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係列七：後晉之亡之二：後晉元老盧質去世與三司使征收食鹽稅

天福七年即公元942年九月初二（癸未），後晉少帝石重貴等禦乾明門，觀看襄州行營都部署高行周和都監張從恩等人舉行的進獻俘馘（俘虜和陣亡敵兵的左耳）儀式。有司宣布捷報露布完畢，朝廷將叛將原山南東道節度使安從進兒子安宏受等四十四人在集市示眾後，全部斬首。朝廷還赦免京城在押囚徒。次日，少帝在崇德殿宴請班師回朝的將校，給他們不同的賞賜。

九月初四（乙酉），宰臣和凝上呈《回河頌》，少帝因此賜給他鞍馬和禮器布帛。九月初六（丁亥），少帝任命宋州歸德軍節度使安彥威為西京留守兼河南尹；任命襄州行營都部署兼西京留守高行周為宋州節度使，加他為檢校太師。次日，朝廷將襄州降格為防禦使，並將襄州下屬的均、房二州割出改隸鄧州，將泌州升格為團練使。九月初八（己醜），少帝任命東京留守兼開封尹李德珫為廣晉尹；宣徽南院使兼襄州行營都監張從恩為東京留守兼開封尹，加他為檢校太尉；前同州節度使兼襄州行營副部署宋彥筠為鄧州威勝軍節度使，加他為檢校太尉。山陵禮儀使撰寫了晉高祖祔饗太廟時的酌獻樂章，上呈給少帝。九月初九（庚寅），少帝下詔，要求今後任命留守時，必須降下麻製（任命大臣時使用的白麻製書）。

南唐主李昪自從擔任吳國宰相以來，興利除害，變革了很多舊的法律。他即位後，命令立法官員及各部尚書將這些法律刪定為《升元條》三十卷。也在九月初九（庚寅），南唐主將它頒布施行。

九月十二（癸巳），後晉少帝進封樂平公主史氏為魯國大長公主，壽安長公主烏氏為魏國大長公主，鄭國長公主杜氏為宋國大長公主。同時，荊南節度使高從誨累次上表辭讓尚書令的任命。九月十八（己亥），少帝追封已故秦國長公主為梁國長公主，已故永壽長公主為岐國大長公主，已故延慶長公主為邠國大長公主。她們都是少帝的姊妹。

九月二十（辛醜），少帝任命義成軍節度使兼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李守貞為大行皇帝山陵一行都部署。次日，他任命宣徽北院使兼判三司劉遂清為鄭州防禦使，澶州防禦使李承福為宣徽北院使。

九月二十二（癸卯），少帝下詔，說大行皇帝定於十一月十日下葬山陵，所以自十月一日至十一月二十日不坐朝，讓文武百官免於朝參。次日，群臣為大行皇帝上尊諡寶冊，百官身穿素服在天清殿按班次站立（據《五代會要》，早些時候，中書門下上奏說：山陵禮儀使匯報說：“高祖尊諡號及廟號，依照慣例，應在即將開啟殯宮之前，擇日命令太尉率領百官帶著諡冊，到南郊圜丘祭告昊天完畢，然後帶著諡冊跪在靈前宣讀。”這是累朝的製度，都是因為天命極為尊貴，不可稽延逗留。如今所上高祖聖文章武明德孝皇帝的尊諡寶冊，因為距離洛京地遠，寶冊難以往來，本司經過詳細斟酌，請求隻要派大臣前往洛京，奏告南郊太廟即可。奏告當天，中書門下率領文武百官依照班次站立，中書令和侍中登上靈座前宣讀寶冊，舉行告諡的禮儀）。同時，禮儀使撰寫並進獻晉高祖祔饗太廟時的酌獻樂章和舞蹈，請求以《鹹和之舞》命名。少帝準奏。

也在九月，閩主王曦任命同平章事候官人餘廷英為泉州刺史。餘廷英貪婪汙穢，掠奪他人的女子，詐稱是受詔選美以備後宮。事情敗露後，王曦派禦史前往按察。餘廷英怕了，便趕到福州去自首。王曦責問他，並打算將他交付官吏治罪。餘延英退下後，獻給閩主舉行宴會的錢一萬緡。王曦非常高興，次日召見了他，說：“宴會的東西朕已經購買了，皇後的貢物又在哪裏？”餘廷英又給李後進獻了一筆錢，閩主這才放他回歸泉州。此後諸州都得另外給皇後進貢物品。沒多久，閩主重新召餘廷英為相。

冬十月初一（辛亥），後晉百官身穿素服來到天清殿。同時，朝廷封襄州的利市廟封為順正王，並下令襄州修複廟宇。十月十三（癸亥），朝廷開啟攢宮（即臨時下殯的地方），百官身穿最初的喪服親臨現場。次日，靈駕出發。少帝到朱鳳門外舉行遣奠（即葬前）祭祀，致辭完畢後回宮。

十月二十六（丙子），在南漢造反的張遇賢帶兵攻陷循州，殺了南漢刺史劉傳。

十月二十七（丁醜），後晉太保盧質去世，少帝追贈他為太子太師，諡號文忠。盧質字子徵，是河南人，曾祖父盧偲曾任唐太原府祁縣尉，經累贈成為右仆射；祖父盧衍曾任唐刑部侍郎和太子賓客，經累贈成為太保；父親盧望曾任唐尚書司勳郎中，經累贈成為太子少傅。盧質幼年時就很聰慧，善於寫文章。十六歲時，陝帥王重盈便奏請他為芮城令，他也通過教育修養品行。他後來又因自己的方便成為同州澄城令，任期滿後改任秘書郎。他接著因母親去世丁憂離職，回歸河南故裏。天祐三年（906），他北遊太原。當時李襲吉在河東帥李克用幕府任職，看中了他，便將女兒嫁他為妻。李克用也愛惜他的才幹，承製授他為檢校兵部郎中，出任河東節度掌書記，賜給緋魚袋。李克用病故後，他弟弟李克寧手握兵權，有嗣襲河東的企望。盧質和監軍張承業等人密謀，一同擁立李克用兒子李存勖為嗣，所以他有翊讚的大功。當晉王李存勖四出征伐時，盧質都跟隨出行。天祐十六年，他轉為節度判官和檢校禮部尚書。天祐十九年，晉王即將稱帝，任命他為大禮使，累加他官至銀青光祿大夫和檢校右仆射。翌年，晉王授他為行台禮部尚書。晉王登基成為莊宗後，打算任命他為相，但盧質生性粗疏閑逸，不喜歡身居高位，所以一再推辭。很快他以本官兼太原尹，出任北京留守，但尚未赴任時，就被改為戶部尚書兼知製誥，出任翰林學士承旨。同光元年（923）冬，他跟從莊宗平定大梁，接著代理租庸事務。個把月後他跟隨禦駕遷都洛陽，很快又受詔代理汴州軍府事務。當時孔謙手握財權，誌在聚斂錢財，累次移送公文到汴州，額外征斂百姓錢財。盧質堅持上奏反對，事情雖然不成，但他卻得到時論的讚賞。很快他又改任金紫光祿大夫、兵部尚書、知製誥、翰林學士承旨，莊宗還賜給他論思匡佐功臣的名號。在覆試進士時，盧質以“後從諫則聖”為賦題，以“堯、舜、禹、湯傾心求過”為韻。按照舊例賦韻四平四側，而盧質所出的賦韻卻是五平三側，因此被有見識的人大為譏誚。天成元年（926），朝廷下製授他為特進、檢校司空、同州節度使。當時宰相馮道以詩為他餞別，其中的警句是：“視草北來唐學士，擁旄西去漢將軍。”儒者以此為他感到榮耀。翌年，明宗改賜他為耀忠匡定保節功臣，就地加他為檢校司徒。天成三年，他入朝官拜兵部尚書，兼判太仆卿事。天成四年，明宗進封他為開國公。長興二年（932），明宗授他為檢校太保兼河陽節度使。沒多久，他移鎮滄州，不久入朝任右仆射。當秦王李從榮獲罪時，他奉詔代理河南府事務。應順（934）初，他升遷檢校太傅，正拜河南尹，後來又改任太子少師。清泰末年，他再次成為右仆射。晉高祖登基後，盧質因小病出任散職，分司洛宅。少帝嗣位後，拜他為太子太保。這時他在洛陽病故，終年七十六歲。盧質有十一個兒子，唯有第六子盧瓊官至省郎，其餘都隻在州縣任職。

十月二十九（己卯），宰臣李崧母親病故，他回歸深州葬母。少帝還派人前去吊祭。次日，契丹又派使者來祭奠晉高祖，給了喪事賻禮三匹駿馬和三襲衣服。

也在十月，楚王馬希範修建天策府，極盡棟宇的盛大豪華：窗戶和大門以及欄杆門檻全都用金玉裝飾，隻是塗漆牆壁就使用了丹砂數十萬斤；春夏兩季用細竹篾編的席子鋪地，秋冬兩季則用木綿鋪地；以供楚王與子弟和僚屬在那裏遊宴作樂。

十一月初十（庚寅），後晉朝廷將聖文章武明德孝皇帝安葬在顯陵，廟號高祖。

十一月十二（壬辰），湖南上奏，說前洪州節度使馬希振病故。十一月十八（戊戌），少帝下詔讓宰臣等分別到各座寺廟祈雪。兩天後，朝廷將晉高祖的神主牌位祔於太廟。

十一月二十一（辛醜），少帝任命金吾衛大將軍兼代理三司使董遇為三司使。先前，河南河北各州官府除了征收蠶鹽（官府先借貸食鹽給百姓，百姓收成後用絲絹或等價錢償還）之外，每年海鹽專賣的鹽錢收入有一千七萬貫（通鑒作十七萬緡，疑有誤）。議政官員聲稱因私販食鹽而被治罪的民眾很多，所以不如允許他們自己販賣，然後向民間征斂相當於官府專賣得到的錢利，稱作食鹽錢。晉高祖聽從了這一建議，於是開放鹽禁，允許通商，然後下令州郡按民戶征收食鹽錢，上戶一千文，下戶二百文，共分為五等。當時百姓也覺得十分便利，鹽價也頓時大跌，每斤食鹽隻賣到十錢。

到這時，三司使董遇一心想增加官府的盈利，卻又不好突然改變先前製定的律法，便決定重征鹽商，因此鼓動少帝下詔說：“州郡征收鹽稅，過稅（過往客商）每斤征收七錢，住稅（留在當地賣的）每斤十錢。州府鹽院和省司必須派人辦理這事。”此後鹽商幾乎絕跡，而官府不得不又開始自賣。而食鹽的稅錢照樣征收，直到宋朝還是這樣，成為難改的弊病。

也在十一月二十一，少帝下詔說：“天地、宗廟、社稷、及各祠堂的祭祀等，聽說所司部門承管，大多不夠精密廉潔。現敕令宗正丞石載仁專門主管祭祀，任命監察禦史宋彥升為監庫，並派供奉官陳審璘前往洛京，在太廟裏的隱便處修蓋庫房五間。等到完工後，必須讓三司使預支一年祭禮所需的各色原料，監送入新蓋庫房保管。交付手續辦完後，領取收據回歸內閣。每有祠祭時，諸司各自到太廟庫請求得到祭禮料。屆時委托監庫禦史宋彥升和宗正丞石載仁即刻交付。大祠和中祠時兼由監察禦史負責，小祠即令行事官負責。如發現怠慢改動，本司將根據格式治罪。尚未具備的祭器必須加緊修製，已有的也希望加以整飭。”

閩國鹽鐵使兼右仆射李仁遇是已故宰相李敏的兒子，閩主王曦的外甥。他年齡很輕，姿容俊美，深得王曦的寵幸。十二月初，閩主任命李仁遇為左仆射兼中書侍郎，翰林學士兼吏部侍郎李光準為中書侍郎兼戶部尚書，兩人一並同平章事。

王曦荒淫無度。曾在一次夜宴中，因李光準醉酒而忤逆了他的旨意，王曦當即命令禁兵將執送到都市斬首。獄吏不敢殺他，隻是將李光準關進獄中。次日，閩主回來視朝，召李光準回來，恢複了他的官位。當晚，他又舉行宴席，結果將翰林學士周維嶽收捕下獄。獄吏把床榻打掃幹淨給他躺下，說：“相公昨夜就在這裏過夜，尚書千萬不用擔憂。”閩主醒酒後果然釋放了周維嶽。另一天，閩主又舉行宴席，侍臣都喝醉後離去，隻有周維嶽還在。王曦問道：“周維嶽身子很小，怎能喝這麽多酒？”身邊侍從中有人答道：“喝酒可用其它腸子，所以個頭不必高大。”王曦聽了很感興趣，當即命令周維嶽下殿，想讓人剖開他的肚子，看看他的酒腸。有人勸道：“陛下要殺了周維嶽，隻怕沒人能陪陛下痛飲了。”閩主這才放過了他。

十二月十二（辛酉），後晉少帝任命威武軍節度副使兼福建管內諸軍都指揮使王亞澄為威武軍副大使，負責節度事務。他還下詔說：“諸道州府，每當遇到大祭祀、冬至、寒食、立春、立夏等節氣時，如果下雨或下雪，天氣尚未晴朗時，不得實行極刑。如有已經判決並必須執行的，可等到次日及雨雪停後再執行。”

十二月十六（乙醜），少帝任命前鄧州節度使安審暉為左羽林統軍，前延州節度使丁審琪為右羽林統軍，前金州節度使潘環為左神武統軍，前華州節度使皇甫立為左金吾衛上將軍，右龍武統軍劉遂凝為左驍衛上將軍，前貝州節度使馬萬為右驍衛上將軍，左龍武大將軍張彥澤為右武衛上將軍。次日，他為宰臣馮道、滑州節度使兼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李守貞、河陽節度使皇甫遇、西京留守安彥威、廣晉尹李德珫，一同加爵增邑，獎勵他們負責大行皇帝山陵事務的辛勞。

十二月二十（己巳），少帝任命回鶻進奉使密裏等人分別為懷化歸德大將軍或將軍郎將，將他們放回蕃部。次日，他追封已故洪州節度使馬希振為齊國公。十二月二十二 （辛未），他又為已故中吳建武等軍節度使彭城郡王錢元璙追封為廣陵郡王。十二月二十七（丙子），於闐和回鶻都派使者前來進貢地方特產。

少帝剛即位時，大臣建議他要派人奉表稱臣，向契丹報告哀喪。權臣景延廣請求致書給契丹主遼太宗時，稱孫而不稱臣。宰相李崧說：“為了社稷而委屈自身，哪有什麽好可恥的！陛下如果不肯稱臣，到時候隻怕得親自披甲上陣，與契丹人作戰。那時後悔也沒用了。”景延廣一再爭辯，宰相馮道也含糊其辭，不置可否。少帝最終聽從了景延廣的建議。遼太宗耶律德光因此勃然大怒，派使者來責讓少帝，還說：“為何不先來稟報，就這麽急忙繼承了帝位？”景延廣又用很不謙恭的語言回複了遼太宗。

契丹盧龍節度使趙延壽想取代後晉統治中國，因此屢次勸說遼太宗出兵攻打後晉。遼太宗頗以為然。

也在這年冬季，左威衛上將軍梁漢顒去世。他是太原人，年輕時就事奉河東帥李克用，最初擔任軍中小校。他善於騎射，勇於格戰。李克用兒子晉王李存勖攻破劉仁恭和王德明，及與梁軍在德勝對壘時，他都參戰，積功官至龍武指揮使和檢校司空。莊宗李存勖滅梁後，授他為檢校司徒和濮州刺史。同光三年（925），魏王李繼岌統軍伐蜀，莊宗任命梁漢顒為魏王中軍馬步都虞候。天成初年（926），明宗授他為許州兵馬留後和檢校太保，很快又任命他為邠州節度使，並在年底加他為檢校太傅，出任威勝軍節度、唐鄧等州觀察處置等使。在鎮二年後，他又移鎮許州。長興四年（933）夏，他因眼疾以太子少師退休致仕。晉高祖石敬瑭曆來和梁漢顒有舊日交情，所以當他即位時，梁漢顒入朝拜謁，希望再次當官。晉高祖於是任命他為左威衛上將軍。這時他因病在洛陽去世，終年七十多歲。少帝追贈他為太子太保

天福八年即公元943年春正月初二（辛巳），後唐的坤陵被盜。坤陵是莊宗李存勖母親曹太後的陵園。同時，河南府上奏說：“本府共有逃戶五千三百八十七，還有餓死的人。”少帝下詔說：“諸道必須用倉廩的穀粟賑濟饑民。家有儲存穀粟的民戶，應當均分借貸，用以接濟貧民。”當時很多州郡都鬧蝗災和旱災，百姓流亡，餓死的人成千上萬。東都（大梁）的士大夫和僧侶道士，都請求禦駕重新臨幸東京。同時，後唐莊宗的德妃伊氏自契丹派使者前來進貢良馬。

正月十一（庚寅），少帝為沙州留後曹元深加檢校太傅，讓他出任沙州歸義軍節度使。正月十四（癸巳），少帝讓一萬禁軍帶著家屬奔赴東京。正月十六（乙巳），少帝任命於闐和回鶻入朝使劉再成等分別為懷化大將軍或將軍郎將，將他們放回蕃部。

正月二十四（癸卯），後蜀主孟昶任命宣徽使兼宮苑使田敬全兼領永平節度使。田敬全是個宦官。後蜀主引用前蜀重臣王承休的例子而任用他，國人都覺得這樣做不對。

二月初二（庚戌），後晉少帝下達禦劄，定於本月十一日車駕回東京，並交代沿路州府，不用修飾行宮；食宿安排也全由官府供給；文武百官除了有公事理應跟隨禦駕之外，全都先行出發。少帝還任命侍衛親軍使景延廣為禦營使。二月初五（癸醜），少帝任命廣晉尹李德珫代理鄴都留守。

同時，少帝得知契丹人即將入寇中原。二月十一（己未），禦駕離開鄴都，臨行前少帝宣布赦免都下在押囚犯。二月十六（甲子），禦駕停留在封丘，文武百官到行宮謁見少帝。次日，禦駕回到東京大梁。這期間，少帝與遼太宗互相問候，一直互有往來，從沒間斷。

二月二十六（甲戌），少帝任命東京留守張從恩為代理鄴都留守，任命皇弟檢校司徒石重睿為檢校太保兼開封尹。但他年幼，其實並未出閣，隻是掛名而已；少帝派左散騎常侍邊蔚主管府事。二月二十九（丁醜），少帝任命前太仆卿薛仁謙為衛尉卿。同時，河中上奏，說那裏逃往的民戶共有七千七百五十九。當時天下饑荒，穀價暴漲，餓殍遍野。

也在這天，右金吾衛上將軍劉處讓去世，少帝追贈他為太尉。劉處讓字德謙，是滄州人，祖父劉信經累贈成為太子少保，父親劉喻經累贈成為太子少師。後梁貞明初年（約915），張萬進任兗州節度使，劉處讓在他手下任親校。張萬進據城反叛，後梁派大將劉鄩討伐他。當時晉王李存勖駐軍在麻口渡，張萬進暗中派劉處讓向他求援。晉王沒有立即回應，劉處讓於是在軍門割下耳朵說：“主帥遇到急難，讓我前來求援。如果大王不答應請求，我死也無所回避。”晉王被他的大義感動，於是準備帶兵渡河，但很快聽說兗州城陷，這才算了。於是他用墨製授劉處讓為行台左驍衛將軍，很快又改任他為客省副使。後梁平定後，成為後唐莊宗的李存勖加劉處讓為檢校兵部尚書，他累次作戰都讓莊宗滿意。天成初年（約926），明宗轉任他為檢校尚書右仆射，照樣兼職。一年多後他升遷引進使。長興三年（932），他轉檢校司空和左威衛大將軍，兼職如故。翌年，因西川節度使孟知祥專橫跋扈，不向朝廷進貢交稅，朝廷正商議是否對他懷柔，於是任命劉處讓為官告國信使。他從成都回來複命後，轉任檢校司徒。應順（934）初，閔帝授他為忻州刺史，帶著檢校太保頭銜出任西北麵都計度使，以防備北寇。清泰二年（935），後唐末帝征他入朝任左驍衛大將軍。翌年夏，魏博屯將張令昭驅逐主帥，在鄴城叛亂。朝廷命令宰相範延光領兵討伐，任命劉處讓為河北都轉運使。當石敬瑭在太原起兵後，劉處讓跟隨他到洛陽，石敬瑭即位成為晉高祖後，授他為宣徽北院使。天福二年（937），他轉左監門衛上將軍，出任宣徽南院使。範延光占據鄴城反叛時，晉高祖命令宣武軍節度使楊光遠領兵討伐。當時劉處讓奉詔與楊光遠一同參議軍政。剛好張從賓在河陽作亂，劉處讓便自黎陽分兵討襲。張從賓被平定後，他又和楊光遠一同攻打鄴城。天福四年冬，範延光打算投誠，但還在猶豫。劉處讓首先入城，用禍福利害勸諭他，範延光這才投降。劉處讓因功加檢校太傅。先前，宰相桑維翰和李崧兼任樞密使，劉處讓覺得自莊宗以來，樞密使罕有兼任宰臣的，因此開始覬覦其位。當楊光遠討伐鄴城時，軍機大事，晉高祖總是讓劉處讓宣旨下達。那時楊光遠仗恃軍權，多有越職的論奏，晉高祖隻是敷衍而已。楊光遠不滿，經常和劉處讓在飲宴時談到這事。劉處讓跟他說：“這並非聖上的意思，都是桑維翰他們的主意。”當楊光遠入朝時，便在晉高祖麵前麵大講執政大臣的過失。晉高祖知道他的意思，不得已隻好罷免了桑維翰他們，讓劉處讓任樞密使。當時劉處讓有所論奏，晉高祖總不滿意。剛好劉處讓因繼母去世丁憂離職，晉高祖便趁機提議撤銷樞密使，將樞密院事務都交給宰臣分別負責。劉處讓居喪一年後，晉高祖起複（中止服喪）他為彰德軍（相州）節度使和澶衛等州觀察處置等使。

劉處讓勤於公務，孜孜不倦，一心求得地方的治理，駕馭屬吏和民眾不至過於苛察，人們都感到便利。晉高祖臨幸鄴都（即相州）時，劉處讓竭盡家財貢奉，甚至柴薪木炭及油膏沐浴這些細小事情，都安排得很周至。天福六年，晉高祖授他為右金吾衛上將軍。劉處讓覺得自己曆經重任，又是藩鎮大員，以為入朝必任重職，這下才授予金吾，有所不足。少帝剛即位時，劉處讓跟宰臣談話時，有入相的意思。但在新君廣為施恩之際，少帝又沒擢用他。一天他到了中書省，宰臣馮道、趙瑩、李崧、和凝都在那裏。劉處讓趁著酒酣，把這些宰相全都詆毀個遍，而馮道隻是笑而不答。個把月後他稱病沒來視事。天福八年，他跟從禦駕回歸汴梁，寄居在封禪寺，結果在那裏得病死去，終年六十三歲。少帝先贈他為太尉，後來又贈他為太師。他兒子劉保勳也在後晉出仕，位至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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