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慰年：紐約市怎麽驅趕和消滅“低端人口”？

紐約的一處政府樓群

紐約是全美住房消費最高的城市。尤其是曼哈頓，寸土寸金，房屋價格、租金都非常高。2010年，曼哈頓公寓均價是84萬美元。房租價格，也在紐約和美國所有大城市中居首。一些相對貧窮人口，卻住在曼哈頓一些豪華大樓，泰然自若。他們付的租金，可能隻是有錢人的一個零頭。

紐約唐人街有座“孔子大廈”，大樓前麵有一尊孔子銅像，以此得名。孔子大廈內有一部分住房，是紐約市政府為低收入華人提供的廉租公寓。廉租公寓是紐約市政府照顧貧窮人口住房措施。

華僑郭老，來美國前是一家中學的教師。郭老今年81歲，和妻子、兒子、媳婦還有兩個孫女，住在曼哈頓政府廉租房裏。老郭靠社安金生活，兩房一廳，每月的房租大約1000美元。同一棟樓裏在華爾街上班的白領，必須支付3000美元的房租。差額部分由政府補貼給建商。窮人富人住在一棟大樓，乘同一電梯上下。

紐約市廉租房已有70年曆史。紐約市有100萬套“固定租金”保障性公寓，麵向中、低收入人群。所有年滿55歲的合法居民，都可以申請。向政府報名申請，抽簽決定。收入特別低，可以得到政府房屋補貼。政府同房東和租戶共同簽訂協議，租金每年的漲幅很小或幾乎不漲。2014年，紐約市有大約17300個可負擔廉租房，容納近42000居民。

紐約麵對中、低收入的家庭的“廉租房”有兩種。第一種，是租金管製樓。多年來，紐約市政府為了抑製曼哈頓的房價，一直實施廉租房政策。紐約市政府把一些公寓大樓，劃為政府補貼公寓。在曼哈頓商業黃金地段，製定特別房屋政策，凡是符合條件中、低收入者，每月用低於市場租金三分之一到一半價格，租到較好地段公寓。廉租房政策，維持了像曼哈頓地區人口多元化。不至於成為隻有富人，沒有工薪階層的社區。

第二種，是政府蓋的樓宇，叫“政府樓”。研究紐約市政府樓的沈先生說：“紐約市在四五十年代較有規模地建造政府樓，紐約市五個區都有政府樓小區，由政府管理。這種做法有二個缺點，政府投入的財力精力太多，低收入家庭太集中。”建造大量“政府樓”的後果是社區出現“低層次、低教育；高失業、高犯罪”城市貧窮社區，類似中國大城市的“城中村”。

70年代起，紐約政府改變做法，不再集中建造大批老人公寓和為窮人蓋政府樓。把補助住房計劃，分攤到新蓋大樓。把窮人和富人安置在同一棟樓裏。貧窮的市民也能夠住在曼哈頓鬧市，避免社區貧富絕對分離。

1971年，紐約製定《421-A法》。當時，紐約經濟蕭條，地皮昂貴，蓋出房子沒人買。地產商投資建房意願不高。為了吸引地產開發商重返紐約，刺激房地產業。《421-A法》規定：在紐約投資的地產商，可以得到10-15年減免地稅優惠。條件是將房屋20%作為平價房屋出售或出租給中、低收入家庭。

要從紐約政府手拿土地的私人開發商, 必須在計劃中列出部分單元給窮人住，包括要建多少公共場所，有沒有為低收入家庭兒童的托兒計劃。這樣一來，讓窮人跟富人住在一個社區，讓窮人也能住上舒適的公寓。政府把為窮人蓋房的責任落實到每個開發商頭上。

還有一種廉租房，由法院裁定租金多少。出租車司機歐塔拉(Oltimdje Ouattara)在曼哈頓11大道184號租住雀兒喜高架酒店 (Chelsea Highline Hotel)公寓，這家旅館以單人房出租公寓注冊，是一家非法經營的旅館。市政府注意到這個情況，“有關部門”將這家非法出租房間的租金，定為零美元。歐塔拉隻需要提交租屋申請，就可成為永久租戶，租金永遠不會提高。業主立馬關閉酒店，歐塔拉在酒店關閉前提出租住申請。法官裁定：歐塔拉可以一輩子住在這裏，每個月隻需交付提出申請時的租金額 — 0 美元。這個故事，聽起來覺得像是法官“打土豪”，懲罰不法業主。

一個城市有適量租金管製公寓，是社會穩定的保證。2010年12月28日，紐約市長彭博簽署《421-A修改法案》，將原法律中規定地區範圍擴大到整個曼哈頓和部分布魯克林區。這條新法將在 10年內為紐約帶來兩萬套新建平價房屋。廉租房製度，是保護社會穩定的一種政策。紐約“廉租房”，是紐約經濟和社會穩定的“定海神針”。

基於這個聯邦法規，美國政府和大城市給老人、貧困家庭、無業遊民提供一定比例廉價出租房。這個法規和糧食券製度結合，成為美國社會保障低收入人口兩大利器。美國福利製度，在食、住上保護社會弱勢群體。政府控製房租的廉租房，跟糧食券製度，形成社會穩定的兩個“穩定器”。

過去20年，紐約居民平均工資增長15%，房租增長卻達到40%。住房選擇減少，租金負擔加重。麵對這種對普通紐約居民不利的經濟形勢，2015年2月，紐約市長白思豪宣布：未來8年，紐約市計劃投入410億美元，在五區新建16萬個市場價公寓，同時新建和維持20萬個可負擔廉租房和1萬個老年公寓。2015年，紐約將為住在庇護所內的1000名無家可歸的老兵找到永久住所。未來10年，為紐約藝術家新建1500個可負擔工作生活空間。這些計劃總共投入大約為410億美元。

白思豪顯然比他的前任更關心紐約平民，他在發表上任後第二次市情谘文說，“我們的城市雖然強大，但麵對巨大挑戰。如果我們無法將紐約建成一個屬於所有人的城市，紐約就不是紐約。” 他的施政口號是：重新改寫紐約市發展的曆史，建立一個更加公平、沒有族裔歧視的紐約。

摘自：穀歌圖書《六度空間看美國》（Google 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