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子成說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正文

[愛情小說]《墮落ING》第十一章 撲 火

(2004-11-22 04:49:51) 下一個

   

                                                     第十一章       

 

“昨天怎麽過的?是不是跟黎孝誠打了一宿的電話?”,黃鯤笑嘻嘻地問,“看你眼睛都腫了,沒怎麽睡吧?”。她冷笑了一聲,“我們才沒有那麽神經呢!給——”,她遞給黃鯤一張支票。“幹什麽啊?和你做愛我不收錢的”,他奇怪地拿過支票來看。“去你的”,她笑著呸了一聲,真拿他沒辦法,“是借你給女朋友辦簽證的啊——那天不是說好了嗎?你當我是發燒說胡話呢?”。看他一時間沒有說話,她又補充說,“以後我會每個月給你寫一張五百的支票——每個月五百差不多夠了吧?加上你自己的每月進帳也兩千多了,學生的收入太多大使館也會奇怪啊”。“夠了夠了,足夠了”,他連忙說,“那——我就收下了,以後……以後一起還你……咱倆之間,我就不說謝謝了”。“這才對嘛”,她開心起來,“晚上是你來我家吃飯,還是我去你那兒?”。“當然是你來我家,謝雨豪整天問你什麽時候來吃飯,我都煩他了”。“是嗎?”,她笑了,“謝雨豪挺逗的,人也挺好”。

 

到了門口,他沒掏鑰匙,卻重重地敲著門,“謝雨豪在家”,他衝她解釋說。“有門鈴怎麽不用啊?”,她奇怪地問。“我從來不用門鈴——用不慣那玩藝兒,聲音太輕”,他不屑一顧地朝她笑笑。“來了來了,你又不帶鑰匙——幸好我還沒去洗澡”,謝雨豪光著上身,一邊嚷嚷一邊打開了門。“你看誰來了?”,黃鯤把她推到麵前。“啊!”,謝雨豪看見她象見了鬼一樣發出一聲尖叫,轉身就跑回屋裏去了,一路還叫著,“不好意思啊,衣冠不整——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過了一會兒,謝雨豪從房間裏穿好衣服出來,“坐啊”,他衝她“嘿嘿”地傻笑了兩聲。“這什麽味兒啊?”,黃鯤跑到謝雨豪旁邊四下裏用力地嗅著,最後,氣味的來源被聚焦在謝雨豪的身上。“哇!你還用香水,我怎麽從來也沒發現,藏在哪裏了?”,黃鯤誇張地叫了起來。“沒有沒有——可能是人家女孩子的……”,謝雨豪眨眨眼睛還想狡辯。“不對,她的香水味不是這樣的,明明是男用科隆的味道!就是你就是你”,黃鯤抓住了證據不依不饒。看到謝雨豪窘得要命的樣子,她有些於心不忍,苦苦忍住了笑,打岔道,“行了行了你們倆,今天晚上吃什麽啊?光聞香味兒又聞不飽”。“我來做我來做”,謝雨豪連忙抓住機會下了台階,“今天讓你們嚐嚐我們南方菜”,說著就跑進了廚房。黃鯤朝她擠了擠眼,大聲對著廚房說,“謝雨豪還從來沒這麽積極要求做飯呢!精神實在可嘉,咱就給他一個機會吧——我去把腸胃藥找出來!”。

 

謝雨豪忙活了半天,做了好幾樣菜,有肉末空心菜、海帶燒肉、紅燒烤麩,還有酸辣湯。味道其實一般,可她和黃鯤平時很少做這些菜,倆人竟然吃得讚不絕口。謝雨豪很興奮,“多吃多吃,吃完我們看電影吧,我有‘Legends of the Fall’的錄像帶——女生沒有不喜歡Brad Pitt的”,他充滿希望地看著她,眼睛閃著興奮的光彩。她扭頭看了看黃鯤,等待他的決定,她雖然很喜歡那部電影,也很喜歡Brad Pitt,可是更喜歡跟黃鯤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嗯——”,黃鯤還真是了解她的心思,“你不是說晚上還要去實驗室嗎?吃完飯我就送你回去,電影下次再看吧”。她點了點頭,衝謝雨豪說,“對不起啊”。“哦,沒關係,下次吧”,謝雨豪一臉的失望。三個人吃過飯收拾好碗筷,他們就和謝雨豪道了別,走出公寓樓。

 

“你真的要送我去實驗室啊?”,她可憐巴巴地望著黃鯤。“傻瓜”,黃鯤笑了出來,“那不是說給謝雨豪的嗎?難道你願意和他一起看電影,不願意陪我啊?”。“當然不是”,她笑著緊緊挎住他一條胳膊,親昵地把頭貼在他身上,“我好想你”。“我知道你想我,所以找了個理由應付謝雨豪,好帶你出來——我也想死你了”,他在她臉上輕輕掐了一下,“上車——想去哪裏?”。

 

她不情願地鬆開了他的胳膊,坐進了車裏,他發動了引擎,“怎麽啦你?”,他奇怪地看著她。她撅著嘴,嘟囔著說,“開車的時候我就不能抱你了嘛……要開多久啊?”,她一臉的委屈,好象要跟他講條件似的。她片刻也不想離開他的懷抱,巴不得抓緊每分每秒緊緊抱著他——她的時間有限,黃鯤的婚期雖然還沒逼到眼前,可始終都高高在上,把她壓在下麵,挑釁和藐視地看著她、折磨她,譏諷嘲笑她的痛苦無奈和每一次徒勞的掙紮——痛苦讓人更懂得珍惜,和他相處的時間,永遠也嫌不夠。

 

“哈——你心裏想的事情,怎麽都這麽簡單?”,黃鯤怎麽也沒想到她在為這個不高興,“那——我把車開慢一點,你躺在我腿上?”。“好啊!”,她高興得叫起來,解開安全帶,把身體靠了過來,頭枕在他的大腿上,“不會影響你開車吧?”,她說,卻絲毫沒有打算離開那裏的意思。“可能會喲!你頭不要亂動!害得我都激動了”,他笑著訓斥她。“噢,對不起”,她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他的敏感地帶,老老實實地躺好,不再亂動。黃鯤車開得很慢,“去哪裏呢?這個城市的每個地方我們差不多都去過了——要不,還去Radnor park?”。她舒服地眯著眼睛,懶洋洋的,“去哪裏都行,隻要和你在一起,哪裏都一樣”。他一隻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要不,你還是坐好吧,不係安全帶畢竟不太安全”。“不要!”,她強烈抗議,接著柔聲說,“和你在一起,我死了都願意”。“胡說八道”,他大聲斥責道,“你不許死,我也不想死,我們都不會死——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

 

到了Radnor park,已經是傍晚了,但地上的積雪把路燈映得格外的亮。高速和街道上的積雪早被清除得差不多了,可顯然鏟雪車沒有來過這裏。“出去走走?”,他拍拍她,他腿上又舒服又暖和,她差不多快睡著了。“有沒有汗?別著涼了”,他摸了摸她的額頭,幫她把羽絨服上麵的拉鏈拉好。兩人走在深深的雪地上,他在前她在後,她小心地把腳放進一個個他踩出來的足印上,覺得安全踏實。他彎腰捧起地上的積雪,雙手滿滿地捧到她麵前,“送給你”,他笑著說,嘴邊溢出白色的哈氣。她的雙頰凍得紅撲撲的,開心地走近他的身邊,把臉湊近他捧起的雙手。他忽然低頭對著手中那捧雪猛地吹了一口氣,雪花噴散起來,濺到兩人的笑臉上,冰冷清涼、晶瑩剃透,然後洋洋灑灑地從半空中飄落下來。隔著雪花的簾幕,兩個幸福的人緊緊擁吻在一起。

 

“我要是早點認識你該多好”,他把她攪在懷裏,輕聲地說。她整個臉埋在他的胸前,深深吸著他身上的味道,混著冰冷雪粒的味道。她會永遠記住這種味道,讓她癡迷讓她狂亂的愛的味道。“現在也不晚啊”,她迷迷乎乎地說,在他懷裏她都快醉了。哦——愛情是如此自私,如果仁慈的上天能夠給她機會,如果他能夠重新選擇,她多想用下半生好好愛他——這個海市蜃樓般的憧憬在她心裏麵不知偷偷想了多少次。“你知道我們最後是不可能的”,他握住她的肩頭,提醒似的告訴她。她心頭掠過一陣失望——那是意料之中的失望,已經經曆過無數次的失望。

 

“我知道我知道,從一開始你就告訴我了”,她還是貼在他懷裏,喃喃道,“可是——為什麽不可能?現在還是不可能嗎?……哦,我這麽的愛你”。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努力思考這個問題。“不行,我不能拋下她”,他托起她的頭看著她的眼睛,下定決心似的說,“我做不到——對不起”。哦,鯤,我這一生中最愛的人,你就忍心拋下我嗎?她心裏默默地說。可她還是仰起頭,向他堅強地笑了一下,“不用,我說說而已……我不會逼你,永遠也不會……我隻想聽你說,說你愛我——不是喜歡,是愛,我想聽真心話——你愛我嗎?”。

 

她渴望地看著他,她的眼睛中燃燒著跳動的火焰。他望著那團火焰,那是一份多麽熱烈的感情,毫無保留,永不言悔,帶著那樣一絲悲哀與絕望。他覺得自己堅硬無比的心正在被這火焰熔化,痛得他隻能用全身的力氣抱緊懷中的人,這個軟弱又勇敢的女孩。“愛,我愛你,愛你,特別愛”,他一連串地說。不再需要深思熟慮,不再需要分析後果,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鬆神經,簡簡單單地說出心底最深處的話了——原來最容易說的話,就是真心話。他再一次低下頭用力地吻著她,好象這樣就能讓自己被火焰燒紅的心舒服一些。

 

“我們回去吧,我的腳好冷”,她撒嬌地挽著他的手臂。“好吧,你不要再踩雪了——這樣吧,我背你回去”,他轉過身半蹲下,揮手讓她上來。“Are you sure?我很重的”,她半信半疑地俯到他的背上。他輕鬆地站了起來,“還真挺重的,不過你師父別的沒有,就是有股子牛勁兒”,他笑著邊說邊往回走。他的背很寬,她穩穩當當地趴在他背上,摟住他的脖子,心裏一萬個幸福。

 

“你知道嗎?我和我女朋友曾經分手,她又有了另一個男朋友,倆人都快結婚了”,他很奇怪自己為什麽會說這些,“我不知道當時自己是還愛她,還是出於嫉妒,終於又把她搶了回來”。她在他背上輕笑了一聲,“那你很厲害啊,一出手就能把她搶回來——不過,她一定也是還愛你,才會和那個人分手”,這個故事對她來講其實並不好聽。“唉——我現在常想,為什麽當初我要把她搶回來,要是我沒有,那她現在早就結婚了,那我們就——”,他沒再說下去。她沒有說話,如果真能回到當初,她也不會選擇黎孝誠。為什麽會這樣?這可笑可悲可歎的人們啊,自以為主宰著自己的命運,卻不過在愚弄著自己的靈魂。

 

當曾經的執著變成了枷鎖,

最初的真理到頭來全都是場錯,

當昨天苦苦糾纏,你我終逃不出那漩渦,

而明天又不得不吞下今天栽種的苦果,

那麽這世上還有誰敢愛得過火?

不問結果的付出卻何時淪落為罪過?

我隻想和你一同燃燒,熔化在你的懷抱,

世界上可有一個地方容得下你我的歡笑?

哦——原來被愚弄的最終隻是自己,

愛此刻最愛的人,做此刻想做的事,

竟隻是一種看起來最簡單不過的奢侈。

 

他背著她回到車裏,幫她把鞋襪脫下,然後解開自己的外套,把她的雙腳放到自己的毛衣下麵,緊貼著貼身的T-shirt。“我從前經常這樣幫我妹晤腳”,他說,“我對我妹可好了,簡直是百依百順……以後我便這樣對你,永遠都這樣對你”。她甜甜地笑了,“好啊,我有個好哥哥了”,她輕聲說,象隻小貓一樣用腳輕輕蹬著他的身體。冰冷的雙腳已經暖起來了,可心裏還是一樣的冷。這就是我和你的結局嗎,鯤?我命裏注定隻能有個哥哥,而不是愛人是嗎,鯤?黃鯤依舊握著她的腳,目光飄向了車窗外的遠方。“為什麽你愛上了我?如果換個人——哪怕是謝雨豪,你現在該多幸福啊!”,他說。“我怎麽能說愛誰就愛誰?”,她笑了,伸出冰冷的小手輕輕放在他的麵頰上,認真地說,“愛上你是我一輩子最幸福的事——幸福不幸福,你說了不算,隻有我自己知道”。

 

我為你盛開,寒風刺骨也不退卻,

你卻對我說,我開錯了季節。

你是夏日的雨,和蝶有了約,

我短暫的花期,便選在那冬季,

因為這裏——你是我一個人的雪。

 

---------------------------------------------------------------------------

歡迎轉貼!但請注明作者“與子成說”E-mail:shuoshuofalling@yahoo.com

小說是閃爍著生活影子的杜撰,請勿對號入座,謝謝。  ——與子成說(文學城博客)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0)
評論
博主已隱藏評論
博主已關閉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