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情事》二十六——溫泉盟誓

這裏是位於北京昌平的一處溫泉度假村。
沙漫之前說要帶吳夢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正是說的這裏。
曆史悠久的昌平小湯山溫泉在北京是比較有名的，據說從元代起就有許多地方被開辟成皇家園林，成為曆代封建帝王專有的享受。因這裏的泉水質富含氟、偏矽酸、鈣、氡、鋰等礦物質和微量元素，其水色淡黃清澈，故被稱為“金湯”。
現在的小湯山地區有多處以私家院落為主題的溫泉鄉村酒店，在獨立的空間內可以和親密之人獨享一池好水，冬日裏有幸趕上雪天，則能享受冰火兩重天的情境，而早春時節，則能在一片新綠的環境中，在一池熱湯中躲過春寒料峭。每一個季節都有不同的美景。
沙漫和吳夢因來的地方，正是昌平小湯山地區為數不多的泡私湯的地方。
泡溫泉，吳夢因不是第一次，但“泡私湯”，對她來說還是一個很新鮮的詞匯。
帶著一種新奇和探索，走進度假村的大門，讓吳夢因感到意外的是，看不到熱氣騰騰的大眾溫泉浴池，隻見大片的樹林和林間小徑像是一處郊野公園，沿著小徑走進曲折回環的美景深處，看到一排排院落立著極富中國味的朱紅木門，每個門上掛著紅色的燈籠，增加了別樣的喜慶氣氛。
沙漫看一眼拿在手中的房號牌，找到了屬於他們的那間。推開木門，首先映入眼臉的是一大片翠竹環繞，腳下青石小徑，落滿一地的桃花杏花，花徑盡頭，有一藤木秋千，秋千旁邊，是隱密在姹紫嫣紅中的，用大大小小各種鵝卵石砌成的私家溫泉池。
吳夢因非常驚喜，當下就坐上秋千蕩了幾下，先過把癮。
進到房間，又是一番驚喜：整個房間古樸幽雅，牆壁、地板全是木質結構，牆上配以藝術小畫裝飾，別致中充滿了藝術氣息。綿軟的沙發，簡潔的原木茶幾餐桌，橙紅的圓頂吊燈下，一張雙人大床厚實溫暖。
吳夢因放下背包，著著實實地讓自己陷進這溫柔鄉中。
看吳夢因這麽喜歡，沙漫有些得意，他一邊歸納著行李，一邊說：“來之前，我在網上做了功課，這裏溫泉最大的特點是提供不經過任何加工原汁原味的小湯山溫泉水，不加熱，不循環反複利用。”
他像背書似的繼續說：“每個院落帶的一個溫泉泡池，都是現泡現放水，溫泉水來自幾公裏外小湯山鎮的出水口，坐落於小湯山龍脈溫泉的主水係上，這些水都是來自地下1500米帶著50多攝氏度的熱湯經由專門的管道流入了小莊的每一口溫泉池內，因為富含微量元素和礦物質，池水看起來會有點微微泛黃，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金湯，泡在皮膚上有滑膩膩的感覺，對皮膚和頸椎病都有很好的輔助療效。尤其是你頸椎不好，要多泡泡才是。”
“看來真是做了功課了啊，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像個研究專家了。”吳夢因看著一臉認真的沙漫，笑著打趣他。
“嗬嗬，我這不是現學現賣嗎，還不是為了討美人歡心。”沙漫也半是玩笑半認真地回答。臉上卻是一臉的隆重，像要舉行什麽重大儀式似的。
安頓下來，兩人出去遊園，熟悉環境，參觀溫室大棚，看草莓種植園，吳夢因興致昂然，對一切的花花草草，一物一景都是興趣，沙漫沉靜地體味著她的興致，想起自己內心幾乎對所有事物的漠然與無趣，不禁羨慕起她生命的鮮活，她對生活與事物的熱愛。他想，她是個心中有夢的女人，所以不管再多的艱苦與磨難，都是摧不垮她的，生命的充實與歡樂都刻在了她的臉上。
沒有她，他是落寞的，哪怕是在美麗的風景中，歡樂的場合裏，他也時常覺得自己像一具蒼白的空殼，飄忽地遊走在虛無的人間。
她的出現照亮了他的生命，他是那麽害怕有一天會失去她，那他將重回生命的幽暗狹長的空寂中。
由著她的性子，他們登蟒山，遊航空博物館，甚至還闖進了在京城比較有名的連鎖肉食“山野黑豬”的生產基地，像兩個探密者一樣嗅著美味東遊西逛，流著涎水偷窺人家的流水線作業，最後終於找到一間成品熟食的零售處，采購回她喜歡吃的豬蹄和他喜歡的豬臉肉，然後寶貝似的帶回做下酒菜了。
月上柳梢，酒已半酣，她陷在軟軟的沙發裏，與他絮絮低語，倦意微露，別是一番嬌態。
月上柳梢，酒已半酣，她陷在軟軟的沙發裏，與他絮絮低語，倦意微露，別是一番嬌態。
“寶貝兒，我們現在去月光下體驗私湯溫泉如何？我剛才已放好了水。”他柔聲問詢。
“嗯，好。”她如一隻懶貓。
換好浴袍，他擺出一副服務生的架勢，恭迎攙扶她出屋。
“啊，好美！”她一到院子裏就忍不住驚歎了一聲。
此時，正是月半，一輪明月圓圓掛在天空，透過院子中的花草樹影，搖曳婆娑，柔和的聲控彩燈在她一聲讚歎後依次在不同的邊角亮起，迷幻魅惑的光影渲染著小院的景物，鵝卵石砌就的湯池上方正飄散著縷縷煙霧熱浪，在彩燈透射下五彩斑瀾，如置身仙境一般。
踩著石階緩緩下水，在她適應了水溫後完全除去了浴袍，交給沙漫掛在一旁的秋千架上，她整個人光著身子如仙女沐浴般滑進熱氣蒸騰的水中，隻露個頭肩在外麵，飄浮在水麵的玫瑰花瓣在水波的蕩漾中一會兒四散一會兒又團團簇擁在她周圍。真美！她呼吸了一口鼻尖下的馨香，愜意地閉上了眼睛。
“有音樂就更美了！”她念叨了一句。
“這個可以有。”他回應一句，居然真的傳來了輕柔的古典樂音。
“有美酒就更完美了。”她又念叨。
“美酒來了！”他真的端來了兩杯美酒，放在池子邊上。
“完美！”她兩手伸出比劃出一個OK的手勢。
“不，少個男人……這才是真正完美。”他瞬間也滑入水中，從背後握住了她伸出的雙手。
“你個臭男人，偷窺仙女洗澡，還敢來耍流氓……”她撩起水反身去襲擊他。
他沒防備，臉上狼狽地挨了幾片水漬後，才穩住自己去製服她，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牢牢地降服在懷中。
此時，夜已寂。燈光沉寂。圓月的清輝灑在霧樣的水中，月也落在水中，他懷中的女人閉目聽著若有若無的春江花月夜的樂音，靜靜地把頭倚在他臉側，他和她一起半坐漂浮在淡淡香辛味的溫泉浴水中，腳下大大小小的圓石子像魚兒般吻著腳底，遠處不時傳來幾聲夜鳥的輕啼。
“寶貝兒，我愛你。”他從背後抱著她，他的嘴唇放在她耳朵邊，用極輕的聲音喃喃著。
她還是聽見了。他是第一次對她說這三個字，她有一瞬間的驚喜，但隨即就黯然了：“不，我們沒有未來，還是不要這樣說，我會中毒的。”
“我想讓你中毒，中毒了你就不會離開我了……我已經中毒了，中的很深。”他把臉埋在她的秀發中。
她回手撫了撫他的頭，有一絲辛酸：“別，別騙我，我是個容易認真的人，會把玩笑當真的。我知道你是個貪玩的孩子，你說你是在玩兒是嗎？”
“不，不是這樣，也許開始隻是想玩，但發現越來越離不開你了。你知道嗎，我們分開的日子，我幾乎無時不在回味與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隻有想起你我才有快樂，你是照進我生命裏的光，缺了你，我整個人都黯然了。”
“不要這樣煽情好吧，這麽多年都沒有我，你不是一樣過來了。”
“有個詞叫行屍走肉，聽起來恐怖，細想我其實跟那個也差不多，我以前就是一具行屍走肉，天天茫然地混著日子。”
“唉，你就是太養尊處優了，哪有那麽嚴重？”
“有那麽嚴重，你不知道，你真不知道，我以前生活過到多麽麻木的狀態，當時去泡妞找小姐，可能就是想找一種刺激，知道自己還活著，還有點喜好和追求。”
“你沒想過培養點健康有益的追求嗎？”
“沒有這個動因呀，現在遇到你，我才覺得我有許多動力了，我想你就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我從此為你也要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這都什麽渾話！”
“正經話，不渾。”沙漫端起旁邊的酒杯，遞給吳夢因喝了一口，他也抿了一口:“寶貝兒，你記著，從今天說這話開始，就是我的新生，我再也不會和別的女人有牽扯，你就是我最後的女人，是我情路的終結者，我要和你一輩子，相惜到生命的盡頭……”
“真的嗎？不是頭腦發熱？不是忽悠？”
“哪敢，你摸摸這裏，是這裏要說的……”男人把女人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處。
“嗯嗯，信你了，有一天要敢騙我，定不輕饒！”
“愛都愛不過來，哪敢去騙呢。”
夜愈深，情愈濃，溫泉水滑浴情思，他們纏綿無盡，直到夜色闌珊。
沙漫一口氣把他似憋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他想她聽了會非常高興的，畢竟是解決了她一個大難題。
“這……”吳夢因沉吟了好久：“阿漫，謝謝你費心，但我不能住。”
“為什麽啊？”沙漫非常出乎意料。
“我想，我們畢竟不是夫妻和親戚，而是這樣敏感的一種關係，不要弄那麽複雜的好，我不想牽扯太多世俗物質的東西在情感裏麵，那樣會覺得不舒服，我想我們之間還是清澈點，那樣對彼此都會更好。”她十分認真地對他說。
“你怕與我靠太近？”
“不是，情感上可以近，但不要混雜太多世俗層麵在裏麵，這樣反而可以走的更久遠一些呢。人性是很複雜的，我怕有些東西會破壞我們的情份。我想你是明白我的，是嗎？”
“好吧，我明白。”他或許明白了一部分，隻有無可奈何了。他怎能不了解她的自尊與清高呢，其實那房子本來是他自己單位從前分的房，一直有租客住著，不久前看看合同快到期，他就打算收回來給她住，怕她拒絕他才借朋友之名繞了一個大圈，沒想到她還是不接受。唉，她是這樣一個與通常市俗女人不同的女人，他拿她沒辦法了。
至於她說的複雜的人性，他似懂非懂，並沒想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