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座

講座幾天前民族中學退休教師的聯絡員來電，稱鹿廠生態園邀請民中退休教師去玩，可以帶家屬。莉把我也報上了。我問為啥要請。莉說可能是學生辦的，一來請老師，二來打廣告。該園早就聽說過，環境不錯，收費卻比城周的山莊稍高，有些狐疑。要求8:30在石榴廣場上車。乒乓也沒打，準時趕到，果見站著二、三十名老師及家眷。一會兒來了一男一女小年青，外地口音，隻帶了一輛轎車，可乘四人。負責的小張首先想到的是我，說劉大哥腳不方便，你倆去坐。剛舉步，早有三位捷足先登，又跟著去了一個。我說沒關係，乘大車行了。兩年青要大家過馬路去公交站，他們包了一部大巴，上完車有三、四人站著。男青年講了預定的節目和注意事項，第一項即聽他們的楊經理介紹公司的發展概況。我對莉耳語，莫不是健康講座吧！班車開到生態園大招牌的路口，步行約三裏，均為向上的水泥路。一同下車的小女子關心地問我能不能走，若不行她打電話叫車子來接。我說走一、二十裏沒問題。遍坡的鬆林。車道兩旁則是桃樹、李樹和新嫁接的花紅梨。空氣清新，裹著薄霧的朝陽，走起也不熱，莉說太舒服了。轉完上坡路又下到山穀。兩排紅屋夾著庭園，石砌小路，依稀花草，確也清爽宜人。先找衛生間，四壁潔白，瓷磚鋪就，水衝有力。水龍頭旁還放置洗手液，池內亦無水漬，看來還比較現代。會議室十分寬敞，裝修不錯，隻在前半截安了幾排桌椅，剛好來客坐滿。對麵長條形的講桌前一個帥哥手持話筒，自報姓楊名勇，25歲，北京碧興世茂生態農業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的部門經理。雲南昭通人，苗族，2011年考入福建農業大學蜂學係，畢業後即受聘到該公司工作。接下來就著牆上的投影開始講課，影像小得來隻占了白牆的一角，畫麵又昏昏濁濁，楊幾次調試無法改善，甘脆放棄，就站在中間的過道侃侃而談。歐爾夾些川滇口音的普通話，諂媚的笑容和豐富的肢體動作，使受眾心情放鬆，氣氛活躍。該公司的經營範圍真是種、養、加工無所不包。遠至黑龍江、新疆、廣東、雲南，近至眼前的山頭，都有他們的枸杞、紅棗、葡萄等種植和土雞、山豬、黑蜂之類養殖基地。據說產品是高大上的搶手貨。小夥子出自蜂門，自然對蜂蜜的種類、成份、功效……娓娓道來。教給大家識別蜂糖真假的方法確有參考價值。楊的演講風趣生動，不時來些順口溜，穿插與聽眾互動。口口聲聲叔叔阿姨，又把出自己住在偏遠山區的父母比譬，一再展露其“實誠”。如說他帶回家孝敬父母的大棗，母親舍不得吃，埋怨他亂花錢；當聽說是贈品，不要錢時，又說他何不多拿點。還不無自嘲，稱頭次請某單位的退休人員聚會，講完後上廁所，聽旁邊女廁一阿姨說“這個小夥子可能是騙子”，他當時“恨不得過去親她一口”。楊亦不諱言請客抱有目的，是望大家給公司打廣告。“四川電視台的廣告每秒鍾400～800元，何不拿來優惠叔叔阿姨們”。“接下來要給大家下點毛毛雨”，招呼工作人員給每個人送上一聽“天然神仙果”—淨含量128克的紅枸杞。半小時之後是“小雨”—一袋200克裝“產地新疆”的碧興紅棗。最後推出具有十八般武藝的蜂膠，什麽“血管清道夫”、“糖尿病克星”……不一而足。將專家的研究成果和眾多的康複、止痛案例陳述後，再次進入真假鑒別。據統計，全國每年生產的蜂膠隻有3噸，而市場上賣出40餘噸，90%肯定是假的。他拿了一瓶，倒出其中的膠囊，把藥液分別擠進玻璃水杯和衛生紙上，讓我們每人過目。結合在先傳授的知識問“真的？假的？”大多數回答“真的”。我這人不想從眾，矇道“假的”，居然不幸而言中。楊稱這是不久前一個工商局的阿姨低價買了，知道是假的後送給他的，意在協助其提醒教育消費者。這才從講桌後麵拎出一盒碧興蜂膠，說是賣三千多元的東東，做出剜心的樣子，“為了叔叔阿姨，就開一瓶吧”。非但用兩粒重複剛才的做法，請我們仔細觀察其區別，還索性把瓶裏剩下的發給每人一顆，叮囑咬破後噙在嘴裏體會甜而略苦的滋味。斷言牙疼會立即止住。由於產量稀少，其物珍貴自不待言。巴西進口的要六、七千元一盒，江西某科研所和同仁堂的至少三千六百多，“我們碧興的隻要3580元。你們的兒女打一次麻將輸贏的錢。可以服一年，一天不到10元，就能強身健體。你說值不值？”見無人回答，他從講桌背後拿出一個肩頸按摩帶關節烘烤的電器，說是市價大約上千元，應該是聽眾翹首以盼的“大雨”了。“大家說買還是送？”下麵異口同聲“送！”“好。送就送。不過現在就給叔叔阿姨辦張卡。”憑卡不但買公司的所有產品均打6折。還可以參加公司每年舉辦的各種活動。比如去年在彭州的“葡萄節”，有一千多名會員應邀，食住行免費，等於公款旅遊。公司計劃不久就在這裏的山上搞一次“揀蛋節”，凡會員都可以來免費揀敞放土雞下的蛋，任隨你揀多少帶走，隻是不準帶提籃和口袋。“要是你把衣服脫下來，紮住袖口當口袋我也沒辦法”。按六折計算辦卡以後一盒蜂膠隻需2380元。“今天搞活動，我說了算，再買一送一，隻頭1190元。每天才3元多。你說劃不劃算？”桌子上的按摩器也一並奉送。隨即發張表格要大家填姓名、住址、電話號碼等。我讓莉填好，本打算照顧情緒辦張卡。但聽說辦了就要買蜂膠，而且“叔叔阿姨假如沒有帶錢也沒關係，我們相信你，下來連同按摩器送到你家裏再收錢。”便從排隊辦卡的行列裏退出，溜之大吉。中餐招待吃火鍋，四桌。每桌一個公司的人陪吃。我們這桌的男子漢自稱是負責雅安、涼山、攀枝花、雲南一線的經理。強調所食的肉乃頭兩天才殺的土豬。一再問我們吃味跟市場上買的大不同吧？因為此前楊經理介紹他們養的生態豬，每斤肉價35元。吃貨們隻能稱讚不錯，不錯。但看得出來，經理們同餐廳的服務員根本不認識。這生態園是否公司擁有要打個大大的問號。心想無功不受祿，我買了三瓶480克裝的蜂蜜。楊聲稱在門店每瓶70元，會員42元，今天搞活動，特惠100元三瓶。乘公司那人不在，我對同桌的老師說，本來家裏15元一斤的還有一大缽，就算給餐費吧！當然，也沒有給夠，火鍋的確可口，300元一桌拿不下來，何況還有紅棗和枸杞。小夥子連續講了兩個半鍾頭，水也沒喝一口。隻有一處穿幫，即說到假蜂膠太多時，告誡叔叔阿姨們一兩千元一盒的肯定是假貨，千萬買不得。而今天優惠給大家的恰恰一千出頭，豈不自打嘴巴。我是第一次聆聽此種講座，實感這些精力充沛的年輕人怎生了得！從某種意義上說，也算是一場聽覺和視覺的享受吧！要說信與不信，大至國際會議，小到地方論壇，龍龍總總的袞袞諸君，慷慨陳辭中又哪能分辯幾多誠意或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