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糾結。
此次回鄉之旅，末了幾天，在上海停留。不巧遇上大風降溫，我也受了風寒。飛回洛杉磯的下午，退了房間後，兒子和他媽一起去一家皮貨店，換一個新買的皮夾。我有些精神恍惚，也有些乏，就獨自一人呆在酒店的咖啡廳裏耗著。時間還早，晚上9點多才起飛。
剛坐下來，有美眉送上印製精美的菜單。原來，這種地方是不能白呆的。我隻得打起精神，喬作紳士狀，接過菜單來看。見花花綠綠的菜單上，寫滿了洋文，配上嘰裏呱啦的中文譯音，大約寫的都是些意大利風味的點心和飲料，看得我頭大。又不好意思問細節，隻點了格林T(Green Tea)，一角堅果派，一盤水果拚。美眉轉身張羅去了，我也得了片刻的寧靜。
也許是我孤陋寡聞吧，心裏嘀咕著，在國外，還沒見過哪家歪果仁開的店，用他國語言，比如中文，印菜單的(當然，華人開的中餐館，或在旅遊點招攬中國顧客的，例外)。又聯想到，人家加利福尼亞那旮旯，有個矽穀。咱這兒，也不管是平地，還是穀地，也叫個光穀、電穀什麽的。人家華盛頓，就不理咱中關村，改叫華盛村來著。咱給領導人起個名字吧，叫李英語、蔡英文。也沒聽說人家奧巴馬叫奧漢語，米雪兒叫米中文。隻有咱，傻乎乎地，老指望著梁振英。
正在這樣小肚雞腸似地胡思亂想時，美眉端著盤子過來了，把茶品都布在桌子上，打斷了我的思緒。我順手給自己斟上一杯茶，有一口無一口地呡著。
不一會，從前門進來了一位風度翩翩的靚仔，歪果仁一枚。他走近鄰桌，和一位早候在那兒的本地帥哥，打了一聲招呼，瀟灑地在他對麵落座。美眉一溜煙似地奔了過來，和聲悅色地應承著。兩位帥哥，像老朋友，有商有量，點著飲品，好一陣子的喧囂。等美眉離開後，哥倆又接著聊，聽起來，聊的好像是些谘詢業務。為避偷聽之嫌，我暗暗地告誡自己，不要去理那些細節。不過，時間一長，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咦，聽出來了！他們，包括剛才的美眉，不是在用漢語交談，他們說的是洋話。看來，歪果仁在上海，是可以不說漢語的。歪果仁來中國，開會也好，工作也好，做生意也罷，是可以不學中文的。再看我等海外民工，若不學洋文，恐怕隻有喝西北風了。
問題是，是人家在搞雙重標準，還是我們自己在妄自菲薄？
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如此心胸狹窄，對這些雞毛蒜皮的細節，如此耿耿於懷。
前兩天在上海，去了田子坊和豫園，消遣散心。遊覽中，對裏弄、庭園的細節、局部、邊角、小品等，特別感興趣。讓我輾轉留戀的那些物什，不一定有多麽精致、多麽華麗，是其承載的那種品味、元素、民族風，讓我傾心，讓我有一種歸屬感。
無論是從大處著眼，還是從小處著手，中華文明都十分耐看和值得把玩。護我中華文明，防微杜漸。糾結一點，也許並非壞事。
2-24-20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