2021,4,10
晚上找歌唱,K歌跳出這首《故鄉河》。雖然曲調不是我的菜(必須調高4個Key才能唱起來舒服),但歌詞卻描繪出類似我童年家鄉小河的風景。也勾起一些童趣。
繞著老家院落前而過的是一條名叫小河的小河。我們那一百多口人的生產隊也以這小河得名。小河總長估計也不到10公裏,發源於老家的左麵的王家山和對麵的馬鞍寨。小河名副其實地小,隻能保證枯水季節不斷流,但發起洪水則大到嚇人的地步。有年我家準備修房,正愁不知去哪兒找大石頭作地基,一場大洪水不知從哪兒衝了不少百十來斤大小的石頭到我們院子前。老爸像發現了天外來的珍寶一樣,立即帶著我哥倆站在還沒褪去的洪水中撈石頭往家搬。這小河幫我家解了燃眉之急。
絕大多數時候,這靜靜的小河給沿河兩邊的孩子們帶來了很多歡樂。
首先這小河水雖小,但在各個拐彎處都衝出了一些小潭,最深處也不足一米。大人們也就不擔心孩子玩水時被淹死,放任孩子們自己去河裏玩。有時養水牛的認家夏天還在河裏用石頭堵起小水潭給水牛洗澡衝涼。這些天然或人工水潭就成了最適合我們的初級遊泳訓練館。男孩們都無師自通地學習起遊泳。大家都以狗刨開始,撲騰幾下就沒力氣了。後來發現潛水既能讓人輕易地飄起來,遊泳也省力。不過憋氣並不不容易學,少不了會喝上幾口帶有牛糞尿的河水。憋氣學會了就學換氣,這也就進入了真正遊泳的教程。等到小河水潭已滿足不了我們遊泳需求時,遠在一公裏外的大河就是我們放學後遊泳、跳水比賽、消磨時光的地方。有好多次遊泳遊得我虛脫,連回家那一公裏路也走不動。由於有小河至大河這套天然水上運動培訓基地,我們院子裏的孩子都是當地的遊泳高手。那些住在大河邊的孩子反而遊泳水平不高。我哥哥由於體力好,在這群遊泳高手裏排名絕對第一。他常常踩水時可把胸膛全部露在水麵以上,在水庫裏可以連續遊一小時不覺得累。我體力遠不如哥哥,遊泳上隻算當之無愧的老二。我們哥倆聯手救起了不少從山上來大河遊泳的溺水者。想想要是當年有一套好的體育人才選拔體製,我哥哥絕對能進國家遊泳隊。
小河帶給我們的第二快樂就是河裏的螃蟹和魚。螃蟹雖不可以和有名的帝王蟹比,但一般大一點的也有兩寸左右。隻要搬開河中的一塊大石頭,十之二三都能看見一個螃蟹。抓住一個掰下大腿,就地生吃。那鮮嫩帶有微鹹的蟹肉就是我們孩提時代的Sushi。所以河裏常常會看見沒有大腿的大螃蟹,那就是我們這幫小鬼們留下的剩飯。河裏各種魚也不少,由於水小最大的魚也就四五寸長。魚常躲在河岸上的小洞裏,隻要你不怕裏麵有蛇敢伸手進去摸,往往會抓出一兩條。但更有效的捉魚方法是麻魚。小河岸邊長著一種特有的麻柳樹,樹葉裏含一種帶麻味的黑汁。我們先收集一些麻柳樹葉,河灘上挖個沙坑,在裏麵用石頭把樹葉砸碎。再將砸碎的樹葉和漿汁放入水不多的河中,把水攪渾,一會就能看見水麵漂浮著被麻翻的魚。要是能提著一小串魚回家,肯定比十字坡的孫二娘又幹了一樁大買賣還高興呢。這種麻魚方法對魚類害處不大,水一清魚就恢複神智。
小河邊生長著不少似乎我們那一帶特有的刺梨樹。小刺樹上結一種一兩寸直徑的果實。表麵長著很多短刺,可以用手指從側向把刺刮下來。裏麵則是堅硬的籽兒不能吃。那3-5毫米厚的中間層就是那酸酸甜甜的果肉。在那個年代刺梨可是我們愛吃還不要錢的水果。有些小夥伴還摘一些,退掉刺,拿到集市上賣。河岸上還可采到又大又嫩的傑爾根(魚腥草),常常成為飯桌上的一道受歡迎的涼菜。傑爾根還可用鹽醃醃,曬幹後就是味美的鹽菜。
利用這條小河的水,兩岸修了不少梯田。勤勞的農民把那些梯田秋天改成旱地種小麥,春天改成水田種水稻。生產隊一年三分之二的糧食都是從這些梯田裏生產出來的。水田裏既有可恨的螞蟥、味美的黃鱔,也有味道不咋麽好的泥鰍。我們童年時更關注的是能炒出香噴噴佳肴的黃鱔。黃鱔一般獨住於自己在水田稀泥裏鑽出的洞窟。院裏有個小夥伴常常在黃昏時下田裏捉黃鱔,基本都會滿載而歸,平時給弟妹頗多的家庭改善夥食。逢集時他還可端一盆黃鱔上街兜售賺些零花錢。我們羨慕地向他討教,人家也不保留。說黃鱔的洞窟一般不長,也不可能在洞裏轉身。所以總是從一端進而從另一端出,這樣就造成形狀不一樣進出洞口。隻要找到進出口,用一隻手的指頭堵住出口使勁往裏捅,逼迫黃鱔往後退著從入口處逃跑。而另外的那隻手則在進口處做成鉗狀等著黃鱔退出來時下手,一般都是手到擒拿。聽起來很容易但實踐難,主要是很難分辨進出口。要是選錯方向,黃鱔出逃時像箭一樣,根本抓不住。所以那麽多年我也沒捉住幾隻黃鱔。
九十年代初再次回鄉,家鄉變化頗大。那次一到家就興衝衝地帶著孩子去河裏搬螃蟹,可是搬開石頭後,都是隻有指甲蓋大小,半透明沒有生命活力的螃蟹,掃興而歸。原因呢?化肥,農藥使用過度。那時每家的壯勞力都出廣東、新疆等地打工,留在家裏的老人、婦女不用化肥農藥怎能把那些土地種出來呢?
。。。
就像這歌裏唱的那樣,故鄉的那條小河,留下很多歡樂的童年記憶,小河的水也永遠在心裏流淌。願那條小河水更清澈,景色更秀麗,留在老家的小夥伴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