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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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係列二十二:宣宗大治之十二:王式安定安南與小太宗唐宣宗駕崩

(2018-11-22 17:27:53) 下一個
大中十二年即公元858年六月二十一(辛亥),蠻人大舉入寇安南。


秋七月初七(丙寅),宣州都將康全泰作亂,驅逐觀察使鄭薰,鄭薰逃奔揚州。


七月初八(丁卯),右補闕內供奉張潛上疏說:“藩府在接替換代之際,都會奏報倉庫蓄積的數目,經常將盈餘當作考課的政績,朝廷也因此加以甄別獎勵。臣私下覺得藩府的財賦,都有正常的收支,如果不是因為過分征斂,或停發和克扣將士,削減他們的衣糧,那麽這些盈餘從何而來!近來南方諸鎮多次發生動亂,都是因為這一緣故。一旦發生事變,儲蓄的財產就全都遭到劫掠。朝廷又要發兵征討,費用何止超過百倍?這樣對朝廷最終能有什麽好處!臣請求自今以後,藩府的長吏不得增加賦斂,也不許減少將士的糧餉賞賜。隻能靠節省遊樂飲宴和節省虛浮的費用得到盈餘時,才可以獎賞。”唐宣宗高興地采納他的建議。


同時,容管上奏說都虞侯來正謀反,但已被經略使宋涯逮捕後處斬。


當初,忠武軍的精兵都戴著黃帽,號稱黃頭軍。前嶺南節度使李承勳就帶著百來名黃頭軍平定了嶺南,所以宋涯也讓麾下效法他們的服裝,並也平定了容州的動亂。


安南有些惡民,屢次為亂。他們聽說這事後,吃驚地說:“黃頭軍要跨海來襲擊我們了!”於是聯合起來連夜圍攻交趾城,並擊鼓呐喊道:“我們願意護送都護北歸。我們需要這座城池抵禦黃頭軍。”安南都護王式當時正在進食,有人勸他出城暫時躲避。王式說:“我拔腳一走,交趾城就將潰散。”他不慌不忙地吃完飯,然後擐上甲胄,率領身邊隨從登上城牆,樹起大將旗,坐著譴責那些造反的惡人。這些惡人隻好退走。次日,王式派人將他們全都捉捕後殺了。有個叫杜守澄的,他的家族自南齊和南梁以來就擁眾占據溪洞,朝廷無法控製。王式派人離間他的親人黨羽,杜守澄不得不逃走,結果也死了。安南地區當年饑荒和兵亂相繼,六年沒有上供租稅,軍中也從無犒賞。王式到任後開始重新征收貢賦,犒饗將士。占城和真臘也都恢複了和官府的使者來往。


八月,江西洪州(今南昌)的叛將毛鶴和宣州的叛將康全泰大肆攻掠當地郡縣,唐宣宗下詔,派兩浙兵馬去討平他們。同時,淮南節度使崔鉉上奏,說他已出兵討伐宣州的盜賊。八月初六(甲午),唐宣宗任命崔鉉兼任宣歙觀察使。八月十一(己亥),唐宣宗任命宋州刺史溫璋為宣州團練使。溫璋是已故山南西道節度使溫造的兒子。


八月二十九(丁巳),太原發生地震。


這期間,河南、河北、淮南都發生大水災,徐州和泗州水深五丈,衝走和淹沒了數萬家人。


冬十月,建州刺史於延陵入宮辭行,唐宣宗問他:“建州離京師多遠?”於延陵答道:“八千裏。”唐宣宗說:“你到那裏為政的善惡,朕全都清楚,千萬別以為真有那麽遠!這台階前麵就是萬裏江山,你知道嗎?”於延陵驚恐得情緒失調,唐宣宗安撫後打發了他。到任後,於延陵到底還是因為不稱職而被貶為複州司馬。


宰相令狐綯想讓文人李遠出任杭州刺史,唐宣宗說:“我聽說李遠寫過一首詩說:‘長日惟消一局棋’。這樣的人怎能治理百姓!”令狐綯說:“詩人隻是以此寄托自己高興的情懷罷了,未必就是這樣。”唐宣宗說:“那麽就讓他去試試吧。”


唐宣宗下詔,要求刺史不能直接轉到另一個地方任職,任滿時都必須回到京師,由他當麵考察他們的實際能力,然後再重新任命。令狐綯曾直接改任一位故人為鄰州刺史,讓他順便直接赴任。唐宣宗見到那人謝恩的表章,便問令狐綯怎麽回事。令狐綯說:“因為近路,省得又送又迎。”唐宣宗說:“朕因為很多刺史都不得其人,成為百姓的禍害,所以想一一見過,趁機了解他們的施政綱領,然後根據他們的優劣加以貶黜或提升。詔命既然已經頒布施行,你卻直接廢棄不用。宰相太有權看來是件可怕的事!”當時天氣十分寒冷,可是令狐綯聽後嚇得渾身冒汗,甚至濕透了沉重的裘衣。


唐宣宗臨朝時,接待群臣猶如接待賓客,即使是身邊侍從和左右近習,都從未見過他怠惰或漫不經心的樣子。每次宰相奏事時,旁邊沒有一人站立;唐宣宗總是顯得非常威嚴,人們都不敢抬頭仰視。奏事完畢後,他馬上變得和藹可親地說:“現在可以閑聊了!”於是詢問街坊閭裏的瑣事,有時也談談宮中的遊宴,無所不至。一刻多鍾後,他又恢複嚴肅,認真地說:“你們得好自為之。朕經常擔心你們會辜負於朕,後天就無法再見麵了。”然後起身入宮。令狐綯跟人說:“我秉政十年,算是最承蒙陛下的恩遇了。然而每次到延英殿奏事時,未曾不汗流浹背!”


當初,山南東道節度使徐商覺得他的轄區地方險要遼闊,平時又有很多盜賊,所以挑選了幾百精兵,另外設置了軍營訓練他們,號稱捕盜將。當湖南亂兵驅逐主帥時,唐宣宗下詔讓徐商出兵討伐。徐商隻派出兩百捕盜將,就輕而易舉地將湖南的動亂鎮壓了。


也在十月,崔鉉上奏說他攻克宣州,殺了叛將康全泰及其黨羽四百餘人。


唐宣宗覺得光祿卿韋宙的父親韋丹曾在江西有過惠民的優異政績,便任命韋宙為江西觀察使,並征發鄰道兵馬出討毛鶴。


同時,崔鉉因為宣州的動亂已經平定,便要辭去宣歙觀察使。十一月二十一(戊寅),唐宣宗任命溫璋為宣歙觀察使取代他。


兵部侍郎兼判戶部蔣伸私下跟唐宣宗說:“近日官職很容易就能得到,很多人都想靠僥幸得到一官半職。”唐宣宗吃驚地說:“如果真要這樣,不就亂了!”蔣伸說:“亂倒未亂;但一旦心存僥幸的人多了,亂起來也不難。”唐宣宗感歎了多次。蔣伸起身請退,唐宣宗挽留了他三次,然後說:“改日不能再單獨和愛卿對話了。”蔣伸不懂他指的是什麽。十二月二十七(甲寅),唐宣宗任命蔣伸為同平章事,讓他拜相。


同時,韋宙上奏,說他派兵攻克洪州,殺了叛將毛鶴及其黨羽五百多人。當初,韋宙經過襄州時,徐商派都將韓季友率領捕盜將跟他前往。韋宙抵達江州,韓季友請求連夜率領他的部眾從陸地走小路趕往洪州。天明時,韓季友他們就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洪州,當天就將毛鶴他們鎮壓了。韋宙上奏請求讓其中兩百捕盜將留在江西,並讓韓季友擔任都虞候。


也在十二月,太子少保魏謩(史書也作魏抃,但始終沒解釋怎麽回事,因為抃和謩差別甚遠。傳記前部用謩,後麵全用抃)去世。魏謩字申之,是钜鹿人,他五代祖文貞公魏徵是唐太宗貞觀朝的名相。他曾祖父魏殷曾任汝陽令,祖父魏明也當過縣令,父親魏馮曾任獻陵台令。魏謩在大和七年(833)登進士第。楊汝士任同州牧時,聘用他為防禦判官,及秘書省校書郎。楊汝士入朝後,推薦他為右拾遺。唐文宗因為魏謩是魏徵的後裔,待他頗為特殊。前邕管經略使董昌齡枉殺錄事參軍衡方厚,為此被貶為漵州司戶。到這時他被量移(酌量近移),升任硤州刺史。魏謩上疏論奏說:“帝王施舍厚恩以赦免有罪之人,唯獨故意殺人的不可赦免。董昌齡近來因為微小的功勞,被授予方隅大任。然而他不能謹慎對待朝廷的榮寵,竟然恣意狂暴,專擅大權,殺害無辜,事情明顯昭彰,無可抵賴。被害人的妻兒銜冤懷怨,萬裏哭訴。當審理完畢,他不得不伏罪。朝廷寬貸他不死時,內外的議論就已經認為是違背了律法。現在如果授他為牧守,讓他去治理疲憊的百姓,那麽殺人的得到拔擢,而冤苦的往哪裏申訴?這樣做隻會紊亂憲章,有違常理。”疏奏呈上後,唐文宗改任董昌齡為洪州別駕。


禦史中丞李孝本是皇室宗族,被李訓案件牽連而伏誅,有個女兒被籍沒掖廷。魏謩進諫說:“臣聽說治理國家的人,必先依賴德義;德義不修,家邦必定毀壞。所以帝王以德服人,以義使人。服使之術,關鍵在於修身養性;修身之道,關鍵在於孜孜不倦。一個失誤是百種虧欠的警戒,保存他人是長久慎重的本源。前誌(即《三國誌》)說:‘勿以小惡而為之,勿以小善而不為。’這正是為了防微杜漸!臣又聽說,君主猶如太陽,明亮和陰晦的微小變化,人們全都見到;太陽照耀如此之廣,明暗怎能掩藏得住?前代設置鼓勵直言的諫鼓,樹立讓人議政的謗木,就是看重能聽到自己的過失。陛下即位以來,普施文德,不近聲色,放出後宮的怨婦,配給在外的鰥夫。至今十年,未曾再選取宮女。然而自從最近幾月以來,陛下的眷顧稍有變化,突然開始留心妓樂,教坊一百人、二百人,選試不斷;莊宅司的買賣和無休止的癖好也略有所聞。昨天又宣布收取李孝本的女兒入宮。宗姓沒有兩樣,對她的寵幸哪來的名義?這事對陛下曆來謹慎的修行深有影響,猶如功虧一簣。陛下身居九重之內,聽不到外間的議論。凡此種種,帶來了很多非議,實在有傷治理國家的根本,未免有玷汙陛下名聲的嫌疑。欲人不知,莫若勿為。諺語說:‘止寒莫若重裘,止謗莫若自修。’還希望陛下明鑒不惑,崇尚千載的盛德,去掉一時的愛好。停止教坊樂伎的選取,遣返宗室的女子。那樣就會大為端正人倫的風氣,深為弘揚王者的大體。”


奏疏呈上後,唐文宗當天就放出了李孝本的女兒,提拔魏謩為右補闕。他還下詔說:“從前你的先祖在貞觀年間上了十道諫書,針對政事直言進諫,無所避諱。朕每次閱覽國史,未曾不開著書卷,沉吟不已,長久為之嘉許讚美。你作為拾遺,沒有丟棄先祖的遺風,屢次進獻章疏,必定要講出所以然。至於選取樂伎,隻是以備為諸王灑掃庭院,並非增加教坊的聲妓;體恤幼年的宗室女兒,當然不是為了選取宮女。自然,似是而非的事情無法做到家喻戶曉。你能使用如此深切的詞語進諫,比朕自己想的要周到廣博多了。噫!別人能如此舍身而不顧情麵地直諫,就像他的先祖;朕豈能不虛懷延納,希望取得貞觀年間那樣的大治?然而魏謩為官的日子尚短,也許不應當馬上進位,但朕豈能拘於常典,以此對待直臣!魏謩可以補任右補闕。”唐文宗跟宰臣說:“從前太宗皇帝得到魏徵,得以彌補欠缺過失,輔弼太宗成就聖政。朕得到魏謩,隻要有疑問的事,他必能極諫。不敢希望達到貞觀之政,但也許能讓朕處於無過之地。”


教坊副使雲朝霞善於吹笛,會創作新聲,變更音律,讓唐文宗深感滿意。唐文宗因此將他自左驍衛將軍宣授(名譽任命)為兼揚府司馬。宰臣上奏說:“揚府司馬官品很高,都是由郎官或刺史輪番出任,所以不宜授予伶官。”唐文宗很想授任於他,便趁著宰臣應對的時機,極力誇獎雲朝霞的好處。魏謩得知後,累次上疏陳論,唐文宗隻好改授他為潤州司馬。荊南監軍使呂令琮的隨從擅自進入江陵縣,詆毀謾罵縣令韓忠。觀察使韋長將這事向樞密使投訴。魏謩得知後上疏說:“臣以為州縣官員受到侵淩委屈,理應奏聞朝廷。內外官員的聯係,必須遵循舊製。韋長擔任廉使(即觀察使),理應詳細奏報這事。公事都不奏聞,私情豈可擅自逾越上達?何況事無巨細,都不能將就。縣令為官如有差錯,便應依法治罪;監軍的隨從侵越他人權益,就得馬上奏聞朝廷。也許有人擔心會煩擾陛下的聖聽,那麽何不申報門下省?今天這樣做首先導致常典紊亂,理應糾察和繩之以法。還希望陛下聖慈,速加懲戒!”疏奏上呈後沒有答複,時論都為他感到可惜。


開成三年(838),他轉起居舍人。在紫宸殿謝恩時,唐文宗跟他說:“因為愛卿論事忠誠懇切,有文貞公(即魏徴)的遺風,所以不拘泥於月限,現在就授予愛卿此官。”又說:“愛卿家裏有什麽往日的舊書詔?”魏謩說:“近來都丟失了,隻剩下些牙簪和象笏還在。”唐文宗讓他進獻上來。宰相鄭覃說:“懷念先人,在人不在笏。”唐文宗說:“鄭覃沒有理會朕的意思,這就是《甘棠》的大義,並非在於象笏而已。”魏謩將要退下時,唐文宗又告誡他說:“如果發現事情有所不當,你必須當即奏論。”魏謩說:“臣前不久擔任諫官,理應規勸諷諫。如今身居史職,職責在於記錄陛下的言行。臣不敢隨便逾越職責本分。”唐文宗說:“凡是兩省官員都應該議論的事,愛卿都可以進言。不要拘泥於這話。”不久他以本官在弘文館當值。


開成四年,他官拜諫議大夫,仍兼起居舍人,並判弘文館事。有一次在紫宸殿應對時,唐文宗讓中使去取魏謩記錄的起居注,想看看。魏謩上奏反對說:“自古以來朝廷設置史官,書寫朝廷大事作為今後的借鑒和警誡。陛下隻要盡力做善事,就不用擔心史臣不肯記載。如果陛下的行為錯誤,臣即使沒有書寫,天下人也會書寫。臣將陛下當作文皇帝,陛下可將臣當作褚遂良。”唐文宗又說:“朕曾經看過實錄。”魏謩說:“那是因為史官不守職分,臣豈敢陷陛下於違法行為?陛下一旦閱覽之後,自此書寫政事時就必須有所回避。這樣一來,善惡的記載就不會真實,實錄也就不是正史。把這些東西留給後代,將何以取信?”唐文宗隻好作罷。


魏謩剛擔任朝臣時,是通過李固言、李玨、楊嗣複的引薦,數年之內,官至諫議大夫。唐武宗即位後,李德裕專權用事,魏謩因為是楊、李的朋黨,所以被支出擔任汾州刺史。楊、李貶官時,魏謩也被貶為信州長史。唐宣宗即位後,白敏中當政,魏謩經量移後出任郢州刺史,很快又改換商州刺史。大中二年(848),朝廷內征他為給事中,很快他又升遷禦史中丞。謝恩那天,唐宣宗當麵賜給他金紫官服。他不顧臉麵彈劾駙馬都尉杜中立貪贓罪,所以皇親貴戚都很怕他。不久他兼任戶部侍郎,判本司事。魏謩曾上奏說:“禦史台是執行紀綱的地方,不宜和管理錢貨的官吏雜處。請求陛下罷免臣的中丞,讓臣專心治理戶部公事。”唐宣宗準奏。


很快他就以本官出任同平章事,判使如故。謝恩那日,他上奏說:"臣沒有夔、契(虞舜時的賢臣)的才幹,卻匆忙承擔夔、契那樣的責任,將何以仰報陛下的鴻恩私愛?如今邊戍粗安,海內寧息,臣的愚見所關切的是,陛下尚未立東宮太子,好讓正人訓導,以滿足儲君的重任。“說著流下了眼淚。唐宣宗聽了頗為感動。先前,累朝的君主都不願意大臣提到立儲君的事,除非人主自己想要,臣下都不敢獻言。唐宣宗年歲大了之後,嫡嗣尚未明了。魏謩拜相那天,率先啟奏,因此得到士人的看重。不久他兼任集賢大學士。詹毗國貢獻大象,魏謩覺得大象本性不安於中原,請求還給使者,唐宣宗也同意。太原節度使李業殺害投降的胡虜後,北邊大為騷動。李業有恃無恐,人們都不敢對他表示非議。魏謩當即奏報這事,朝廷隻好將李業轉移到滑州。唐宣宗不久就加魏謩為中書侍郎。大理卿馬曙的隨從王慶告發馬曙家私藏兵甲,馬曙因此被貶官,而王慶無罪。魏謩引申法律論奏,後來判決將王慶杖殺。他不久進階為銀青光祿大夫,兼禮部尚書、監修國史。他修成《文宗實錄》四十卷呈上。參與修史的史官給事中盧耽、太常少卿蔣偕、司勳員外郎王諷、右補闕盧告、膳部員外郎牛叢,都得到頒賜的錦彩和銀器,並依序升遷職秩。魏謩很快轉為門下侍郎,兼戶部尚書。大中十年,他帶著平章事的頭銜出任成都尹兼劍南西川節度副大使,負責節度事務。大中十一年,他因病請求替代,唐宣宗征拜他為吏部尚書。因為疾病尚未痊愈,他請求朝廷授他散官,因此改任檢校右仆射,守太子少保。這時他病故,終年六十六歲,朝廷追贈他為司徒。


魏謩儀容魁偉,言論切直,與同列在唐宣宗麵前言事時,其他宰相一定會委婉規諷,隻有魏謩進獻讜言,無所畏避。唐宣宗總是說:“魏謩綽有先祖遺風,名公的子孫,我心裏非常器重他。”然而最終還是因為言辭太過剛直,被令狐綯所忌,後來被罷了相位。魏謩曾抄錄諸子書籍的要言,以類相從,寫成二十卷,號為《魏氏手略》。他留有文集十卷。


大中十三年即公元859年春正月初一(戊午),唐宣宗大赦天下。蠲免各地拖欠度支和戶部的租稅,還放部分宮女出宮。也在正月,他任命虢陝觀察使杜審權為戶部侍郎、判戶部事。


三月,宰相蕭鄴被罷免參知政事,改任守吏部尚書。同時,朝廷將河東的雲、蔚、朔三州割出,改為隸屬大同軍。


夏四月初五(辛卯),唐宣宗任命校書郎於琮為左拾遺內供奉。當初,唐宣宗想讓於琮娶永福公主,後來這事也就擱置起來了。宰相問其中緣由,唐宣宗說:“朕近來和這女兒一道進食,她竟然當著朕麵動不動就折斷箸筷。這樣的脾氣,豈能嫁給士大夫為妻!”於是讓於琮改娶廣德公主。兩個公主都是唐宣宗的女兒。於琮是已故宣歙觀察使於敖的兒子。


四月,唐宣宗任命翰林學士承旨、兵部侍郎、知製誥蔣伸以本官出任同平章事。


武寧節度使康季榮不能撫恤士卒,結果士卒鬧事將他驅逐了。唐宣宗覺得左金吾大將軍田牟曾在鎮守徐州(即武寧)時很有能幹的名聲,便再次任命他為武寧節度使。田牟上任後,徐州一帶馬上就安定了。朝廷接著將康季榮貶斥到嶺南。


這期間,唐宣宗身體感到不適,自五月起個把月多不能視朝。六月初九(癸巳),他封唐憲宗的兒子李惕為彭王。


當初,唐宣宗的長子鄆王李溫失寵,就他一人居住在十六宅,其餘皇子都居住在禁中。唐宣宗最愛第三子夔王李滋,想以他為嗣,但因為他不是長嗣,所以很久不立東宮太子。


唐宣宗飲用了醫官李玄伯、道士虞紫芝、山人王樂的藥,結果背上長了個大疽。八月,大疽發膿惡化,宰相及朝臣都無法見到他。唐宣宗暗中將夔王托付給樞密使王歸長、馬公儒、宣徽南院使王居方,讓他們立他為嗣。他們三人及右軍中尉王茂玄,都是唐宣宗平時寵幸的內侍。隻有左軍中尉王宗實曆來不和他們同心。於是王歸長他們相互密謀,將王宗實支出朝廷去當淮南監軍。王宗實已經在宣化們外拜受了敕令,將要出銀台門出去時,左軍副使亓元實跟他說:“聖人身體不適已經一個多月,中尉隻不過隔門問候他的起居。今日的改任製書,也搞不清是真是假。何不去親自拜見聖人後再出去?”王宗實馬上領悟到事情的嚴重性,於是重新入宮,但這時各個宮門已像往常那樣增加了守衛禁軍。亓元實護衛並引導王宗實直接進入唐宣宗的寢殿,但這時唐宣宗已經駕崩,周圍的人都頭朝東環繞著他的屍體哭泣。王宗實嚴厲叱責王歸長等人,責問他們為何偽造詔書。王歸長他們全都抱著王宗實的大腿乞求饒命。王宗實於是派宣徽北院使齊元簡去迎接唐宣宗長子鄆王。唐宣宗死時五十歲,後來被諡號為聖武獻文孝皇帝。


宣宗李忱是唐憲宗第十三子,母親是孝明皇後鄭氏,元和五年(810)六月二十二日生於大明宮,於長慶元年(821)三月封光王,初名李怡。會昌六年(846)三月一日,唐武宗病危,遺詔立他為皇太叔,暫時掌管軍國政事。次日,他在靈柩前即帝位,改名李忱,當時年三十七歲。唐宣宗表麵上遲鈍而內心明朗,嚴肅穩重,沉默寡言,眼力特好。幼年時宮中人們都以為他低智。十來歲時,他久病不愈,忽然有光輝照身,他馬上跳了起來,端正身子,做出拱揖的樣子,猶如麵對臣僚。乳媼以為他有點心理毛病。他兄長唐穆宗前往探視,摸著他的背說:“這是我家了不起的人物,沒有什麽心理問題。”便賜給他玉如意、禦馬、金帶。李怡常夢見乘龍升天,還把這事告訴母親鄭後。母親切切交待他說:“這事千萬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別再說了。”他經曆了大和和會昌(即文宗武宗)兩朝,遇事總是韜光養晦,和人們相處時,從未說話。他侄兒唐文宗和唐武宗臨幸十六宅宴會時,經常強迫或誘使他說話,當作玩笑,還稱他為“光叔”。唐武宗氣勢豪邁,尤其對他粗魯無禮。當他監國那天,臉上表現得非常悲哀傷戚。從他接待群僚和決斷政務上,人們才發現他原來有隱藏的德才。唐宣宗即位後的事都已細說,就不贅述了。


唐宣宗生性明察沉著,辦事果斷;用法無私,從諫如流;看重封官,珍惜賞賜;恭謹節儉,惠民愛物。所以大中年間的政治均被人們思念和歌頌,直到唐朝滅亡。人們還將他稱作小太宗。


《舊唐書》的史臣評論說:“臣曾聽到黎老談論大中年間的故事,知道獻文皇帝(即宣宗)器識深遠,久曆艱難,備知民間的疾苦。自寶曆以來,宦官擅權,很多事情都假借朝廷的名義,以致京師的豪強大肆騷擾窮困的平民。自從唐宣宗在大中年間臨朝以來,首先權貴豪強紛紛匿跡,其次奸臣開始畏懼朝廷法典,其三宦官門禁也不再猖狂。因此刑政不被濫用,賢能得以效力;朝廷百官和藩鎮大臣,也都靜穆猶如沐浴清風。因此十多年間,頌聲載路。唐宣宗在宮中身穿浣濯過的衣裳,平常的禦膳也不過幾道菜而已;除非母後參與禦膳,一般都不演奏禦樂。有時出現小饑荒,他就憂形於色。即使身邊侍從和左右近習,從未見過他有怠惰的倦容。和群臣對話時,他總是熱情接待,猶如對待賓客。他們如果有所陳述奏聞,他總是張開胸襟認真聽納。以前皇帝出行時,黃門總要先用龍腦和鬱金鋪在地上,唐宣宗則命令全都撤去。宮人有病,他還讓太醫為他們看病;病好後,他還當即取出袖金賜給他們,還交待說:‘千萬不要讓敕使知道,還以為我為侍從徇私。’他就是如此恭儉好善。晚年他身患風毒,召來羅浮山人軒轅集,向他訪求治國治身的要素,而對山人伎術詭異之道,卻從不過問。軒轅集也是有道的人士。大中十三年春季,軒轅集堅決要求回山。唐宣宗說:‘請先生稍微多留一年,等到派人在羅浮山另外修建一座道館後再回去。’軒轅集沒有留意,唐宣宗說:‘先生這麽匆忙要舍我而去,難道國家有災難嗎?朕有天下,最終會有多少年?’軒轅集取筆寫了‘四十’二字,而十字挑上,其實是十四年。興替自有定數,果然就是如此!然而唐宣宗的帝道皇圖,始終無缺,即使漢文帝和漢景帝也不過如此。可惜記載那段曆史的冊簡書藉都遺失散落,保留下來的舊事十無三四。臣吮墨揮翰時,不無感到有所慊然。”


《舊唐書》讚曰:李之英主,實惟獻文。粃粺盡去,淑慝斯分。河隴歸地,朔漠消氛。到今遺老,歌詠明君。


《新唐書》在穆宗至宣宗的本紀末讚道:根據《春秋》的法則,如不討伐弑君的賊人,則深責其國,以為朝廷沒有臣子。憲宗遇弑,經曆三世而賊人猶在。至於文宗,不能明確公布陳弘誌等人的罪惡,以端正國家的刑典,僅能殺了他而已,真是可歎。穆宗和敬宗都是昏聵的童子,失去仁德。但因為在位不久,所以天下還不至於敗亂,而敬宗也因此死亡,哪有討賊的決心!文宗恭儉儒雅,出於天資。他曾閱讀太宗的《政要》,慨然恭敬。即位後,他銳意求治,每次在延英殿和宰臣應對,都要持續十一刻之久。根據唐製,天子隻在單日視朝。文宗於是命令凡是因事輟朝或放朝時,都使用雙日。凡是任命官吏他都必須召見訪問,親自觀察他們的實際能力。所以大和初年,政事修飭,號為清明。然而他雖然仁慈,卻較少決斷,承繼父兄的弊病,又受到宦官的阻擾,製定的政策有所缺陷,所以最終因此受困。甘露事件,禍及忠良,他不勝冤憤,隻能飲恨而已。由此而言,他能殺掉陳弘誌,也足以伸展自己的誌向。從前武丁得到一個傅說,成為商朝的高宗。武宗重用一個李德裕,終於成就了自己的功烈。然而他奮然除掉佛寺的做法過於猛烈,而親身受到道家的蠱惑,服用藥石以求長年。以此可見,他並非明智不惑的帝王,隻是好惡有所不同罷了。宣宗精於聽斷,而以苛察為明,沒有仁德恩惠的意思。嗚呼,自此以後,唐朝就開始衰敗了!


要想知道唐宣宗死後的事,請看下個係列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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