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哥

葉色至深,落地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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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理丈母娘

(2019-11-18 07:37:38) 下一個

作者        金太陽

 

第6章

 

 

  北風呼嘯,寒雪紛飛,東北步入數九深冬。市郊的黑灰水泥樓房大都五至七層,一樓的人家,幾乎每戶都加建土坯或紅磚耳朵房,使得樓間距離下端明顯變窄。暮色蒼茫下,風雪不時地湧進街角樓道。一個戴舊皮棉帽連下顎都捂得相當嚴實的長者,正隱身在無燈的樓梯口過道窄縫裏,側身用僅露的雙眼窺望通勤車站。這位並非男士,而是喬裝打扮的三角賊眼湯華美。頭戴的是許老蔫的傳家寶,他爸打內戰時逃去台灣前,留給了他為冬天抗寒並做紀念的棉皮帽子。她到冬天,凡要在外守株待兔,必戴此帽。這幾天傍晚,她都來通勤車站盯梢,本想是來追蹤許莉的,但都毫無收獲。心想,那傻小子學楠家,應該不在此站下車,或者根本不是這路通勤車。但昨天看到有個穿白羽絨大衣的很像趙悅,急忙追趕時卻滑倒,笨身起來後,“羽毛”已飄遠,使她沒得把抓到細問。今兒個傍晚,她看到通勤車依次進站時,就開始邁步往前湊,車停時,她已趨近後門差不多二三米處。觀望著目標一個接一個下車,然後,她開始尾隨那位白羽絨大衣者。拐了幾個彎總算跟到了人家樓梯口,湯華美三步並兩步象賊一樣邁進去,卻差點兒就撞到正在跺腳拍衣服,撣身上雪的幹淨閨女,“趙悅,是你不?”

 “阿姨,您找我?” 果然是她,已聽出瘋婆的嗓門。趙悅開始有些驚訝,接著把連衣帽折後,讓長輩看清。

 湯華美解開下顎的扣子,也摘下自己的舊皮棉帽,並有意挪身處於樓道斜影稍亮處,讓其看清些以免誤認,“對,我已跟蹤幾天了,好不容易抓到你。”

 “抓我?” 單薄瘦弱的趙悅又是滿口驚訝,不過,回聲細膩,仿若琴顫。對長輩的穿戴過於臃腫並特意置身亮處, 趙悅忽地覺得其值得同情又樣子好逗。黑棉襖黑棉褲外加黑皮帽子,蒙黑下隻有說話偶露白虎牙,突出的還有撅起的大肚子,時而擺身猛挺一下。打量著臃腫長輩,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尷尬之餘,她試著轉移話題,並扭身往樓上走,“既然都到樓下了,就上樓進屋暖暖身子吧。我愛人應該還沒回來。”

 “你結婚了?啥時候的事兒?我咋不知道呢?要知道,我怎麽也得隨份禮呀,至少一百塊吧?”湯華美緊隨其後。

 “不用,我旅行結婚,沒辦。”趙悅回著話兒轉過樓梯角。

 “男方禮金給多少?你這麽漂亮,雖然瘦點,但彩禮不能薄。打賞不能按體重算,對不對?你們都是千斤小姐。”老古董心裏聯想的還是份量。

 “沒有。我倆大學同學,他寧願放棄上海工作跟我來,整天眯縫小眼睛衝我傻笑,我們就結婚了,暫住我爸的房子。哈哈......”趙悅甜笑得象喜鵲登枝。

 “你懷孕沒?這麽瘦,懷孕也看不出來,尤其冬天,穿上這棉羽絨服。不像我這,自來就是大肚子,沒懷孕也像有了似的。”湯華美低頭看胸,腿腳被肚子擋得立直不邁步無法進入視線。

 “我們先不要孩子,等工作有些起色再說。”趙悅兩口都想先以事業為主。

 “你得早點兒要孩子,趁年輕好帶,歲數越大越吃力。我生許莉那會兒就太晚了,把我累的腰酸背痛的,後來交給我媽了。可現在,我又就怕她懷孕呐,早要孩子是沒錯,但不明不白不結婚就生孩子,生米煮成熟飯,還怎麽降住那男的?怎麽跟他家多要彩禮?你男的怕你不?”湯華美講了一長串所謂道理。

 “不怕。”趙悅回答很幹脆。

 “那不行,得讓他怕,免得你將來受欺負!”湯華美替她著急,走得喘粗氣還猛擊一下雙掌。

 “我們平等,都不欺負對方,而且彼此體貼。” 趙悅回答很幹脆。

 “沒那事兒,他們都是大男子主義,給臉就上鼻梁子。信我話,你得長點心眼兒,不然就你這小體格,給人家欺負死,最後隻剩下骨頭,豈不成了白骨精?”湯華美越扯越遠。

 “我......白骨精?”趙悅又驚訝一次。

 “你的體格像,若被欺負變瘦就更像了!”湯華美繪聲繪色。

 “沒那麽嚴重。”趙悅坦然一笑。

 “你倆是結婚後才一起住的吧?”湯華美透話。

 “當然。” 趙悅又回答幹脆一把。

 “可許莉,沒會親家就搬過去住了。真要懷上孕,那我可損失慘重啊!”湯華美黑影下哢吧著三角眼兒。

 “應該不會。再說,您剛才說希望早生孩子,許莉能懷孕豈不正和長輩心願?您可以早抱外孫!”趙悅借題發揮。

 “兩碼事兒!得明媒正娶,登記領結婚證,彩禮到位,辦酒席收紅包。我都快退休了,過去淨給人家隨禮錢了,現在必須借女兒婚禮翻回本兒呀!我就這一個女兒,獨生女啊,僅此一次機會!不然,我這輩子賠大了,就等這次撈外快的機會。你趕緊告訴我,許莉到底住哪?” 湯華美談到了根本之處並轉入主題。

 “南分院......不,不在南分院......” 趙悅慌了神,無意中已透露出了學楠家的大致方位。

 “幾號樓?門牌號碼?” 湯華美頻眨眼皮追問。

 “不在南分院......我沒說南分院......”趙悅急忙躲閃,快碎步上樓梯。

 湯華美緊跟著,卻慢了半拍,等追到六樓家門時,趙悅已開鎖進屋,反鎖房門。聽到咚咚敲門撞門,趙悅在屋裏對著震顫的門傻眼站立,不敢出聲。她有些後悔,從自己口中說出了“南分院”,怕因此“老凶”就真頂風冒雪去那裏搜尋,萬一找到了許莉住處,豈不又要鬧翻了天?劉家又沒有電話,怎麽告訴他們一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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