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

羅德島

 

 

另一個州的優惠卡居然在圖書館也能拿到。他們一家五口春天去羅德島動物園。往南驅車半個小時就出了麻州的地界。該島是美國最小的一個州，但其首府比伍斯特還繁華。麻省有不少人去那裏上班。天氣也比G鎮暖和。動物園的麵積比中國絕大多數的動物園都大得多，但動物卻顯然少得可憐。主要是些非洲的大象、長頸鹿之類。加上氣溫不足10度，許多動物不敢放出來。令他開眼界的是火烈鳥和犰狳。火烈鳥一身黃紅黃紅的十分醒目，一群群地相互用尖喙梳理同伴的羽毛，溫柔沉靜。且單腿直立，細若鐵絲，另一隻腳不知縮到哪去了。宛如一根鐵絲支起一團彩色的絨球，使人耽心其平衡。犰狳的形狀像川山甲，但個頭有百多斤的豬大，又粗又長的尾巴。據說主要以螞蟻為食。不知要多少億隻螞蟻才能成就那一身賊肉。動物園所在的地方是個遊樂中心。湖上有小船既能蕩舟又可以垂釣。旁邊還有個賭場。本來棘竄掇她媽一同進去賭一把。但在動物園就逛了三四個鍾頭，腹中空虛，莉怕暈車嘔吐又不敢吃。在他的極力反對下，沒有得逞，而是趕回去加餐。

兩個月以後，天氣晴好，他們又去造訪羅德島。車行兩個鍾頭來到一處住宅前。停車場很小。不過他們來得早，還能把車停在樹蔭下。棘進屋去買票，排了五六分鍾的隊，票價25元。看那園子又不大，他奇怪為啥這麽貴。可看的也就是修剪成大象、熊、虎、豬、羊、雞、鴨各種動物形狀的冬青樹叢。而園子既無圍牆，入口也無人把守。不買票亦能參觀。走進屋裏，有兩位老人熱情招呼，不查票，還一個勁地說隨意隨意。三層小樓，樓上十多間房，跟居家的差不多，並不寬。但家俱很講究。有一間專門放兒童玩具。從成套的袖珍瓷器到馬車、火車等等，不下千種。幾個玻璃櫃中陳列著戰陣的模型。那些火炮、兵器、將士、車馬栩栩如生。他們參觀了半個鍾頭出來，停車場已經滿滿當當。有幾輛車的駕駛員坐在車內等位子。他們隻好開走讓出。

真正起作用驗票在下一個豪宅。剛才那座叫做“綠色動物”的建築隻是小地主的花園洋房。一家人到附近的咖啡吧吃喝之後，又開車幾十分鍾才到達。此處的人流非同小可。能容上百輛的停車場塞得滿滿的，附近的幾條街道也是一輛接一輛，找不到停處。他們轉了幾圈，才在個僻靜的土堆上停住。豪宅前的草坪有幾十畝，在烈日下排隊的人綿延幾十米。門前的保安數著人數一批批放進去。二三十米高的大樓連地下隻有三層。大廳金碧輝煌，宛若電影裏的皇宮。兩組水晶吊燈，直徑不下兩米，高五六米。豪宅的主人是上世紀經營船運和鐵路的資本家，將這個避暑消夏的別墅留給其大兒子。而大兒子總共隻住了五次，54歲就死了。五個孫女繼承後也隻是每年夏天時不時來住個把月。全樓70多間房由40個仆人管理。20人負責屋外的草坪花園，20人管室內。有專門用早點的餐廳和專門宴客的餐廳。宴會廳可能有百多平方。中間一張長方桌，周圍幾十把木椅。椅上都有紅座墊。他還以為是會議室。樓上的臥室都帶衛生間，浴缸由整塊的大理石掏空而成。上麵四個龍頭，分別放冷熱的自來水和海水。樓上樓下分別有間七八十平米，麵向浩瀚大海的過廳。在那過廳的趟椅上白天舒展地平線下蔚藍的海洋，夜晚仰望樹叢之上璀璨的星空，真是神仙過的日子。樓上的幾個主臥，同樣能透過落地窗看海。

廚房在地下一層。牆上吊著的銅鍋大大小小就有幾十個。各種燒烤、冷藏的設施。相鄰一個專門分放瓷盤、瓷碗、酒杯、酒具、銀製餐具的大屋子。做好的食物可由升降機傳遞上去。樓後占地上百畝的草坪直達海邊。潮汐拍岸的節奏伴隨著濺起的水花。一些低矮的灌木植在草坪周圍，完全不擋開擴的視線。灌木外麵和大樓兩邊才有高大的樹木及一簇簇的花圃。這樣的環境與其說是鐵路大王為其家人而建，還不如說是為那些長期留守的仆人而修。而其後人終於無力維持這偌大的產業，把它捐出來成為大眾參觀的旅遊勝地。隻從樓道牆上和房間裏留下的照片中才能見識一下曾經的主人。有誰欽羨那些衣著灰暗的古人呢？女婿問他，要是讓你選擇這家主人的豪華，還是現代人的平常生活，你會怎麽樣？他說肯定選擇現代人的，就連叫我在你們這種美國生活與老家會理的日常生活作出選擇，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