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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捧起你的臉》第十七章:解開心結(5)

(2016-06-08 01:00:46)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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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解開心結(5)

雖然連著幾個晚上沒有睡足,同躍一大早醒來還是睡不著太興奮了,像五七幹校的高幹突然收到中組部的通知:官複原職、再次出山。

同躍估計春生仍在睡覺,但抱著僥幸來到他的房門前。春生的門開著或者虛掩表示可以隨便進入,關緊了則代表不讓打擾或在看電視。 隱約可以聽到裏麵的笑聲,同躍大喜,敲開春生的門。

“這麽早?”春生看電視被打斷,有點掃興。

同躍說:“咱門把數學對完吧,也算完了一件事。”

“對不對都一樣,又改變不了什麽。”

“那不一樣,你可以提前對各種可能性做好準備。”

“數學考得再差,我也能上線。”

同躍更加語重心長:“估分和實際分數會有不少差距,你偏科太厲害,就怕你數學拉分太多,不估算心裏沒底。也怪我,從小對你的數學抓得不緊,沒有培養你的興趣。高考可能是人的一生最重要的關頭,奠定了你一輩子要走的道路。現在不把好關,再過幾年,後悔都來不及......"

春生的心裏那叫一個煩,可是又不好發作,昨天剛抱怨哥哥不管他。春生從小就是個主意大、很自信的孩子,喜歡我行我素。渴望哥哥的愛護卻不喜歡他的管教。哥哥對任何人都是少言寡語,對柳青姐、對姥姥都沒有多少話,咋偏偏對我婆婆媽媽。

春生當然不願向同躍挑明,連暗示都不行。一旦知道自己心裏這點小九九,哥哥的關愛還會是天然純嗎?

同躍的寵溺、那關切焦慮的神情是春生最大的享受,是他戒不掉也不想戒的毒癮。再囉嗦也得忍,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不過壞事也能變好事,聽煩了就可以借機耍點小脾氣。

同躍還在喋喋不休,樓下的電話鈴聲響了。因為打斷了他正在進行的開導教育,同躍有點不快:“什麽人,這麽早就打電話。”

“快去快去,快去接電話。”春生催促同躍,同時按響電視的聲音。

幾分鍾後同躍飛奔上樓,還沒進春生的房間就大聲說:“快點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去醫院。”

“去醫院幹嘛?不對數學分了?”

同躍激動地說:“不對,不對了,考零蛋都沒關係。”

天大的喜訊降臨,協和醫院通知春生立刻住院手術,一個屍體捐腎與他的組織配型良好。

這次春生手術後同躍一刻也沒有離開病房,吃飯都是姥姥送來的。次日晚上,同躍哈欠連連,春生不忍:“哥,今天晚上你回家睡吧,我感覺很好,沒事的。”

同躍哼了一聲:“我要是走了,有人會哭鼻子。”

春生想起第一次腎移植術後,聽著《世上隻有媽媽好》的歌曲,委屈得躲在被子裏痛哭。那是一段既羞澀又甜蜜的回憶,春生不好意思地說:“那次我是真的害怕了。”

“你怕什麽?”

“我怕……”春生臉上火辣辣的,好在晚上看不清。難得在哥哥麵前這樣靦腆,春生小聲說:“ 我怕我長大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同躍的眼眶有點潮:“你能長多大?再長,然道還能長得比我大?”

春生知道這是哥哥永遠的承諾,幸福地將同躍的一隻手抓起,放在自己的心口上麵。

手術兩天後,春生感覺恢複了元氣,刀口也不覺得很疼。下午,傅萱來病房看望他。高考一完,她們一家就去承德和秦皇島度假。得知春生手術,他父親特意開車送她來北京。傅萱臨走時在春生的嘴巴上快速地吻了一下。春生像是被電擊,彈了起來,忘了前天才做的手術,要下床去追傅萱,被同躍製止了。

傅萱走後不久,春生的大哥大響了,是柳青從日本東京打來的。

白天的學術交流會結束後,柳青和其他四個來訪中國醫生被送到旅遊勝地富士山附近的箱根下榻一晚。非常巧,在旅館柳青碰到林宇。

林宇獲得笹川醫學獎學金,來日本進修。從1987年起笹川基金每年資助100名中國醫學工作者到日本研修一年,由衛生部組織考試選拔。

笹川良一是中國人民的好朋友,他認為日本應當對過去的侵華戰爭表示反省和懺悔。笹川先生經營賽艇、賽車,積蓄了巨額財富。他設立“笹川日中友好基金”,是日本最大一筆民間對華友好基金。

全體笹川生進修期間安排一次富士山遊玩,在箱根住宿兩個晚上。經笹川生領隊的同意,林宇邀請柳青加入他們的晚餐。日本料理講究外觀,份量較少,主食米飯隻有很小一碗,他們這一大桌請服務員追加了兩次米飯。隔壁幾個桌的同學嘲笑他們:“瞧瞧,要飯的都是東京圈的這幫人。”

柳青問林宇:“為什麽東京的同學不夠吃?”

 “我們都偷偷地出去打工,幹力氣活,飯量撐大了。東京的活多,很好找。我們這種簽證不讓打工,但管得不嚴。”

在其他留學人員的影響下,林宇來日本三個月後就開始打工。先在一家餐館洗盤子,後來一個留學生要回國,介紹林宇去接替他做情人旅館的計時工。一年打工賺的額外收入相當國內十多年的工資。

柳青好奇地問:“情人旅館,什麽意思?”

“顧名思義囉,主要供婚外戀的人做愛,按小時計費。”

“還有這種旅館?真是腐朽的資本主義。”

林宇說:“生意可火呢,常常爆滿。旅館有特殊標誌,晚上的霓虹燈也是獨特的。”

為了盡可能保護顧客隱私,或者更準確地說讓他們感覺如此,情人旅館的顧客可以選擇自動刷卡消費,進入旅館後一直到離開都看不到任何工作人員。其實門口、走道有很多攝像頭監視,一旦發現顧客離開,服務員立刻衝進客房。他們以極快的速度打掃完房間,一般不超過五分鍾,下一對客人很快就能入住。 

晚班有六個人,林宇是唯一的男士,主要幹些比較重的力氣活:搬運、補充飲料,用浴巾擦幹浴池等。不打掃房間時,女工們折疊已經洗好烘幹的被單和浴巾,準備下一個房間的用具,林宇負責補充各樓層臨時儲存冰箱裏的飲料。

林宇對柳青說:“在大學實驗室,日本老板很傲慢,不太願意搭理我們。倒是打工時對日本下層婦女有很好的印象,沒想到這些人有這麽好的素養,熱情有禮貌,一點也不粗魯。因為我做了那份誰都不願幹的重體力活,她們非常感激,經常在家做些拿手的小菜帶給我吃。”

“這大概也體現了日本男女差別,女人伺候男人的文化吧。”

“的確如此。我們去老板家裏吃飯,他太太真的是跪迎大家,那麽殷勤和謙卑,像是對待上帝一樣。”

柳青憤憤地說:“ 打死也不要嫁給日本男人。”

“其實日本男人壓力很大,上班爭表現,下了班還不敢回家。”

“不敢回家,為什麽?”

林宇解釋道:“他們很要麵子。如果下班就回家,鄰居會覺得這家男人沒有出息,不是沒事業就是沒朋友。甚至有人呆在車裏,耗到很晚了才回家。”

“可以上你們的情人旅館啊。”

“肯定不少人如此,但也得有出息不是。沒錢、沒女人,你上那兒幹嘛?”

“做日本女人真沒意思。”柳青麵露鄙夷。

林宇說:“不過我問打工的婦女,她們感覺良好。還說日本女人也有得意輝煌的時期。”

“她們什麽時候感到輝煌?”

“一是在青春期。現在年輕人的思想不斷開放,父母怕女兒出事,對這個年齡段的女孩遠比男孩更加關愛。第二個輝煌時期是丈夫退休後,夫妻爭執時,丈夫最怕老太太撇下他賭氣去子女家。子女對母親的感情遠勝父親,更不用說老頭子不會做家務,隻是累贅,不受歡迎。一輩子高高在上的老頭子很難忍受這種輕視,明智一點隻好巴結老婆子。”

箱根晚餐後柳青和林宇就分手了。笹川生已經爬過富士山,晚飯後安排懇親會,意思是會友敘舊。第二天在箱根活動,晚上的活動是聯歡,日語稱做交歡會。

柳青他們明天要早起離開箱根去爬富士山,晚上睡得比較早。臨睡前她給北京打電話,驚喜獲悉春生昨天成功地做了腎移植手術。次日回到東京旅館,柳青急切地撥通春生的大哥大。床邊的同躍接的電話,簡短說了幾句就遞給春生。

柳青和春生都是愛說話的主,這一下瞌睡碰到了枕頭,兩人聊起來就沒有完。同躍不得不提醒春生:“這可是國際長途,還是用大哥大,要另收費。”

春生吐舌做怪樣,衝話筒說:“我得掛了,我哥吃醋,臉都氣白了。”

柳青問:“你哥吃什麽醋?”

“你們在富士山,又啃又親,第二天還交歡。哈哈……”春生掛斷電話,快活地衝同躍嬉笑。

有什麽辦法?這就是日語,當年日本和尚從中國搬運這些文字時可能粗心大意或者心有雜念。

同躍橫了他一眼:“不就是一個kiss嗎,瞧你亢奮的,小心刀口裂開了。”

惜命的春生趕緊用手捂住刀口處,隨即意識到是同躍捉弄他,回敬了一個走著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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