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舊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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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西南任好風
正文

桃子 長篇小說 2007年 陝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 27,

(2016-12-27 15:46:28) 下一個

桃子 27,

 

端掉了賭場,手上有了活錢,我第一件事,就是添加軍火,前陣子手緊,槍癮都沒過。我帶了歪嘴和欒軍跑去海奧德靶場打了一下午的槍。出來時見傑米,甩給他五百塊錢,叫他幫我定兩箱子彈。傑米把錢疊成一條條的,分別藏在他帽子的帽帶裏。

我見傑米麵色青黃,眼袋掛了下來,頭發也粘成一絡絡的。知道女朋友又跟他吹了,傑米是個不錯的人,但就是陷在毒品中不能自拔,據他自己說他連做愛也一定先要用海洛因,否則就軟軟地起不來。我又抽了張百元大鈔塞在他手裏:“這是給你的。”

傑米接過鈔票,連清水鼻涕都掛了下來,趕緊用髒兮兮的袖子擦去。我看了又是厭惡又是可憐,想來中國以前的那些鴉片鬼,大概也是這副德性,怎麽不叫人輕慢。我暗下了個決心;不管怎樣,決不碰毒品,殺人隻不過頭點地,毒品這玩意兒不但取人性命,而且把人的精神頭一股腦兒取去了,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傑米湊過身來,壓低嗓音道:“老大,斧頭幫還等你的消息呢。你如果覺得辣手,也給個口信,我另外找人接這樁生意。你如果再拖的話,斧頭幫可能找黑人幫派辦理了。”

我說:“傑米啊,你說實話,斧頭幫要找黑人辦事早就找了,為什麽等到現在還沒動靜?啃到骨頭了?牙齒崩掉了?吃下去吐不出來了?你想賺二萬塊錢我理解,但也不能為了這點錢就把朋友從火炕裏推。”我一把搶過他還沒收起的鈔票,眼睛一瞪:“告訴我,怎麽回事?”

傑米一愣,馬上展開一圈鬆垮垮的訕笑:“老大,你別急,如果你真的想接生意,我自然會把根根底底都告訴你,如果你沒興趣,我也犯不著落個傳話大嘴巴的名聲在外麵,斧頭幫對付不了血腥幫,找我出氣也是可能的。雖然是條賤命,我還不想被人砍一斧子,一輩子躺在床上做植物人呢。”

我把那張鈔票放在桌上:“少廢話,傑米,既然你找上了我,你就有責任告訴我所有的來龍去脈,和所有難纏的枝節。然後我再做決定。我的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任何一個人都比你那個二十萬來得珍貴。你今天不講的話下次就別跟我提這事兒。”

傑米摁了一下鼻子,搓搓手,說:“老大,你聽著,血腥幫是難纏。。。。。。”

傑米說斧頭幫主要是哥倫比亞毒販所組成,在米馨區拓展了十餘年。沿海大城市如洛杉磯和西雅圖的毒品中轉也在這裏。但最主要的利潤還是在街上零售小包的海洛因和可卡因,很多墨西哥人住米馨區,大部人是偷渡過來,找不到謀生之道。為了很少的一點錢就在街頭賣海洛因和快克,被抓進去也無所謂,坐牢也吃口飽飯,遣送回去更是不在話下,休生養息兩個月再翻牆過來,就跟串個門子差不多。這些人在街頭上混久了,自然知道毒品買賣的巨大利潤,就不想為人做槍手,自己在東南亞找貨源,甩開哥倫比亞人自己幹。哥倫比亞人怎肯輕易拱手讓出地盤?砍了幾個在街上的墨西哥小盤商。墨西哥人也還以顏色,他們抓住了一個哥倫比亞毒梟,先是割了他的舌頭,再敲斷他的十根手指,切了他的生殖器,吊死在電線杆上。哥倫比亞人在酒館開槍打死了幾個墨西哥人,但血腥幫的報複更狠,在一次哥倫比亞人的婚禮當中,賓客和新人剛走出教堂,一輛大馬力的美國車呼嘯而至,從窗口伸出烏黑的槍管就是幾輪掃射,哥倫比亞人死了七個,重傷十多個。元氣一下子大傷。結果兩幫人又火並過幾次,從斧頭到手槍,從手槍到機關槍,把個米馨區搞得雞飛狗跳,有些地區連警察都不敢進去。打下來互有傷亡,總的說起來哥倫比亞人沒占上風,其一的原因是;墨西哥人多勢眾,兵員源源不斷,新來的小夥子為了表現勇猛,在打鬥中手段極其殘酷。相對來說,哥倫比亞人有了點身家,出手時未免思前想後,動作一慢,被人端了。血腥幫嚐到甜頭,越發凶猛。漸漸占有米馨區的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毒品買賣。

“哪些黑人是怎麽回事?”我問道。

傑米說;黑人也很凶殘,灣景區和西增區也常有槍戰,但黑人的腦子還是簡單了點,做事也不把車牌換了,被人跟蹤自己還不知道。被墨西哥人堵在酒館裏一鍋端。現在血腥幫在米馨區看到黑人就打,黑人跟本很難進入那個地盤。

“當局呢?警察都是吃素的嗎?”

傑米苦笑了下:“你說對了,警察是吃素的,對毫無還手之力的買家,他們一抓一個準。對付配備連發武器的血腥幫呢;他們自然要想一想了,警察脫掉狗皮也是個肉身,子彈打進去一樣死翹翹。哪幹嘛要去冒險呢?讓這些幫派自己互相殘殺不是更好嗎?把他們抓起來有什麽好處?關在監獄裏也要花費納稅人的錢。所以警察對於米馨區的幫派混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是輿論逼得太緊,他們基本袖手旁觀。更有一些街頭巡邏警察被買通,明執勤暗保護,局裏有什麽動靜這些人早就通下去了,掃蕩時最多抓幾個在街頭的小囉囉。血腥幫主要的殺手都回墨西哥去度假了。”

我沉吟道:“傑米,這是性命交關的事,你不得有一句瞎話,你最多就去買點貨,你是怎麽知道這些關節的?”

“老大,你忘了我是做什麽的。我在這靶場守了十來年了。玩槍的人有幾個是正經的?來打靶的十有八個是吃黑道上那口飯的,從他們眼中露出的凶光就可以揣摸個八九分。不是幫派人物就是毒梟,或者是飛車黨人,再就是你們這種玩槍的兵油子。都是些不好惹的人物。我坐這個位置久了,自然也揣摸出某些人的脾性,懂得什麽話該講什麽話不該講。人家看到一張熟麵孔,漸漸地也會跟我講點事,幾麵一對攏,也就跟事情本源相去不遠。”

“你應該沒對斧頭幫提起過我們的底細吧。傑米,中國人有句老話‘言多必失’。在我們沒做決定之前,一個字也不要泄露出去。”

“怎麽可能,兩方麵都不是好惹的主,我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斧頭幫那兒傳來的信息是;找幫局外人,最好當過兵的,穩準狠快地端掉血腥幫。錢不是問題。”

我說你不要對任何人說一個字,三天後我告訴你決定。

三天後我告訴傑米,要我們辦事的話,價錢是四十萬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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