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係列四：明宗治世之十二：平盧節度使霍彥威病故與南平王高季興去世

天成三年即公元928年七月十九，契丹派酋長惕隱率領七千騎兵去救在定州背叛後唐的節度使王都。招討使王晏球在唐河北麵擊潰了他們。八月初二（甲戌），盧龍節度使趙德鈞又派兵生擒了正逃回契丹的惕隱等數百人

九月初三（乙亥），後唐明宗李覃任命捧聖左右廂副都指揮使索自通為雲州節度使，並於兩天後任命太府卿兼判四方館事李鬱為宗正卿。

九月初九（辛巳），荊南節度使南平王高季興的兵馬在白田打敗楚兵，生擒楚國的嶽州刺史李廷規，並把他送到南吳國。

九月初十（壬午），明宗任命晉州節度使安崇阮為左驍衛上將軍。兩天後，吐蕃和回鶻各派使者前來貢獻。九月二十（壬辰），宰臣王建立進獻玉杯，上有銘文“傳國萬歲杯”。

九月二十三（乙未），明宗下詔，因為他們昔日的罪惡，將德州流放人溫韜、遼州流放人段凝、嵐州司戶陶玘、憲州司戶石知訥、原州司馬聶嶼，全都在當地賜死。

溫韜是華原人，少年時就淪為賊盜，占據華原；他後來投靠歧王李茂貞，改名李彥韜，接著又投降後梁，更名為李昭圖。他成為耀州節度使時，將在他境內的唐朝諸陵全都發掘，盜取了所藏的金銀珍寶。而昭陵最為堅固，裏麵藏的全是前世的圖書，包括大書法家鍾繇和王羲之的紙墨，筆跡如新。溫韜後來移任許州節度使，經累遷官至檢校太尉兼平章事。溫韜平時跟後梁寵臣趙岩關係很好，總是依附於他。後唐莊宗入汴時，趙岩仗恃溫韜平時和自己親厚，便逃到許州去投奔他。結果溫韜請他到自己的府第，居然將他斬首，然後將首級傳送到後唐闕下。同光初年，溫韜來洛陽上朝。宰臣郭崇韜說：“這家夥是劫陵的盜賊，罪不可赦。”溫韜大肆賄賂劉後，結果莊宗反而賜他姓李名紹衝，當即讓他返回鎮所。明宗即位後將他流放到德州，這時將他賜死。溫韜長子溫延浚，在清泰中年成為泥水關使；次子溫延招曾任他父親的牙帳都校；三子溫延表曾任鄧州指揮使；都聚居在許州城內。後晉天福初，他們聽說張從賓在河陽作亂，都跑去投靠他。張從賓擔心他們難以控製，將他們全都在帳下斬首。這是後話。

段凝是開封人，本名段明遠，少年時就很穎悟，善於權術。他最初任澠池主簿，後來投筆從戎去事奉汴帥朱全忠（即後來的梁太祖），並逐漸得到器重。開平三年（909）十月，他自東頭供奉官出任右威衛大將軍，接著成為左軍巡使兼水北巡檢使。段凝妹妹是梁太祖的美人，所以他也成了梁太祖的心腹。開元四年五月，梁太祖授他為懷州刺史。乾化元年（911）十二月，梁太祖北征回來經過懷州時，段凝的進貢比其他郡守都多，讓梁太祖格外開心。梁太祖再次北上時，段凝的迎奉進貢比之前還要豐盛。梁太祖在相州停留時，刺史李思安的迎奉比較疏忽怠慢。梁太祖勃然大怒，貶斥了李思安，並下製說：“懷州刺史段明遠，少年時就開始治理州郡，政事惟公。他兩度隻身奉戴行鑾，朕數程宿食在他的本界；段明遠接待毫無欠缺，事事都辦得異常周到豐盛。他能夠竭盡家財，朕就必須公開加以酬報獎賞。觀看段明遠如此忠勤，可見李思安何等悖慢！”梁太祖對他就是如此賞識。

段凝後來升遷鄭州刺史，在黃河邊上監督大軍。梁末帝任命戴思遠為北麵招討使，但他出師失利。梁末帝改用猛將王彥章代替他。王彥章受任的次日，就奪取了德勝南城，因此梁軍聲勢大振。寵臣張漢倫等人將功勞歸於監軍段凝，而段凝也處心積慮地尋找王彥章的過失，離間他和朝廷的關係。王彥章後來放棄鄒家口，再次直趨楊劉。後唐遊奕將李紹興在清邱縣南麵打敗後梁遊兵時，段凝以為唐兵已自上流渡河，驚駭失色，當麵數落王彥章，責怪他不該深入敵境。梁末帝因此大怒，罷免了王彥章的兵權。段凝向寵臣趙、張二族納賄，請求出任招討使。後梁老臣敬翔和李振極言不可，但最終無法阻止梁末帝。段凝接任後，率領五萬部眾進駐高陵津。裨將康延孝叛歸後唐莊宗，並具體陳述了梁軍虛實，致使莊宗決定長驅直入汴梁的大計。沒多久，莊宗入汴，段凝自滑州率軍南下。後梁前鋒杜晏球到了封丘時，看到大勢已去，便解甲聽命於後唐。次日，段凝率領大軍在汴郊請降。莊宗赦免了他，重新任命段凝為滑州兵馬留後，賜姓李名紹欽。沒多久，莊宗正授他為滑州節度使，接著改任他為兗州節度使。段凝最初見到莊宗時，通過莊宗寵愛的伶人景進給宮掖納賄。段凝天性奸佞，巧言令舌，善於伺察人主的心意。那年，契丹入寇幽州，莊宗命令宣徽使李紹宏監護諸軍抵禦契丹，派段凝和大將董璋衛戍瓦橋關。段凝靠傾巧巴結李紹宏，李紹宏於是奏稱段凝是蓋世奇才，可以重用，並屢次請求將兵權交給他。郭崇韜跟莊宗說：“段凝是亡國敗軍之將，奸諂難以形容。陛下不要信他。”段凝在藩鎮時，私自挪用了數以萬計的府庫財物。有司部門催促他償還，但莊宗下中旨免除他的債務。同光三年（925）四月，莊宗改授他為鄧州節度使。同光四年二月，趙在禮占據鄴城反叛，李紹宏請求任用段凝為大將出討，莊宗也答應了，還讓他將具體方略逐條上奏。段凝請求的偏裨將領都取自他的黨羽，致使莊宗疑惑，這才打消了啟用他的念頭。明宗進入洛陽即位後，他的親信霍彥威氣憤段凝先前所做的壞事，將他和溫韜一同收捕下獄。但明宗下詔釋放了他倆，放歸田裏。翌年，朝廷將段凝發配到遼州，這時最終將他和溫韜同製賜死。

九月二十四（丙申），明宗任命邠州節度使梁漢顒為右威衛上將軍，並於次日任命河陽節度使駙馬都尉趙延壽為檢校司徒。九月二十七（己亥），他下詔讓武寧（徐州）節度使房知溫兼任荊南行營招討使，負責荊南行府事務。他還分派中使去征發諸道兵馬趕赴襄陽，準備出討高季興。

九月二十九（辛醜），明宗改任慶州防禦使竇廷琬為金州刺史。冬十月，竇廷琬在慶州反叛，抗拒詔命。

十月初二（甲辰），明宗下製封瓊華長公主孟氏為福慶長公主。兩天後，他讓橫海（滄州）節度使李從敏兼任北麵招討使。李從敏是明宗的侄子。

十月初六（戊申），明宗臨軒（即登禦前殿），命令禮部尚書韓彥惲和工部侍郎任讚前往應州，奉冊去祭祀四廟。同時，他下詔讓靜難（邠州）節度使李敬周帶兵進攻慶州，討伐抗命的竇廷琬。

十月十六（戊午），原契丹平州刺史張希崇以下八十多人在元德殿得到明宗的接見，也得到不同的頒賜。同時，突厥首領張慕進等人也來朝貢。

十月二十二（甲子），安州節度使高行珪上奏，說駐紮在那裏的左神捷和左懷順軍士作亂，自己已被趕殺出城。明宗派捧聖指揮使何福進出討安州叛軍。

明宗還下詔將壽州升格為忠正軍。十月二十六（戊辰），明宗改任雲州節度使索自通為壽州節度使，任命前雲州節度使張溫再次出任雲州節度使。兩天後的夜裏，西南方出現尾長丈餘的彗星，在牛星五度的地方。

再說，叛將王都占據定州，守備十分堅固，防察也很嚴密；屢有部將密謀要翻牆出城響應官軍，但都沒有成功。明宗派使者去催促王晏球攻城，王晏球與使者一道騎馬巡視中山，指著城牆跟他說：“城牆如此高峻，即使城主聽任外兵登城，雲梯也架不到城頭。攻城隻會徒然損耗精兵，無損於賊人，有什麽意義！不如守在城外，食用三州的租糧，愛民養兵，慢慢等待。他們遲早必然會內部崩潰。”使者轉達了他的看法，明宗也表示讚同。

十一月初一，有司部門請求為唐哀帝立廟，明宗下詔在曹州為他立廟。十一月初二（癸酉）是冬至，明宗登禦崇元殿接受朝賀。次日，捧聖指揮使何福進收捕了安州作亂士兵五百人，將其中指揮使以下和節級以上四十多人處斬，其餘則予以釋放。

也在十一月十一這天，中書舍人劉讚上奏說：“請節度使及文班二品以上謝見通喚。”明宗準奏。當天，明宗任命前來歸命的原契丹平州刺史、光祿大夫、檢校太保張希崇為汝州刺史，加檢校太傅。

十一月十八（己醜），中書上奏說：“今後如有冊封，請陛下登禦正殿。”明宗準奏。同時，青州上奏，說節度使霍彥威去世。明宗為他取消三天朝會。

霍彥威字子重，是洺州曲周人。汴將霍存在村落間得到他，那時他才十四歲，便跟從霍存征討。霍存憐愛他的爽朗豪邁，收養他為兒子。霍彥威還不到二十歲時就得到汴帥朱全忠的賞識，提拔他到自己身邊，他因此逐漸升遷武職，很快就建立戰功。他曾中了流矢，瞎了一隻眼睛。開平二年（908），梁太祖（即朱全忠）將他自開封府押衙、右親從指揮使、檢校司空提拔為右龍驤軍使。開平三年，他又自右監門衛將軍成為左天武軍使，不久升遷右監門上將軍。乾化三年（913），他與袁象先一同誅殺弑君篡位的朱友珪。梁末帝即位後授他為洺州刺史，又轉任他為河陽留後。乾化末年，邠州留後李保衡背棄岐王李茂貞，以邠州城歸附後梁，梁末帝於是任命霍彥威為邠州節度使。同年五月，李茂貞派大將劉知俊率領大軍攻打邠州。霍彥威固守了一年多，劉知俊最終無法攻下。霍彥威總是將戰俘釋放回去，所以秦人無不感懷他的恩惠，後來也都不來侵擾。霍彥威接著轉任滑州節度使。不久他移鎮鄆州，兼北麵行營招討使，總領大軍在黃河邊上。因為和後唐作戰屢敗，他被降為陝州留後。莊宗進入大梁後，霍彥威自陝州騎馬到那裏請罪，莊宗下詔赦免了他。一天，莊宗在崇元殿宴請諸將，霍彥威與段凝和袁象先等後梁重臣都參預宴會。酒酣時，莊宗舉杯跟後唐大將即後來的明宗李嗣源說：“這宴席上的賓客，都是朕前年的勁敵。今天突然和朕同席歡宴，都是因為愛卿擔任前鋒的功勞。”霍彥威等人跪伏在階下謝罪。莊宗說：“朕隻是與愛卿話舊，沒什麽好害怕的。”於是賜給他們禦衣和器幣，盡歡而罷。很快他就讓他們回歸藩鎮。

翌年，霍彥威跟從李嗣源平定潞州的反叛，因功被授予徐州節度使。契丹侵犯邊塞時，莊宗任命李嗣源為北麵招討使，霍彥威為副使。霍彥威善於談論，頗能迎合旨意，所以李嗣源尤其器重他。趙太在邢州反叛時，霍彥威奉詔討平了他。當時趙在禮占據魏州，霍彥威和李嗣源在鄴下會合。大軍當晚發生動亂，李嗣源被亂兵所逼，被劫持進入鄴城。霍彥威跟從他進入魏州（即鄴城）。魏博亂兵首領皇甫暉等人尤其忌恨霍彥威，想要殺了他。霍彥威靠機智和辯才開脫了自己，最終得免一死。出城時，隻有霍彥威的部眾最為完整，並護衛李嗣源抵達魏縣。當時李嗣源想往北直趨常山，霍彥威與安重誨懇切請求他趕赴宮闕。跟從李嗣源到了洛陽後，霍彥威首先率領公卿將相到至德宮向李嗣源勸進。那段時間，朝廷內外的機事，都取決於霍彥威。他還擅自收捕段凝和溫韜，將他們投進監獄，準備處以軍法。樞密使安重誨說：“溫韜和段凝的罪惡是辜負了梁室，眾所周知。如今主上平定內難，希望安定萬國，豈能為霍公報私仇！”天成初年，明宗任命他為鄆州節度使。正值青州節度使王公儼抗拒朝命，拒絕替代，明宗又改任他為平盧軍節度使。他上任後，率軍生擒並殺了王公儼。翌年冬，明宗賜他到汴州覲見，待他非常優厚。他經累遷官至檢校太尉和兼中書令。這時即天成三年冬，他在任上去世，享年五十七歲。奏報到達京師時，明宗正在近郊；忽然聽到奏訃，明宗掩麵痛哭著回歸宮闕，為他取消三天朝會，到月終宮裏都不奏樂。明宗還冊贈他為太師和晉國公，諡號忠武。霍彥威兒子霍承訓和弟弟霍彥珂，曆任刺史。天成四年六月，明宗下敕說：“已故平盧軍節度使霍彥威，勳名顯著，宅兆已營，度遵定諡之規，俾議送終之製，宜以三公禮葬。”後唐乾德中年，朝廷在洛州建立明宗廟，下詔以霍彥威配饗廟庭。這是後話。

霍彥威死後，明宗下詔讓宰臣王建立暫時代理青州軍州事務。

這期間，忠州（今西川忠縣）刺史王雅攻取歸州（今湖北秭歸）。

十一月十九（庚寅），皇子李從厚納東都留守孔循的女兒為妃，孔循趁機前往大梁，厚結王德妃的黨羽，並請求留在大梁。樞密使安重誨具體上奏他的事情，極力反對他留在大梁。婚禮完畢後，明宗催促他回歸東都。

也在十一月十九，禮部員外郎和凝上奏說：“一應補齋郎都必須驗明正身，以防偽濫。依照舊例，節度使的門蔭允許補官一人，今後改官隻要轉品即可。如果沒有兒子，允許以親侄兒補官，隻要念書十卷，試可則能補官。”明宗準奏。

十一月二十三（甲午），明宗任命尚書左仆射（通鑒作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判三司王建立為青州節度使、檢校太尉、同平章事。

兩天後，明宗問端明殿學士趙鳳說：“帝王賜人鐵券，到底是為什麽？”趙鳳答道：“隻是和他們立誓，讓他們的子孫長久享受爵祿而已。”明宗說：“先朝接受這一特賜的隻有三人，而郭崇韜和李繼麟（即朱友謙）很快就都被滅族。朕也隻差絲毫就遭到同樣命運。”因而歎息了很久。趙鳳說：“帝王隻要心裏存有大信，固然不必一定要銘刻在金石之上。”

同時，吏部郎中何澤上奏說：“品流以外的官員請不必考試書判之類。”明宗準奏。也在這天，吐蕃派使者前來朝貢。十一月二十七（戊戌），因安州節度使高行珪的誣奏，朝廷將前安州節度副使範延榮和他兒子一道在軍巡獄裏殺了。

十二月初一（壬寅），明宗下詔，將真定府的屬縣依照河中府和鳳翔府的先例，升格為次畿，真定縣升格為次赤。

十二月初三（甲辰），邠州節度使李敬周的奏折抵達朝廷，說他攻拔慶州，將反叛的刺史竇廷琬滅族。

這期間，荊南節度使南平王高季興臥病在床，因此任命他兒子行軍司馬、忠義節度使、同平章事高從誨暫且接管軍府事務。十二月十五（丙辰），高季興病故（《舊五代史》作十一月十一壬午，後唐荊南行營招討使房知溫上奏，說荊南的高季興去世）。

高季興字貽孫，是陝州硤石人，原名高季昌，當後唐莊宗李存勖即位時，為避他的廟諱（莊宗祖父李國昌）改名。他年輕時在汴州商人李七郎手下辦事，汴帥朱全忠將李七郎當兒子，賜姓名叫朱友讓。朱全忠曾在眾奴仆中見到高季昌，覺得他耳目跟別人很不相同，便命令朱友讓收養他為子。朱全忠接著讓高季昌當牙將，他因此逐漸學會騎射。唐天複年間，唐昭宗在岐下（即鳳翔）。朱全忠包圍鳳翔很長時間，部將們都想班師，隻有高季昌諫止（詳見《舊五代史-梁祖紀》）。最終朱全忠成功地將唐昭宗帶回京師，並任命高季昌為迎鑾毅勇功臣、檢校大司空、行宋州刺史。他又跟從朱全忠平定青州，接著改任代理宿州事，不久升遷潁州防禦使。朱全忠後來讓他恢複高姓，提擢他為荊南兵馬留後。荊州自唐乾符（874）之後，戰亂不已，市井城邑都不完整。高季昌招撫離散百姓，流民紛紛歸來複業。朱全忠非常嘉許，便正式授他節度使的節鉞。後梁開平年間，他率軍到朗州攻破割據勢力雷彥恭，梁太祖（朱全忠）為此加他為平章事。荊南城原來沒有壁壘，高季昌時才開始建城，並趁機對民眾橫征暴斂，還招聚亡命之徒。後來他又僣越，還向南吳和前蜀稱臣，後梁逐漸對他無法節製，隻好就地封他為渤海王。他曾派兵攻打襄州，但被後梁襄帥孔勍打敗。

當後唐莊宗平定後梁時，高季昌前來洛陽朝見他，因此莊宗加他為兼中書令，並讓他改名為高季興。當時輿論都覺得應當將他留下，隻有權臣郭崇韜覺得朝廷正要在全國取得信義，因此請求將他放歸藩鎮。高季興急忙離去。到了襄州，孔勍接待了他。酒酣時，他跟孔勍說：“這趟出行有兩錯：前來朝見是一錯，主上將我放回是二錯。”回到荊南後，他跟賓佐們說：“新主曆經百戰才得到河南，卻對功臣誇耀他手抄的《春秋》，又豎著手指說：‘我於指頭上得到天下。’這等於說功勞在他一人，臣佐哪有什麽貢獻！而且他經常出去遊獵，十天半月都不回去。朝廷內外如何受得了他這般折騰？我可以高枕無憂了。”於是增築西麵的羅城（即外城），預備禦敵器具。當時梁朝舊軍大多都被高季興招誘前往，所以他的兵眾逐漸增多，跋扈的決心也更堅定了。翌年，莊宗冊拜他為南平王，使他成為五代十國之一的國王。魏王李繼岌平蜀時，從前蜀府庫裏選取珍寶，然後用船隻滿載著沿江東下。船到峽口時，剛好莊宗遇難，高季興趁機把船隻全都搶走了。明宗即位後，他又請求得到夔、峽一帶作為荊南的屬郡。明宗最初答應了他的請求。後來朝廷要任命刺史，高季興又上言，聲稱已任命自己的子弟暫時代理郡事，請朝廷不用再派刺史。他不臣的跡象已非常明顯，明宗於是下詔削奪他的所有官爵。天成初年（926），明宗命令西方鄴出兵收複峽內三州，又派襄州節度使劉訓帶兵進圍荊南，向他興師問罪。剛好遇上連綿雨季，後唐隻好班師。這時即天成三年冬，高季興患腳氣，不久就病故了。他兒子高從誨嗣立，累次上表向明宗謝罪，請求恢複職事和進貢。於是明宗恢複高季興的官爵，還諡號他為武信。這是後話。

高季興死後，南吳王楊溥任命高從誨為荊南節度使兼侍中。

後唐史館修撰張昭遠上言說：“臣私下見到先朝時，皇弟和皇子都喜歡俳子優伶，入宮則扮成姬妾的樣子，出宮則炫耀他們的仆人和駿馬。習俗尚且如此，哪有辦法讓他們賢明！陛下應當為諸皇子認真選擇師傅，讓皇子們屈身將他們當作老師侍奉。師傅也必須為他們講解禮義的經文，談論安危的道理。古代的人君即位時就馬上封建太子，以此明確嫡庶的區分，杜塞禍亂的根源。如今封建儲君嗣子，臣不敢妄加議論。至於恩澤與賜與之間，婚姻與省侍之際，嫡庶長幼，宜有所分。這樣才能示以等級的威嚴，杜絕其他人僥幸的企圖。”明宗讚賞和感歎他的進言，然而卻不能采用。

同時，閩王王延鈞剃度二萬百姓為僧，所以閩中僧侶很多。

河東節度使兼北都留守皇子李從榮，年少驕狠，不親政務。明宗派身邊平時和李從榮關係很好的一名侍從前往和他相處，讓他私下從容地諷導李從榮。那人私下跟李從榮說：“河南相公恭謹好善，還親近禮遇端正士人，有老成的風度。相公年齡比他還大，應當自我鞭策勉勵，千萬不要讓自己的名聲落在河南之下。”李從榮聽了很不高興。那人退下後，李從榮跟步軍都指揮使楊思權說：“朝廷的大臣都推崇李從厚而看不起我，我一定會被廢黜了！”楊思權說：“相公手握強兵，況且還有我在這，何必擔憂！”因而勸李從榮大肆招募部曲，修繕甲兵，暗中做好自固的準備。他又跟明宗派來的侍從說：“先生總是讚譽其弟而壓抑其兄，我們這些人難道就不能助他一臂之力！”那人怕了，把這事告訴北都副留守馮贇。馮贇把這事秘密奏報朝廷。明宗因為李從榮的緣故將楊思權召回朝廷，但也沒有對他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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