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時間段回憶過去的經曆。
記得剛剛上小學,文化大革命開始了。學校停課,大家不用上學了。大人忙著搞運動,扔下我們這些小孩子沒有人管。那時候,小孩兒特別多,哪家不是至少養三兩的。打架是每天必須的,經常是一家子和另一家子打,哥哥打哥哥,弟弟摔弟弟,打過後接著在一起玩。
記得幹過兩件出格的事情。一個是跳樓,另一個是飛簷走壁。最後的收場都是挨了一頓胖揍。
先說跳樓,各位看官,那不是在地上描幾條線,畫幾個格子。用一條腿著地,一條腿蜷著,在格子裏蹦來蹦去的跳房子。跳房子,跳猴皮筋都是女孩子們的遊戲,男孩子裏誰要是用正眼瞄一眼都會被嘲笑起哄的。記得有一個跟我一邊大的男孩,家裏一堆姐姐,平日和男孩,也和女孩湊合,後來,對女孩的遊戲多看幾眼,credit 就沒了,然後,那個男孩就被分出去到女孩堆裏,然後,那個男孩就榮獲一大堆外號,然後,挨不少的揍,然後。。。
我們跳得是真正的樓,不算高,也就第二層。先把樓下的土地掘鬆了,再弄點沙子。記得學校有個跳遠的沙坑,孩子們脫下衣服,一趟一趟的把沙子搬回來。人多力量大,很快就能搞定。土坑搞好了,誰先跳就是問題了。此時此刻,誰先跳誰就是準老大。老大一般是以年齡確定,不過,哪個小子狠勁超過年長的,別人也服。
我不是第一個跳下去的,當時,留個心眼,看到前麵幾個沒有事,這才敢跳。一個個跳下去,再從樓梯跑到二樓,接著跳。當時好開心,覺得跳樓能夠顯出男孩子的威風,加上旁邊有女孩站腳助威,還有那個心裏喜歡的女孩,就更得意了。
悲劇終於在跳了幾輪後發生,一個外號叫黑煤球的姿勢沒有調整好,一個前衝,來了個嘴啃泥,門牙剛好磕到一快小石頭上,那個石頭也不知道從哪裏跑來的,開始的時候並沒有被發現。他從地上爬起來後,當時就裂開大嘴哭嚎了起來。大夥圍過去一看,他的上牙前麵門洞大開,兩扇大門不翼而飛,血汪汪的。也不知道是誰,找了條破布讓他咬著,還有的抓把土,說:糊上就能止血。
大人們下班後,他的家長不幹了。我們那個大院裏有幾棟樓,我住的樓裏家長們差不多彼此都認識。他媽媽一定要找到那個出跳樓主意的壞小子,說:隻有找出根子,才能不讓這些孩子們再闖更大的禍。最後,不知道那個夥伴熬不住他父母的審問,把我給供出來了。我爸爸對我那通揍,穿著大皮鞋的腳朝我的嫩屁股上狠踢。記得我使勁扯著嗓子哭叫,全樓都能聽到,那是真疼啊。另一方麵,也想給別的家長送個信:禍首找到了,你們就別難為我的那些小兄弟了。
第二件事是走壁。先把牆壁的結構介紹一下。樓的反麵,也就是樓門的反麵是房間的窗戶及陽台,窗戶和陽台相間,即陽台和陽台之間有一扇窗戶,當然,窗戶和窗戶中間夾一個陽台。從二樓往上,都是這種結構。窗戶由三扇組成,中間那扇是固定的,兩側的能向外推開。
走壁,就是要在二樓,由屋裏從靠近陽台的窗扇鑽出來,踩在20厘米寬的窗台上,摳住窗框,先向陽台的反方向挪動。因為,此時,打開的那扇窗子擋住了通往陽台的路,必須先把那扇窗戶關上。關上窗扇後,小心地在窗台上挪步,手抓住窗棱。這時候的我,是麵朝屋裏,背對外麵,手如果不抓住,就會從二樓上仰麵朝天的摔下去,不死也活不成。
窗戶和陽台之間的距離大概一米左右,沒有窗台可踩,這時候,最關鍵的是,必須把身體緊貼牆壁,像壁虎一樣,一隻腳踩在窗台的一端的邊緣,另一條腿抬起來,跨出去。 蹬著窗台的腿繃緊,使勁,把身體送出去,那隻探出去的手,隨著身體向陽台的擺動,迅速抓住看好的木框或是邊緣。跨出去的腿則跳到陽台的護欄上。整個飛簷走壁動作完成。
這件事危險係數太大,當晚就被舉報了。當然,又挨一頓胖揍。
現在想起來,真有些後怕。當初一失手,就不會在今天給各位匯報,也不會寫什麽藏頭詩,犛牛詩了,嗬嗬。
幾十年後的一次回國時,老父親非要給我洗頭發。打上洗發膏,一邊輕柔一邊和我聊天。聊起過去,我就提起小時候挨打,挨踢的往事。父親狡辯說:“我沒有打過你啊,我都不記得了。”
我笑著說:“我還記得你穿著大皮鞋踢我呢”。
父親說:“孩子,那都是為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