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章

即將離美

 

他們的任務完成，便掰著指頭算回國的倒計時。聖誕那天，從夜裏就下雨，他建議到教堂做禮拜。棘電話聯係，知十一點半華人基督教會有第二場禮拜。一家人十一點出發，雨越下越大，二十多分鍾的車程，剛好趕上活動開始。可容納數百人的大廳裏座無虛席。先是唱詩班列隊唱聖歌。然後主持人指揮全體齊唱。牧師張京講耶穌誕生，即路加福音一章26～38節描述的故事。又領著大家祈禱。一共進行了個多小時。他聚精會神地唱、聽，因為他堅信主的存在。

假期中，棘帶他們去同學聚會吃過的，餐後自覺付賬的“早中餐”。這是一所民居，餐桌就擺在大大小小的房間內。據說店主原先是白宮的名廚，退休後為了讓公眾也能品嚐權貴們曾經的美味，便在自己家裏辦這飯館。其獨特之處不僅沒有服務員，做好的飲食由顧客隨意取用；要吃哪道名菜，可以自己挑原料讓廚師現做。而且收銀台沒人，顧客想給多少自便。台上放著三個籃子，代表三家慈善機構。你信任哪家，把款丟進那個籃子，店主就會把你付餐費的10%轉給那家機構。

慕名而來的顧客真是不少。隻停得下七、八輛車的門前有個老頭指揮車輛進出。要等吃完的車開走，後來者才有車位。過幾分鍾，門前停滿，老頭轉到屋後的停車處。他們去得巧，過道上的一張園桌剛好騰出來。有個老頭端著盤子轉了幾圈找不到座位。女婿對自己選的沙拉讚不絕口，而此前他的印象是其從不吃沙拉。棘拿來漢堡、三明治和奶油麵包等等，稱好吃得不得了。他和莉卻沒覺得有何特色，連美婭也沒多吃。名氣能提升味覺?出門時女婿問棘付了多少。棘答60元。其說給多了。棘說收銀台上方有個提示，午餐每客一般12～15元，孩子不算也該這麽多。車子在一路口等綠燈，一老頭舉著討錢的紙牌跟他打招呼。他對其點了點頭。女婿立即提醒他別理會。他身上一分錢也沒帶，今後出去一定要裝錢。碰到這種情況給人家一塊兩塊並不吃虧。

果不其然，晚上去植物園觀燈展。號稱一百萬盞燈，不過是五顏六色花生大小的彩燈點綴在樹枝上。哪有國內的燈展絢麗和氣派。而大人門票19，娃娃13，加上停車5元，棉花糖6元，總共99元。女婿心疼又無可奈何。

棘在網上買了一家意大利飯館的就餐劵，25元可以享用50元的菜點。她按平常的消費水平，以為五個人頂多吃七、八十元，便隻買了一張劵。開車五十多分鍾到達，門外並沒有車。在拐角的車位停下後，門口站著的黑人走來與女婿說什麽，又掏出一張紙片撕半截遞過來。女婿把車鑰匙從鏈上取下來遞過去。進門後一個女士熱情地招呼他們，指了指路。拐過兩個空無一人的房間，立在電梯外。他以為要上樓，結果是往下到“-1”的小廳。廳裏除有標明男女衛生間的門外，還有能容五、六人的轉角沙發。前方的甬道靠牆一排軟椅，沒有人坐。跨進餐廳，一個男士問明他們的訂座，示意女婿把頭上的旅遊帽摘下來。這才發覺裏麵全是西裝革履的男人和衣著正式的女士，大約是家高級餐廳吧。侍者是清一色的中年男子，至少兩個人服務一桌。不但彬彬有禮，盤子裏稍有殘渣就撤去另換。隨幾杯冰水端來的是封在紙袋裏的炸麵管，筷子般粗細，十分香脆。分成三隔的兩個瓷盤盛著黃油、麵糊和雞肝醬。他用麵管蘸著雞肝醬一截截地咬。女婿糾正他應該是掰成小截後再蘸。又上來一竹籃用白布蓋著，烤得恰到好處的麵包片，抹上黃油入口即化。等半小時後點的菜上桌，他和莉都吃得差不多了。

一共五個菜。燒烤小牛肉＄38，無鹽淡水，並不好吃。兩份作料不一樣的意大利麵條，是美婭的最愛，可惜太鹹。女婿點的烤羊肉嚐不出味道，夫婦倆吃得滿起勁。莉說，要是我們做出這種滋味，兩人肯定不吃。份量不多，掃蕩完畢，刀叉放到盤子裏，侍者馬上收拾得幹幹淨淨。拿來四本餐後甜點的菜譜，棘可能考慮囊中羞澀，揮手說不用，收走了。結下賬來，160多元，是他們前後在美三年半最奢侈的一餐。算是玩了一次格。出來時餐廳外的長椅、沙發都已經坐滿，還有站著輪候的。所有就餐者中，隻有他家帶著小孩，而且也是唯一的非白人。棘說看上去盡是些談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