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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經濟狂想到政治狂想 ——毛澤東如何從“大躍進”轉向“世界革命”?(上)zt

(2016-01-13 08:17:01) 下一個
一、“大躍進”的政治氛圍:吹牛浮誇蔚然成風
二、“大躍進”為何成了“大躍退”?
三、民眾為何會熱情參與“荒誕劇”的演出?
四、毛澤東從經濟到政治的“華麗轉身”
【注釋】
    研究當代中國有兩大難題:一是難在揭示事實真相;二是難在給出合理解釋。以1958年到1961年的“大躍進”、“大饑荒”為例,現在回過頭來看,其間種種,無不令人覺得荒謬絕倫。但問題是,當時的人,包括中共各級幹部,也包括作為過來人的民眾,是什麽驅使他們如此行動?正因為當年發生的事匪夷所思,尤其是有關大饑荒的許多資料被當局蓄意銷毀,所剩資料殘缺不全,這就更需要有人對這些有限的資料給出合理解釋。從這一意義上來說,解釋的重要性無論怎樣估計都不過分。 

一、“大躍進”的政治氛圍:吹牛浮誇蔚然成風  

     1、 為什麽說真話是錯,講假話成為時尚? 

    “大躍進”中的吹牛浮誇有當年的《人民日報》報道為證:土高爐日產千噸鋼鐵,一畝地打出萬斤糧食,……牛皮一個比一個吹得大。其實,當時連很多小孩子也知道有些“衛星”是假的;奇怪的是,多數成年人並不認為那是錯的。“文革”中揭發出的“三反言論”中,有不少是對“三麵紅旗”、“三年困難時期”(官方對大饑荒的稱呼)的批評,比如有人講“困難時期”他見到過餓死人。許多過來人都知道這些是真話,但仍然把這些話視為“三反言論”,認為說話的人“思想反動”,至少是“思想落後”。那個時代讓人回想起來就是如此不可思議:明知某句話是謊言,但不認為它錯;明知某句話說的是事實,但卻不認為它對。“下麵”對“上麵”說假話,“上麵”也對“下麵”說假話,但上下兩方都不覺得自己被欺騙,彼此都明白對方在說假話,但都沒有負罪感,而是心安理得,甚至理直氣壯。要是有人說了真話,也明知人家說的是真話,說假話的人不但不慚愧,反而去責怪說真話的人,似乎說真話是錯的,而講假話反倒是對的。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 

    三年前,美國出了本哲學小冊子On Bullshit,暢銷一時。bullshit一詞,可譯成廢話、扯淡、吹牛、誇誇其談等等。這裏姑且譯成吹牛。這本書很有趣的一點是對撒謊與吹牛的區分。作者哈裏·G·法蘭克福(Harry G. Frankfurt)指出,撒謊和吹牛都是不真實的言語,但兩者性質其實不同。撒謊的目的是讓對方誤以為他說的是真實的,這表明撒謊者對真實的態度是嚴肅認真的,他很在意真與假的區別;吹牛則不然,吹牛者根本不在乎真假。謊言的問題是不真,是蓄意欺騙;吹牛的問題是不能當真,是當不得真。一般人在道德上都對撒謊很反感,但對吹牛則比較寬容。然而,就影響效力而言,吹牛造成的後果比撒謊更嚴重,因為吹牛是使真實失去意義,因此是真實的更大的敵人。 

    “大躍進”時期的浮誇風和毛澤東提出的“兩本帳”大有關聯。在1958年1月寫的《工作方法六十條》裏,毛要求各級領導對經濟指標采取“兩本帳”的做法:“中央兩本帳,一本是必成的計劃,這一本公布;第二本是期望完成的計劃,這一本不公布。地方也有兩本帳。地方的第一本就是中央的第二本,這在地方必須完成的;第二本在地方是期望完成的。評比以中央的第二本帳為基礎。”按照“兩本帳”製度,上一級的“期望完成帳”是下一級的“必須完成帳”,這樣一級一級下來,層層加碼,等到了基層,基層的計劃指標勢必大大高於中央的第一本帳即中央的實際要求。這等於是鼓勵、乃至規定下麵的人製造高指標,而這種高指標可以是虛的,完不成也不要緊。 

    那麽,毛提出“兩本帳”的用意是什麽呢?說來也很簡單。為了“大躍進”,毛想出了幾個辦法,其中之一是提高公有化程度。按照毛所理解的馬克思主義,既然公有製比私有製能創造更多的生產力,那麽公有化程度越高,就越能促進生產力的發展。所以他積極鼓吹“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另一個辦法就是讓人們加班加點多幹活,高投入自然會有高產出。怎樣才能讓人們多幹活呢?那就是給人們定出高指標逼他們超時勞動。1958年3月的中共“成都會議”期間,毛有時在附近農村轉悠,發現這裏茶鋪多,趕場多,人們的日子過得很閑散。毛對此很不滿意,覺得有必要找條鞭子趕一趕。乍一看去,毛的高指標想法似乎並不違背常情。人們習慣於把訂規劃當作表達意願、期望,用以激勵和鞭策自己的方法,所以指標要定得高一些。如果說,“法乎其上,得乎其中;法乎其中,得乎其下”,那麽要“得乎其上”豈不是就該“法乎上上”嗎?但問題是,高指標也還要有個限度。如果指標定得太高了,明顯達不到,指標就失去意義了。可以想見,在“大躍進”的初期,還有人在定指標時多少考慮到可能性,不肯把指標定得太高,但必定會有人投上級所好,完全不顧可能性,把指標定得非常高,而上級則一定對後一種人大加表彰。上級並非不知道下麵定出的高指標超出實際,但他們並不在意;他們在意的是下級的態度和決心,下級越是把指標定得高,越能顯示他對“大躍進”的態度積極、決心大,這樣的下級便受到上級的表彰。這樣就把中共口頭標榜的那點實事求是之意排除得幹幹淨淨,由此便引出一輪又一輪的吹牛皮競賽。 

    盡管在吹牛皮競賽中,人們仍然是在講指標、講數字,但語言的性質卻發生了改變。人們本來還在乎指標有無實現的可能性,也就是還在乎(數字的)真假,一旦定指標變成了吹牛皮競賽,真假就變得不重要了。這與一般的撒謊不同。提出高指標的人知道自己說的話不是真實的,但他不認為自己在撒謊,因為他的目的不在於實事求是地提出生產指標,而是借此表達自己對“大躍進”的積極態度和無比決心。聽話者理解說話者的意圖,所以他也不認為對方在撒謊欺騙。他隻是深感對方忠心可嘉,所以要對說話者予以表彰。這是一種雙方心領神會的默契。如此便造成了上文提到的那種奇怪的局麵:上上下下都在豪情滿懷、理直氣壯地說假話,但雙方都不認為彼此在互相欺騙。這時誰要是說真話把指標定得低,反而會受到一致的譴責,說他“右傾保守”――這再次證明他們並不計較話的真假,而隻是計較說話者的政治態度。這就是“大躍進”期間的政治氛圍。 

    2、說謊者陷入謊言的牢籠無法自拔 

    到了1958年的收割季節,各地爭相“放衛星”,吹牛皮更上層樓。如果說,定高指標還隻是空口說大話,那麽“放衛星”就是明顯的集體造假了。東夫在《麥苗青菜花黃--大饑荒川西紀事》一書裏寫道:1958年7月,毛澤東視察過的“紅光社”首先放出一顆早稻畝產3,725斤的“衛星”,登上了《四川日報》。鄰近的“和平社”不服氣,幹部連夜開會,決定第二天就放一個更高的“衛星”把“紅光”壓下去。“和平社”的幹部說,“紅光”的3千多斤,不說都曉得是假的,他們都假得來,我們未必假不來。接下來便是一場你追我趕、龍爭虎鬥,一直到放出畝產萬斤的“特大衛星”。[1]所謂的畝產萬斤,其實不過是把附近稻田的穀子割下來都堆到一塊田裏湊數而已。 

    當時就沒有幹部敢站出來講真話麽?當然有,而且還不少,但是上麵一手遮天,硬把說真話的聲音壓下去。例如四川的李井泉(中央政治局委員、省委第一書記)就不斷打擊說真話的聲音。那麽,李井泉本人真的相信有萬斤田嗎?正如東夫所言,“也許任何一個當時有可能對他提出這個問題的人,都很難得到正麵的回答。”因為,對李井泉來說,“萬斤田是個政治問題,而不是實際問題;不是真假有無的問題,而是該不該宣傳的問題。對那些信誓旦旦吹牛撒謊的人,他看重的是他們的積極性,根本沒有想過要追究是否真有其事。”[2]在一次會議上,李井泉對一位質疑萬斤田的溫江地委幹部大發雷霆說:“誰不相信水稻一萬斤,誰就不是共產黨!”“畝產一萬斤,是共產黨的領導嘛!你不相信,你的黨性哪裏去了?你居心不良!”旁邊另一位溫江地委幹部嚇壞了,趕忙問李井泉,我們地委需不需要作檢討。“李沒好氣的說‘不要’。在稍微平靜了一下以後,他竟又冒出這樣的話:‘沒有一萬,也有五、六千嘛,這是群眾的積極性嘛……’”[3]這真是一語泄露天機。原來李井泉也不相信萬斤田。其實,毛澤東本人倒是講得更明白些。他說:“放衛星好,放了許多假衛星,還要放的。大放假衛星,有極大好處,無假哪裏來真?有假衛星,才有真衛星。”毛這話在道理上根本不通,但他主張“放衛星”不必問真假的意思卻躍然紙上。這一點當時很多農民都看穿了。他們說:“國民黨時候瞞上不瞞下,現在是瞞下不瞞上,搞假衛星上麵是通了的……”[4]李井泉們的邏輯無非是:放衛星表現了群眾的積極性,就算數字有誇大也沒什麽關係,總是增產了嘛;你非要去查個一清二楚,不是別有用心是什麽? 

    一畝地打多少斤糧食,這本來是純粹的事實問題。然而共產黨卻把它變成對“大躍進”、對共產黨領導是否信任的政治立場問題。產量報得越高,越證明你擁護“大躍進”、擁護共產黨;哪怕數字虛假,起碼政治態度是沒有問題的。產量報低了,那就是否定“大躍進”、否定黨的領導,政治立場便大有問題了。人們並不在乎事實是否真實,而隻在乎忠不忠。在這種政治文化中浸染久了,也就習慣了用這種方式去思考、去判斷,所以才會出現說假話反而是對的、是革命的,說真話反而是錯的、是反動的荒唐局麵。 

    更糟糕的是,浮誇蔚然成風後,連說假話者自己都開始相信自己的假話了。當時毛澤東曾在中央的會議上煞有介事地提出:全國糧食這麽多,吃都吃不完,怎麽辦好呢。許多地方領導也大力鼓勵人們敞開肚皮吃飯,似乎真有無窮無盡的糧食在那裏等著受用。然而,持之以恒地說假話,最後終究會把說假話者自己也給折騰糊塗。真是假的標準,假卻不是真的標準。從浮誇的數字中是得不出真實判斷的,誰也不知道別人的浮誇造假程度到底是多大,當然就無法了解事實上“大躍進”前兩年的真實收獲數字。據淩誌軍介紹,食品短缺是從1958年12月開始的,政治局起初並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們雖然對豐收的數字懷有疑慮,但以為隻要把這些數字降低10%,就足以反映實情了;等到後來他們知道實情後大吃一驚,原來糧食的實際產量遠遠不是上報公布的數字,也不是低10%,而是少90%![5] 

    3、中共的政治天平:“形象”比真實重要 

    民以食為天,人命關天。按理說,在沒飯吃和餓死人的問題上,當局最沒有理由封鎖消息說假話。確實,人麵對事實的態度具有某種傾向性,符合自己利益的就宣揚誇張,不符合自己利益的就掩飾否認。但唯有在一黨專製之下,在一黨壟斷權力、壟斷信息的情況下,這種傾向才會被推向極端,造成特別嚴重的惡果。按照毛澤東的思維邏輯,真話假話不重要,重要的是肯定“大躍進”還是否定“大躍進”,而這種肯定與否定又關係到毛澤東個人的政治形象與威望,因而特別敏感。不久前讀到楊繼繩先生“就《墓碑——中國六十年代大饑荒紀實》答客問”。其中有兩個問題很值得思考。一個問題是:“你這本書揭露了中國一段黑暗曆史,展現了一段痛心的悲劇,你這樣做是否影響國家形象,是不是有違你的初衷?”另一個問題是:“你是一位中國共產黨的老黨員,有人說,你這本書有損中國共產黨的形象,是給中國共產黨抹黑,你怎樣回應這個指摘?”[6]這兩個問題很有“中國特色”。至今不少人在評價別人的文章或著作時,首先關心的仍然不是別人講的是否符合事實,而是講出這些事實是否影響國家和共產黨的形象。其暗含的前提是:隻要你是為黨國歌功頌德,哪怕是撒謊吹牛也值得嘉許,起碼是可以原諒的;反過來,如果你是揭露缺點錯誤,哪怕你說的是100%的事實,你還是難脫損害“中國形象”、給“黨與中華民族”抹黑的可怕嫌疑。在這裏,“形象”二字尤其值得玩味。所謂“形象”,不是事物本身而隻是事物的外觀。上麵那兩問表明一點:按照中共的認知,在黨和國家的政治天平上,形象比事實遠為重要;作為中共黨員,有責任替黨國的罪錯塗脂抹粉,違者便有“反共反華”之嫌疑。問題是,靠假話謊言來維持的“形象”能持久嗎,“黨和國家”舍此別無改善形象的途徑了?這是個在中國到今天也未得到解答的大問題。 

二、“大躍進”為何成了“大躍退”?  

    人類社會總會有一些貪婪而又急功近利之徒,好用殺雞取蛋、竭澤而漁的辦法謀求利益。比如秦始皇修長城、隋煬帝鑿運河,不惜人力物力,強迫人民服苦役,最後總算完成了在當時的技術條件下很難完成的宏偉工程。可是,毛澤東與這兩位皇帝不同,他發動的“大躍進”不過是經濟狂想,因此收獲的也是苦果,毫無成就可言。如前所述,毛為各省定出高指標,目的是造成巨大的壓力,迫使人民多勞動,從而實現高產出。在毛的壓力之下,“大躍進”期間,國人投入的勞力之多、消耗的資源之巨實在駭人聽聞,但取得的建設成就卻少得可憐,更多的後果是破壞,非但沒有達到增產的效果,反而導致嚴重的減產。在耗費了巨大的人力和資源之後,“大躍進”反而成了“大躍退”,大建設反而成了大破壞。這在人類曆史上堪稱絕無僅有。 

    為什麽會產生如此後果?借用官方的說法,這是因為“瞎指揮”與“強迫命令”。譬如在收割季節,全體青壯男勞力都被派去“大煉鋼鐵”,致使成熟的莊稼大片大片地爛在地裏;過度深耕,把熟土翻到了下麵,把生土翻到上麵;密植密到不透氣,秧苗都給悶死了,……如此等等怎能不減產?不少人事後總結教訓說,不能用群眾運動的辦法,靠“大轟大嗡”來搞經濟搞生產。這話說得也不錯。不過我以為,這都還講得不夠深入或不夠清楚。我認為,在“大躍進”期間,流行一種特殊的競爭,曰社會主義勞動競賽。正是這種特殊的競爭導致了前所未有的破壞性後果。 

    現在我們都知道,毛時代的計劃經濟體製有一根本弊端,由於人們付出的勞動和個人收益沒有相關性,勞動者缺少努力勞動的誘因。為了讓人們努力幹活,共產黨采取了兩種辦法,一是加強對勞動者的管製,實行嚴格的勞動紀律,包括以階級鬥爭的名義對所謂不好好幹活的人進行懲罰。這種辦法在“大躍進”期間被大量采用,對勞動者常常如同對待奴隸。但是,20世紀的勞動者畢竟不是奴隸,因此強迫手段總有它的可應用限度。所以共產黨還要靠其它辦法刺激人們的勞動積極性,“社會主義勞動競賽”便應運而生。這種競賽不同於資本主義社會的競爭,不是給努力工作的人物質刺激,而是利用人的榮譽感和羞恥感,以及爭強好勝、不甘落後的心理,刺激人們的勞動積極性,把生產勞動變得像體育競賽。乍一看去,在生產勞動中引入競賽機製並無不妥,偶一為之也常有正麵功效。但問題是,如果把生產勞動搞得如同體育競賽,那就會造成極大的弊端。必須看到,生產勞動和體育競賽畢竟不是一回事。體育競賽不隻是為了促進人們的身體健康,而且它還具有獨立的價值和意義。在體育競賽中,人們通過對力量、技巧、耐力和勇猛的展示,使自己的活動成為一種藝術品,並借助激烈的競爭表現出不屈不撓、奪取勝利的英雄氣慨。體育競賽本身是有價值的,有意義的。生產勞動卻不然,人們不是為了生產而生產。生產勞動隻是為了製造出人們需要的物質產品,從而滿足人們的生活需要,生產勞動沒有獨立的價值和意義。體育競賽本來就是給人看的,如果它讓人們看得興奮,看得激動,賞心悅目,那就是它的成功。為達此目的而消耗的人力和物力也是必須的,值得的。生產勞動則不然。生產勞動的目的並非展示,而是要以最小的成本獲取最大的收益。“大躍進”中的勞動競賽隻是一味地營造熱氣騰騰、幹勁衝天的宏偉場麵,大家爭相為營造這樣的場麵而你追我趕,既不計成本(人力和資源成本),也不管收益。這就把事情整個搞反了。這就有可能比奴隸勞動還糟糕。因為奴隸主迫使奴隸勞動,圖的是奴隸生產的產品和服務,而不是周幽王“烽火戲諸侯”那樣不計後果地圖個熱鬧好看。 

    共產黨搞“大躍進”,動用全部行政力量和宣傳機器在各行各業大力推行勞動競賽,誰幹勁越大越積極,誰就受到表彰,戴紅花、上紅榜,評先進、評模範,登報紙、上廣播、發照片,風光一時;誰幹勁不大、積極性不高,誰就挨批評、受羞辱,說他是落後分子,“插白旗”,譏諷他是“烏龜蝸牛”,“老牛破車”,連小孩子都瞧不起,有的“落後分子”還要受處罰。於是,很多幹部和積極分子們就帶領或強迫大家在“比幹勁”上競爭起來:你那裏白天幹一整天不休息,我這裏就白天幹完了晚上接著幹、挑燈夜戰;你那裏奮戰3晝夜,我這裏就奮戰5晝夜7晝夜;你耕得深我耕得更深,你栽得密我栽得更密;你砍了1千棵樹去煉鋼,我就砍2千棵,直到砍光為止。楊繼繩在《墓碑》裏寫道:有的縣委負責人晚上站在山頂上看各個公社的幹勁,看到哪裏火把最多,就認為哪裏幹勁大,不問勞動效果如何,第二天就在全縣廣播上表揚。[7]於是幹勁本身成了競爭的目的與評價的標準,而經濟效益和最終成果則被置之腦後,以至於被犧牲被舍棄。經濟變成了政治,所以它自然就不經濟了。當億萬人民被鼓動或被強迫從事這種不計成本、不管收益的幹勁比賽時,“大躍進”自身就變成了經濟“大躍退”,大建設也就演變成大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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