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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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讀書

(2018-12-20 07:32:57) 下一個

俺這一輩子就一直這麽懶散著,很少把一件事非常認真的好好做一做。用俺爹的話說:沒有恒心。用俺娘的話說:做事不細心。反正都是不上心。不過也不全是,象是高考,俺可是拚上小命努力過,否則的話,俺今天也沒有機會在這兒和大夥兒貧嘴了。不過,俺參加高考不是為了學而優則仕,就是想讀書。

 鄧大人宣布恢複高考時,俺正在鄉下接受再教育。消息閉塞,等決定參加高考時,也就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匆忙中先找學習材料,能找到的就是幾本高中的簡單課本。真正能坐下來準備的時間不足一個月,再加上讀高中的時候正趕上 “反擊右傾翻案風”,學生想學老師也不敢教。所以肚裏能有多少墨水應付高考,充其量就是去見習一下場麵。記得第一年是各省自己出題,考的什麽一點兒也沒印象,主要還是實力不行,什麽都不懂,當然也就什麽也記不得。

上大學一直是俺的一個心結。小時候鄰家哥哥是個大學生,暑假回來有機會接觸他,談吐清新,知道很多事情,會畫畫,會吹笛子,還會做風箏。心底裏實在崇拜他 ,不知道大學是怎麽回事,但知道大學生會很多東西。命運不濟,正是該讀書的年紀,被流放到農村學習種地。不過俺一直沒有放棄要讀書的念頭,看了許多能找到的書,趕上“評法反儒 ”,我第一次讀到 “荀子”,象是:君子之學也,以美其身;君子役物,小人役於物。等,至今影響著我的人生觀。七七年落榜後,全力投入下一次的高考,不容易找到學習材料隻是一個小的方麵,難的是沒有那麽多時間去學習,當初下鄉時就沒有認真的出過工,不是俺懶,是因為年齡太小,生活條件太差,經常吃一頓沒一頓,睡覺是抗餓比較可行的辦法。貧下中農說,這娃不行,不好好出工, 懶著哩。現在麵臨考大學的壓力,又擔心不出工惹貧下中農不高興,到時候給穿小鞋。所以白天下地,晚上讀書,真是一段艱難的日子。其實更難的是準備數理化的考試,以前在學校時就沒學到東西,現在麵對的都是難題,主要是沒有人可以請教,一道題折騰幾個小時都摸不著門,那才叫有力都沒地方使。講一個小插曲,去公社中學聽了一節物理課,老師是一位回鄉女青年,有一個計算題涉及到兩個分數的相加,她沒有同化分母,就把兩個分母相加,兩個分子相加進行運算,當時俺就懵了:難道物理運算的規則與數學不一樣?弄明白後再沒去過公社中學。

還有一件事值得一說,也許就是所謂的命。因為如果不是那樣的話,俺的人生軌跡肯定不是今天的樣子。由於俺一直都在讀一些各種各樣的書,所以自恃自己的語文水平還行,再說語文是靠平時積累的知識,短期不可能提高很多,所以把時間都放在了數理化上。高考成績公布後,著實讓俺吃了一驚,數理化都在七十多分,政治也有六十二分,唯獨語文不及格,隻有四十九分。俺怎麽也想不通,預想至少應該在六十分以上。記得當年的作文題是閱讀一篇長文,然後把它縮寫一下,俺覺得完成的還不錯,語文咋會不及格呢?再後來見到了試題,其中有一部分填充題,俺怎麽也想不起來曾經做過,象是抨字後填個擊,是當時文革文化的典型用詞:抨擊。齷字後填個齪•••,俺當時的語文水平答這些題不是問題。為什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呢?比較合理的解釋是漏做了這些題。如果俺的語文也及格,就很可能進了理工科學校,俺就不會學醫了,也就不會有後來的出國,這都是命。

俺踏上東去的列車,進入一所醫學院讀書,五年後留校做醫生兼任教,再五年,飛去了英格蘭曼徹斯特,後來又來到美國。一晃幾十年,夢境裏還會經常遇到考試時找不到鉛筆的急事,我想這是高考那段艱難時光在我心理上刻下的印記。後來的日子還算平穩,至少俺沒有再那麽拚命過。

高考,人生的分水嶺,高考,人生永遠的記憶。可以讀書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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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COCIDIA 回複 悄悄話 我是工作3年後78年考上醫學院,83年畢業留附院幹臨床、上研究生,出國來歐洲,待下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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