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魚子
幸福無處不在，感受到的幸福是真幸福。
在文學城上看到一則新聞，說得是公交車上，一對夫妻站在一個有座位的小夥子旁邊，妻子抱著孩子，
小夥看了幾眼，沒讓座，突然，丈夫大罵：“看什麽看。”連扇了小夥5個耳光，小夥被打得鼻血橫
流，鏡框也被打飛，斷成幾截。據目擊者描述，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昨天下午1點多，一輛開往農副產品物流中心的K192公交車上，一個身材瘦小的小夥子，鼻子上架著紅色鏡框，坐在車廂中部的“照顧專座”上，正對著下車門。
車子駛進登雲路口站，上來一對年輕夫妻，丈夫上身穿著超大款的綠色T恤，個子不高，看起來很魁梧。妻子紮了個馬尾，手裏抱著幾月大的孩子。
車上站了不少人，夫妻倆擠到車廂中部，正對著小夥站著。
這時，車廂廣播響起：“請給有需要的乘客讓個座，謝謝！”小夥沒反應，廣播再次響起，連播了4遍。
小夥抬頭看了眼夫妻，一聲不吭低下頭。
這時，一個女乘客，跟司機說：“後麵站著抱小孩的乘客，再給提個醒，萬一緊急刹車容易出事。”
司機回頭對乘客們喊了句：“大家互相照顧下，讓個座啊！”
小夥再次抬頭，看了夫妻一眼，又迅速躲閃轉頭。
到了和睦新村站，後排有人下車，抱著孩子的妻子尋到空位，坐了下來。丈夫仍站在原地，對著小夥。
小夥又抬頭，跟丈夫對上了眼。這個時候，丈夫瞬間懊惱了：“你看什麽看，車上坐著還看，看笑話啊！”掄起手朝小夥臉頰扇過去，一左一右“啪啪啪……”小夥連吃5記耳光，
小夥的紅色鏡框一下子飛了出去，鼻血就“唰”地流了出來。
坐在後麵的乘客劉先生說：“這個巴掌拷得是真當響，光聽聲音我就受不了，車廂裏一下子靜下來，大家都顧不上說話看了過來，沒人阻止。”
“那個妻子也毛凶，坐在位子上，還幫腔罵那個小夥子：‘你不是你媽養的嗎？不知道讓座。’”劉先生回憶說。
兩站路後，這對夫妻就下車了。
小夥被打後，一聲不吭，呆坐在位子上，鼻血不住地流。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奶奶，緩緩走過來，從布袋裏掏出幾張方巾紙遞給他：“小夥子，擦擦。出了蠻多血，上醫院查下。”小夥終於輕聲說了句：“沒事，不要緊。”
邊上乘客也幫忙拾起了斷成幾截的紅色鏡框。
小夥把方巾紙團攏，塞到鼻孔裏堵住，幾張方巾紙被血浸透了。
到了終點站，小夥才下車，天下著雨，他沒有傘，淋著雨走了。
雖然說網上常常有假的或者是言過其實的新聞，我卻絲毫不懷疑這條新聞的真實性和可信度，因為事情
發生在我的家鄉，新聞中多處都有家鄉話的發音和表達方式，譬如說“這個巴掌拷得是真當
響”，“那個妻子也毛凶”，不懂當地話的讀者一定以為那些是錯別字，其實這是很地道的方言。再
看配發的照片，小夥子鼻孔塞著紙團，手裏拿著帶著血跡的眼鏡，雙手也有血。
我非常震驚，也很痛心，很難想象如此彪悍的5個巴掌背後是一個何等扭曲的心靈和價值觀。先不說小
夥子是不是因為殘疾或者身體的原因有正當的理由坐在那個位置上，就算是處於應該讓座而沒有讓的狀
態，那也隻是一個道德素養的欠缺，什麽人有權利對他大打出手？什麽人有權利侵犯踐踏他的尊嚴？公
德在哪裏？法律又是幹什麽用的？人民的公仆，你們在哪裏？
震驚之餘的是困惑，我不知道我們喜歡標榜的禮儀，傳統，美德如何來體現，國泰民安的和諧社會究竟
應該怎麽從口號走向現實。如果人與人之間不知道如何相互尊重，如果法律不保護人身權利，如果任何
人因為錢多職位高，或者因為這樣那樣也許有跡可循也許莫名其妙的自身的優越感可以隨時隨地隨心情
淩駕與他人人權之上，可以不受任何約束地侵犯踐踏他人的人身和尊嚴，那麽我們在朝著"和諧社會"相
反的方向走，我們會與文明社會背道而馳，這是一件多麽恐怖的事情。
我在想，人與人之間可不可以換一種更人性的交流方式？當時在車廂廣播呼籲乘客讓坐的同時，車上的
乘客如果不是去要求司機再次廣播，而是以商量的口吻直接跟小夥子說，結果可能會完全不一樣。也
許，小夥子解釋他身體有殘疾，實在是不方便讓座，這，我想大家都能理解；也許，小夥子爽快地讓了
座，抱小孩的媽媽和旁邊的爸爸表示感謝，這，我想是我們想往的和諧社會有的樣子，就算是小夥子是
經他人提醒讓的座，那又如何？如果這次他感受讓座的美好，下一次他就會主動讓。也許，小夥子就當
沒有聽見，周圍投以批評的目光，這，我想是國民素質教育一個場景，尤其對在場的孩子，他們會從大
人的反應感受到這個哥哥不讓座是不對的，這無聲的教育比任何口號都要來得有效。
從小夥子幾次看那對夫婦的表現看，也許是真的自身有殘疾，怕別人誤會他是健全人座那個位置，不
安；或許是他一開始沒有想要讓座，可是廣播一遍一遍說讓他感覺壓力，希望有人提出讓他讓座，有一
個台階下；也許還有可能其他原因。在不知道事實真相的時候，很難提高到道德層麵上來思考和討論這
件事。從照片上看，小夥子非常瘦，也許真有身體不便的原因，如果事實真是這樣，這5個巴掌會是小
夥子一輩子的噩夢，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話，還有可能差生報複社會的惡果。都是爹媽生養的孩子，憑什
麽他要被打5個耳光？我真為家鄉人的彪悍，強勢丟臉。如此暴力傷害他人，會有報應的一天的。
這件事讓我想起最近去台灣所看到的。在台灣，公車（公交車），捷運（相當於地鐵）上都設有博愛
座，相當與國內的“老弱病殘孕”座，聽起來似乎人家的名字更富有愛心，更富有人情味。在捷運上，
我們觀察到很多時候年輕人是不坐博愛座的，中學生，大學生模樣的孩子似乎很習慣站在空著的博愛座
附近或玩手機或看平板電腦，就算是高峰期捷運比較擁擠也是一樣。我想象著年輕人喜歡玩，如果坐在
博愛座上就不能投入地玩，因為不斷地要觀察是不是要讓座，反而幹脆就站著就不用麻煩，怕麻煩的前
提是因為有讓座的公德心。在公車上，倒很少看見博愛座空著，也許年長的人坐公車比較多，但是讓座
現象非常普遍，平常，隻要有年長一些，或者抱孩子的人上車，一定會有人馬上起身，也經常看到相對
年輕一些的長輩給年齡更大的長輩讓座。有一次我提著電腦拉杆箱上公車，坐在第一排的學生模樣的年
輕人馬上站起來向後走，我很不好意思，但是還是坐下了，一方麵是因為拉杆箱滑輪比較滑，坐下比較
好固定免得碰到別人，另一方感覺年輕人有這份心，我應該表現出欣賞和鼓勵，而不是客氣。在捷運上
有看到一個媽媽帶著兩個孩子，抱一個，牽一個，進來以後，坐在博愛座的一個大嬸馬上就站起來讓
座，可是這位媽媽可能是因為隻有兩站就下車沒有去座人家讓的座位，這個座位就一直空著，這位讓座
的大嬸一直站著，沒有坐回去。後來我發現大嬸已經兒子就坐在博愛座對麵的一個座位上，旁邊的位置
上有位置空出來了，大嬸就坐上去，有跟兒子親熱的互動，這是一個很溫暖人心的畫麵。
我的祖國，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有那麽多恃強淩弱、
心之餘，我也恐懼，這實在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社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