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章

磚廠

 

第二天到五桂橋把莉接來新津。五號表弟帶他倆去廠裏參觀。磚廠位於十多分鍾車程的永興鎮。進門一個大院壩，周圍是房屋。右手一幢二層樓是管理人員的辦公區。上樓左邊最後一個套間釘著“總經理室”的銘牌。外間有茶幾、沙發。裏間靠窗一個擦得鋥亮的大台桌。桌上立麵比巴掌略大的國旗。老板椅後是整排麵牆的書櫃，放了幾排精裝書，什麽中國二十七史，企業家大全之類。他問這些書是你買的？表弟答是前任老板的，自己承包接手後從沒動過。隨即拉開下麵的櫃門，抽出幾本新買的，主要是些名人回憶錄，也有地攤上才賣的半禁書，問他需不需要看。他說眼手術後很少看書。

剛沏的雲峰茶隻喝了幾口，話題不多，表弟說到車間看看吧。先是爬坡上坎，到一座矮山前。那裏機器轟鳴，破碎頁岩，再經傳送帶運下。然後是製漿、壓坯、幹燥、燒焙等流程。製坯車間除一名師傅外全是女工。機器哢嚓哢嚓地運轉。一整條磚坯被切成一塊塊的濕磚。工人要將兩頭不整齊的剔出回泥，中間的幾塊很快碼在旁邊的手推車上運往幹燥室。機器大約每分鍾切一磚坯，十匹左右。女工們雖然在談笑，但要不停地做著彎腰捧磚的機械動作。莉說，這樣幹八小時真受不了。表弟說：“是呀！頭次我打算給工人增加計件工資，秀清（弟妹）還不幹。我說你去搬幾小時試試。她才同意了”。他問，這些人一個月拿得到多少？“一般一千多。最少的八九百”。又問，給他們買養老保險嗎？回答是二百多員工，隻給中層的二十多人買了，其他都是臨時工，一並算在計件內。廠房前四五畝的空壩應該是堆磚的地方，此時卻沒有一塊磚。表弟說去年“五.一二”地震後，恢複生產以來都是供不應求，燒出一匹就拉走一匹。價格已從最低穀的二毛六漲到目前的四毛七。計劃再給工人提工資或增加年終獎。

又領他倆到旁邊年前買下的大院，占地不下十畝，有幢小樓和幾間平房。敞開的平房裏堆著些鋼鐵什件。因未物色到好的項目，暫時給秀清的弟弟作收購廢品的堆場。表弟在新津城裏還擁有一套百餘平米的住房和其下臨街的兩個鋪麵。鋪麵出租年收入8000元，因為簽了五年合同，尚未到期。而照當前的市價，一間也不止8000元。秀清欲反悔，被表弟勸阻。表弟對老人至孝。幺孃耳聾，原先配的萬多元的助聽器不行，接來新津後又專門讓商家上門配了三萬多元一副的，聽得清電視裏的聲音了。陳姑父患青光眼，大小醫院看過。“好視力”眼貼明明是騙人的把戲，表弟也買了兩千多元的來試。老人家說一點作用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