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章

幼兒園

 

棘聯係了一家五分鍾車程的幼兒園。美婭第一天去上學回來後很興奮。據說早晨她媽離開後哭了幾分鍾，老師一直把她抱著才停住。下午因為堵車，棘六點多去接，教室裏隻剩她一人，並沒有哭著撲向她媽，顯得很平靜。路上對媽咪說，很喜歡這裏，明天來不哭。大約是在家窩了個多月，新環境裏有玩的。但老師說她跟小朋友一句話也沒有。回到家又是說個不停。奇怪的是，對他們突然又排斥起來。天天晚上給她洗澡都很乖，當晚卻怎麽也抱不來。磨蹭好久，她媽威脅不跟她睡，才進入浴缸，還不住地吼“不要外公”。仿佛他是外星人。

為了見識一下，幾天後他和莉隨美婭去上學。幼兒園在一幢紅色磚樓的底層。推門進去是甬道，道旁的窗口放著報名冊，家長簽名並寫下抵達時間。再要往裏走須在牆上輸入密碼，還得在個園框內按手印，指紋相符，才拉得開另一扇門。裏麵又是長長的通道，若幹房間分別安排各年齡段的娃娃。每間房至少四十平米。美婭所在的班據說可容20人，現在隻有13人。他們進屋，一個高個子的黑人婦女招呼美婭。美婭卻緊緊抱著他的腿。他讓其去跟小朋友玩，她又抱住外婆不願留下。阿姨立即放下摟著的孩子，過來抱起美婭。美婭哭了。他們趕緊離開。出來後莉在窗前偷看，美婭還抽泣了兩分鍾。

他們本來想熟悉一下路徑，以備萬一棘無法按時回來接美婭時好去接她，但車子一晃而過，哪裏打得到方向。隻好坐棘的車回來，再步行去一趟。按說八裏路，一小時無論如何走得到。但走了一小時，過完一座橋，怎麽愈來愈清靜，不像先前來過的路。老美的人行道上罕有行人，何況他倆與人家語言不通。以為彎轉錯了，便原路返回。下午又陪棘去接美婭，才發覺根本沒有走錯，隻消穿過一個花園就到。後來棘有事耽擱，提前通知他們，他和莉去接過美婭幾次。一般是隨同其他家長進去，或是窗口的阿姨認識他們後（棘替他們打過招呼）開門放行。有兩次美婭在樓外遊戲。那是一個籃球場大小，三麵被兩米多高的鐵柵欄圍起來的運動場，裏麵有滑梯、轉盤、攀岩、沙坑等設施。幾個阿姨帶著孩子們。美婭向他們跑來，老師也跟過來辦交接手續，遞上孩子當天食、睡、學習情況的記錄或繪畫、手工成果。幼兒園沒有保安，但警察隨喊隨到。有次他們就見到一個家長跟管理員吵鬧，警察在調解。

一天早晨，美婭竟然不去幼兒園。她媽威脅說自個走了，然後出去把門帶上也不為所動。莉說，“外公，我們都走”，她才跟出來。到了幼兒園又死活不進去。硬把她抱給老師就使勁哭起來。下午棘去接她，眼睛還紅紅的。臨出門意外地對老師同學招手說再見。在門外對她媽說明天不來了，下個星期也不來了。原來是她想跟小朋友玩牌，人家不要她，傷了自尊心。這娃娃在家裏腳不停手不住，嘴裏也是哇啦哇啦沒止歇，在幼兒園偏偏有些自閉。缺少溝通，從而對老師同學都沒了親近感。

沒幾天又故技重演，該上學時堅決不走。他們穿上鞋，說一起走。他睜大眼睛，問“外公外婆也去上學？”才開始穿鞋。到了幼兒園，臉爛著，眼睛都紅了，不願進去。後來抱著她媽的脖子，放聲大哭。阿姨把她抱過去仍哭。出來後，棘開車先走，他到窗口窺視，已不哭了，正跟小朋友玩。五點鍾棘去接又高高興興的，說明天還要去。老師誇她做的手工很成功，大約受了表揚，拾回了自信。晚飯後去“大中華”買菜，一路上興高采烈，不停地唱歌。由於是周末，八九點鍾還堵車。平常三十多分鍾的車程，回來開了個半小時。心想她在路上要睡著。可是到家十點半仍很新鮮。嗬嗬！這精神刺激的力量！

萬聖節放假，棘早就說要到阿森斯參加遊行，怕是躲避別人家孩子來要糖吧？他們五點出發，開了個半鍾頭的車，到號稱全美百佳的自助中餐館吃完飯，天黑下來。市中心的主街上一個行人也沒碰見，哪有遊行隊伍？棘說可能還早，開車進佐治亞大學的校園。幸好她路熟，摸黑到住宅區，路邊果然有幾輛車停著。車上下來的大人牽著小孩一家家討糖。他跟著棘母女仨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屋裏亮燈的門口。第一家無人理睬。棘說可能沒人，抑或不願接待。見前麵的幾撥約十多人敲門後都有收獲，鼓氣追隨，確實不分先來後到，均受熱情接待。美婭很懂事，主人端出來盤子裏的糖，她隻拿一個。平時見生人就躲，今天還會說“謝謝！”。有一家更絕，把糖放在門口，留一字條，要“鬼”自己取，不必敲門。

聖誕節前棘帶著他們到處購物。又專門去沃爾瑪給幼兒園老師買禮品卡，每人＄25元，據說是最低數。老師也給家長發來賀卡，並在放假的頭一天給學生一份小禮物。看來老美比中國人更講究禮尚往來。有個同學過生日，其家長提前半個月就給美婭發來Part 的邀請。棘買了十多元的禮物帶著美婭去祝賀，回來說比起別人送的實在太寒酸了。那家人不但包了200元左右的遊樂中心酒水款待，還給應邀的每個小朋友準備了回贈禮物。一個月後的聖誕節又專門發來賀卡感謝那次參加。可以說美婭多的都賺回來。真正貫徹了聖經上教導的“給予比接受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