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曆史

本人是喜歡曆史的機械工程師,有點風馬牛不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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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係列二十:文宗治世之二十一:甘露事件滅族九大臣

(2018-09-20 15:10:31) 下一個


大和九年即公元835年十一月二十一(壬戌),宰相李訓及其黨羽發動政變失敗,結果幾天後全被神策軍中尉宦官仇士良等人帶領禁軍處死。十一月二十七(戊辰)夜裏,鳳翔監軍張仲清派李叔和等人帶著節度使鄭注的首級到長安獻給朝廷,至此,李訓策劃的所謂甘露事件基本平定。


在這次事件中被殺的九個大臣都一道列在《舊唐書》的一部傳記裏,以李訓和鄭注為首。


李訓是唐肅宗時宰相李揆的族孫,起初名李仲言,進士及第。李訓形貌魁梧,神情灑落;言辭敏銳,機智靈捷,還善於揣摩人意。寶曆中年(826),他叔父李逢吉任宰相,因為李訓陰險而詭計多端,對他更加親厚。他起初與茅匯等人想要中傷宰相李程,當武昭事件敗露後,李訓被長久流放到嶺南,後來遇到大赦回來。母親去世時他居住在洛中。那時李逢吉是東都留守,想要再次入相,並且非常怨恨功臣裴度,經常因此憤鬱不樂。李訓揣知他的心思,便用奇計打動他,自稱和寵臣鄭注關係很好,可以通過鄭注想辦法。李逢吉也覺得可行,便讓李訓帶上數百萬金帛珍寶到長安,用以賄賂鄭注。鄭注得到賄賂非常高興,便趁機將他推薦給神策中尉王守澄。王守澄於是向唐文宗推薦他倆,說鄭注的藥術異常高明,而李訓對《周易》無比精通。王守澄因李訓正在服喪,難以進入禁中,便建議唐文宗讓李訓穿上戎服,號稱王山人,與鄭注一道進入禁內。唐文宗見到李訓誌趣廣泛,甚感驚奇,便在李訓服完喪釋服後,將他留在京師。大和八年(834),李訓自流放人員被越次提補四門助教。唐文宗還召他進入內殿,當麵賜給他緋魚袋。同年十月,他升遷國子《周易》博士,出任翰林侍講學士。入院那天,唐文宗設宴招待他,還宣召法曲(即梨園)弟子二十人到翰林院演奏法曲,表示對他的特寵。兩省諫官跪伏在內閣懇切勸諫,都說李訓的奸邪人人皆知,不應讓他在內宮侍奉,但唐文宗始終不聽。


唐文宗秉性守正,嫉惡如仇。他覺得宦官的權柄太過,曾相繼成為禍胎;唐憲宗元和末年弑君為逆的黨徒還在內宮,雖然他表麵上對他們表示優待寬容,心裏卻無法忍受他們。唐文宗一直想著如何除掉根本,為唐憲宗報仇雪恥。然而內宮是九重深處,很難和將相們明言這事。先前他曾和侍講宋申錫密謀,結果保密不好,幾乎反而被宦官傷害。自那以後,巷伯(即太監宦官)更加專橫。唐文宗因鄭注得幸於王守澄,便讓他成為李訓的黨援,希望如此一來,黃門(即宦官)不會猜疑到他們。李訓到了翰林後,在講解《周易》之際,有時也和唐文宗談到宦官專權的事,總是非常憤激,並堅定了唐文宗消滅宦官的決心。唐文宗覺得他總是說得頭頭是道,便以為他必能成事,於是將心窩子話都告訴李訓和鄭注。自此他二人得到異常寵幸,唐文宗對他們言無不從。然而深宮的密謀,往往流傳到外間。唐文宗擔心宦官猜疑憂慮,便書寫了《周易》的大義六條,示給百官,許諾獎賞那些能猜出李訓對這六條大義如何理解的大臣,其實是故意讓百官知道唐文宗是將李訓當作師友般地恩寵。大和九年七月,李訓改任兵部郎中兼知製誥,出任翰林學士。同年九月,他升遷禮部侍郎兼同平章事,朝廷賜他金紫官服。唐文宗還下詔,讓他在處理宰相事務的空餘,每三五日到翰林講學一次。


李訓掌握大權之後,即開始密謀誅殺內宮宦豎。宦官陳弘慶自元和末年(820)以來一直背負弑逆的罪名,忠義之士無不扼腕,遺恨他還沒得到懲處。當時陳弘慶任襄陽監軍,唐文宗於是召他自漢南回朝。他到青泥驛時,朝廷派人封杖將他處死了。王守澄自長慶(821)以來一直負責樞密,掌管禁軍,還作威作福。李訓為相後,升遷王守澄為六軍十二衛觀軍容使,其實是罷免了他掌管禁旅的實權,很快又讓唐文宗賜鴆酒毒殺了他。李訓因此更加得到恩寵眷顧,每次在別殿應對時,其他宰相莫不順著他的意思說話,黃門禁軍也對他迎拜,行為收斂了很多。李訓本就是小人得誌,於是投靠他門庭的人趨之若鶩,全都是些狂怪險異之流。不過他那時也能選取正人君子和名儒人望,以順應人心。天下人士也有人寄希望於李訓,盼望他能帶來太平。所以不單單是人主被他的語言迷惑。李訓雖然通過鄭注的引薦,但當他倆的祿位一樣時,卻變得勢不兩立。李訓借口朝廷內外必須裏應外合,便將鄭注支出任鳳翔節度使,打算等到誅殺內宮宦豎後,馬上再來對付鄭注。李訓和推動黨羽約定好在這年十一月誅殺中官,因此必須依靠外頭的兵力。於是他任命大理卿郭行餘為邠寧節度使,戶部尚書王璠為太原節度使,京兆少尹羅立言代理大尹事務,太府卿韓約為金吾街使,刑部郎中知雜李孝本代理中丞事務。這些人都是李訓的親黨。他們希望利用王璠和郭行餘尚未赴任之際,讓他們大肆召募豪俠及金吾台府的隨從,靠他們成事。結果李訓他們誅殺宦官的陰謀破產,全體伏誅。有關甘露事變的事都已細說,就不贅述了。李訓弟弟李仲景和隔代堂弟戶部員外郎李元皋也都伏法。


神策中尉仇士良因為僧侶宗密包庇李訓,在事變後派人將他綁了帶進左軍,譴責他不告之罪。將要殺他時,宗密怡然自得地說:“貧僧認識李訓已有多年,也知道他密謀反叛。然而本師教人的宗旨是,遇苦即救,不愛自身,即使死了也甘心。”中尉魚弘誌嘉許他的豪言,上奏赦免了他的罪過。


鄭注是絳州翼城人,開始時靠藥術遊蕩在長安權貴的門第。他本姓魚,冒姓鄭氏,所以當時有人號稱他為魚鄭。鄭注專權用事時,人們將他當作“水族”。元和十三年(818),李愬任襄陽節度使時,鄭注前往依附他。李愬得到他的藥方,頗為有效,因此厚待於他,署任鄭注為節度衙推。他跟從李愬移鎮徐州,又成為職事,軍政的大事,李愬也讓他參決。鄭注詭辯陰險,善於探查人們的意旨,他和李愬籌謀時,總是讓李愬滿意。然而他心思邪惡,詭計多端,專作威福,軍府人們都對他很頭疼。那時王守澄任徐軍監軍,非常厭惡鄭注。一天,他將軍士都討厭鄭注的事告訴李愬。李愬說:“他雖然如此,但的確是個奇才。將軍不妨試著和他談談,如果真的不行,到時候去掉他也不晚。”李愬便讓鄭注去拜謁監軍。王守澄起初還不太樂意,但當他請鄭注入座交談時,鄭注天南地北,縱橫捭闔,讓王守澄滿意得不得了。於是他將鄭注延入內室,和他促膝交談,隻恨相見太晚。次日,王守澄跟李愬說:“果然就像李公說的那樣,鄭注的確是位奇士。”自那以後,鄭注出入王守澄的門第,毫無阻隔。李愬署任他為巡官,並成為他的座上賓客。


王守澄後來入朝掌管樞密。長慶和寶曆之際,國政大多取決於王守澄。鄭注晝伏夜動,到處賄賂饋贈,多方打點關係。最初隻是那些讒邪奸巧的黨徒投靠他以圖進取;然而數年之後,即使達官權臣也都爭著投靠他的門下。他累次跟從山東和京西的出討諸軍,曆任衛佐、評事、禦史,又兼任檢校庫部郎中,還成為昭義節度副使。後來他又誣陷宋申錫,因此守衛正道的人士都很恨他。


大和七年(833),他被罷免邠寧行軍司馬,回到京師。禦史李款在閣內彈劾他說:“鄭注在內勾結敕使,在外勾結朝官;兩地往來,騙取財貨;晝伏夜動,幹預朝政;搞得人們不敢說話,甚至在路上都隻能以目示意。臣請求將他交付法司。”十天內,諫章上了十多道,但唐文宗都沒采納。很快唐文宗就授任鄭注為通王府司馬,出任右神策判官,朝廷內外為此驚駭慨歎。大和八年九月,鄭注進獻藥方一卷。唐文宗讓王守澄召鄭注到浴堂門應對,賜給他錦彩。召對當天傍晚,彗星出現在東方,尾長三尺,光耀逼人。同年十二月,他官拜太仆卿兼禦史大夫。


鄭注在善和裏修建府第,直接通到永巷,府內還有長廊複壁。他每天將京師的輕薄子弟和藩鎮將吏聚集在一起,用以招攬權利。他隔日進入禁軍一次,和王守澄打得火熱,經常長談,有時甚至通宵不寐。李訓靠依附鄭注得以進位,因此得到謁見唐文宗的機會。輕浮冒進的人士輻輳在鄭注門下。大和九年八月,鄭注升遷工部尚書,出任翰林侍講學士。朝廷將他從九仙門召進宮裏,唐文宗當麵賜給他告身。那時李訓已在禁中任事,兩人十分投緣,每天都侍奉在君側,為唐文宗宣講導致太平的策略,認為天下升平是指日可待的事。兩個奸人合縱,天子更加受到他們的蠱惑。當時,李訓和鄭注權傾天下。接著他們小人得誌,生平的恩仇絲毫必報。他們利用楊虞卿的案件,加上忌惡李宗閔和李德裕,便將自己厭惡的人都誣蔑為二李的黨羽。朝臣相繼遭到貶斥驅逐,朝堂班列為之一空,人人戰栗不安,勢若危卵。唐文宗多少也知道一些,因此下詔慰諭,人心才稍微安定。


李訓和鄭注天資狂妄,靠奉承主上苟且偷生;至於經略籌謀,則毫無可稱之處。當初在浴堂應對時,唐文宗征求鄭注富民的方略,鄭注想來想去,隻出了個榷茶即茶葉專賣的策略。根據這一辦法,朝廷利用全國各地百姓的茶園,由官府製作茶葉,專賣得利,並任命專人負責榷茶。唐文宗被他的胡言亂語給迷惑,於是任命王涯兼任榷茶使。鄭注又說秦中有災,必須大興工役加以禳除。唐文宗能詩,曾吟誦杜甫的《江頭篇》:“江頭宮殿鎖千門,細柳新蒲為誰綠?”因此知道唐玄宗天寶之前,環繞曲江四岸,就已有樓台亭榭和行宮廨署,心裏非常羨慕。聽了鄭注這番話後,他立即命令左右神策軍派人疏通曲江和昆明二湖,並允許公卿士大夫在江頭修建亭館,到時追加賞賜。當時兩軍修建了紫雲樓和彩霞亭,唐文宗從內庫拿出樓亭的額匾賜給他們。唐文宗對鄭注言無不從,都是類似這樣。


這年九月,鄭注出任檢校尚書左仆射、鳳翔尹、鳳翔節度使。這是因為他與李訓陰謀定期舉事,想要在朝廷內外協調勢力。十一月,鄭注得知李訓起事,便從鳳翔率領五百多親兵趕赴宮闕。到了扶風,聽說李訓敗了,他隻好回到鳳翔。監軍使張仲清已得到密詔,裝作迎接慰勞,然後召他到監軍府議事。鄭注帶著親兵衛護,前往赴約。張仲清已伏兵幕下,鄭注剛入座就被伏兵殺了,首級被送到京師,部下也都潰散。鄭注家屬全被族滅,一個都沒留下。當初因為鄭注還在鳳翔,京師非常憂慮恐懼。到這時,人人相慶。


鄭注兩眼不能遠視,自稱有提煉金丹的法術,可以治療肢體痿弱和腿腳腫大的疾病。開始時李愬說這藥方有效,接著王守澄也覺得這藥神奇。於是宦官們都很憐愛鄭注,最終讓他得以兜售狂謀。而王守澄終於養虎為患,以致自己命喪黃泉,豈止是一時的晦氣?當朝廷籍沒鄭注的家財時,得到一百萬匹絹,其他的財物也類似。


王涯字廣津,是太原人,父親叫王晃。王涯在貞元八年(792)進士及第,登宏辭科,最初任藍田尉。元和二年(828,《舊唐書》作貞元二年,疑有誤)十一月,他出任翰林學士,拜右拾遺、左補闕、起居舍人,全是內職。元和三年,他得罪了宰相李吉甫,被罷免學士,守都官員外郎,不久又被貶為虢州司馬。元和五年,他入朝成為吏部員外。元和七年,他改任兵部員外郎兼知製誥。元和九年八月,他正拜舍人。元和十年,他轉工部侍郎兼知製誥,加通議大夫、清源縣開國男,學士如故。元和十一年十二月,他加中書侍郎和同平章事。元和十三年八月,他罷相,守兵部侍郎,很快又升遷吏部。


唐穆宗即位後,王涯以檢校禮部尚書出任梓州刺史和劍南東川節度使。同年(795)十一月,吐蕃南北倚角入寇,引起西北邊塞一片騷動,朝廷下詔派兩川兵馬抗拒入侵。當時蕃軍逼近雅州,王涯上疏說:“臣本道出軍,有兩條道路可以徑直進入賊人腹地:一路從龍州的清川鎮進入蕃界,徑直抵達故鬆州城,那裏是吐蕃以前曾設置節度使的地方;一路從綿州的威蕃柵進入蕃界,徑直抵達棲雞城,那裏也是吐蕃險要的地方。”他又說:“臣見到如今天下沒有犬吠的警報,海內如同金湯的牢固。每次蕃戎的警報一來,則朝廷內外無不震驚,致使陛下有早晚不安的擔憂,這都是臣等位居大官和深受重任的的責任。臣雖然奉詔征發士卒,但一心想著如何征服敵寇,期待著為國除害,讓將士剪滅賊寇。臣晝夜思忖,怎能彌補絲毫?所以淒淒愚心,希望陳述萬一。臣觀察自古以來長遠的策略,可以成為昭然的借鑒:關鍵在於增強邊兵,選用良將,布置偵候,廣為積儲;杜絕他們奸詐的陰謀,加固他們入侵的險要。這都是朝廷士大夫眾所周知的事,不單是微臣知道而已,隻是如何實行罷了。然而臣的愚見所及,特別想要強調的是,希望陛下不要舍不得金銀布帛的費用,用以收買北虜(指回紇)的人心。陛下可派親信大臣,和他們約定說:‘犬戎(指吐蕃)悖亂負恩,多次成為邊患;能製服他們的,唯有北蕃。如能發兵深入,殺若幹人,取若幹地,將受到若幹獎賞。’朝廷開懷向他們示恩,用厚利引誘他們,比往常更加鼓動慫恿,那時就能讓他們派出當年匈奴般的精銳部隊。一戰之後,西戎(吐蕃)的軍力就將衰竭了。”然而唐穆宗不能采用他的謀略。


長慶元年(821),幽、鎮二州再次叛亂,王師出征,卻長久無法取勝。王涯在東川上書談論用兵,說:“幽、鎮兩州,悖亂天紀,不顧養育的厚德,放肆豺虎的野心;關押鼎柱大臣,殘害藩鎮戎帥,荼毒流諸列郡,血釁遍及賓僚。凡是有情義的人,誰不扼腕歎息?大家都想橫戈荷戟,問罪賊廷。臣覺得國家文德遍布,武功繼立,遠近無不畏服,遐邇無不安寧;而此二藩,膽敢逆亂天理?臣私下預料,詔書早晨下達,諸鎮晚上就會奮駕齊驅;以貔貅問罪的王師,討伐猖狂失節的賊寇。傾泰山之石壓碎禽卵,決東海之水澆滅熒火,雙方勢力的懸殊,這樣的比喻也不過分。然而常山和燕郡(即鎮州和幽州)如用虞虢相依。朝廷同時興師,恐怕相當耗費財力。況且罪有輕重,事有先後;攻堅也應當從容易的開始。近來聽說範陽(即幽州)作亂,出於一時,並非預謀已久,也情有可原。鎮州構禍則不是偶然現象;他們煽動下屬城鎮,以兵拒境。因此對於幽、薊的部眾,朝廷可向他們表示寬恕;而對於鎮、冀的軍隊,則必須先行討伐。何況王庭湊遲緩軟弱,不感激朝廷對他祖父和父親的恩典;而成德和朝廷分離,那裏的人們大多都是被迫的。如今以魏博想要複仇的部眾,昭義願意滅賊的王師,加上晉陽的部隊,又有滄、易二州的輔佐,掎角而進,打敗王庭湊簡直就像高屋建瓴那麽容易。盡屠鎮州城後,王師再北上燕路。這樣一來,就朝廷而言不算失信,於軍勢來說實得機宜。臣的愚忠,就在於此。臣又聽說用兵猶如打鬥,先要扼住對方的咽喉。如今瀛、莫、易、定四州,是控製兩賊的咽喉。陛下應當給予他們威柄,派重兵進駐那裏;使二賊生死互不相知,偵候無法進入。繼而派大軍首先逼迫冀、趙,其次兵下井陘。這是百舉百全的勢頭。臣深受皇恩,無以回報,輕率地陳奏自己的見聞,不勝戰栗僭越。”


當王涯的奏疏抵達朝廷時,瀛、莫觀察使盧士玫已被亂兵劫持送往幽州,叛軍也攻陷了瀛、莫二州,軍勢不可遏止。很快朝廷就不得不原宥了鎮州的王庭湊和幽州的朱克融。


長慶三年,王涯入朝成為禦史大夫。唐敬宗即位後,改任他為戶部侍郎、兼禦史大夫,出任鹽鐵轉運使,不久他又升遷禮部尚書,照樣擔任轉運使。寶曆二年(826),他成為檢校尚書左仆射、興元尹、山南西道節度使,就地加檢校司空。大和三年(829)正月,他入朝成為太常卿。唐文宗覺得樂府的音樂,春秋鄭衛那種浮華淫靡的氣息太甚,所以想聽到古樂,便命令王涯向舊的樂工谘詢,吸取開元時期的雅樂,選取樂童加以演奏,名為《雲韶樂》。樂曲成後,王涯與太常丞李廓和少府監庾承憲以及樂工在黎園亭獻上。唐文宗在會昌殿觀賞演奏,非常滿意,賜給王涯等人錦彩。大和四年正月,他守吏部尚書、檢校司空,再次兼領鹽鐵轉運使。同年九月,他升任守左仆射,照樣領使。王涯上奏,說李師道先前占據的河南十二州,其中兗、鄆、淄、青、濮等州界內,原有冶煉銅鐵的作坊,每年定額上繳利潤百餘萬。自從朝廷收複淄青之後,尚未製定稅額,因此請求將這些銅鐵冶歸屬鹽鐵司,依照建中元年(780)九月的敕令規定稅額。唐文宗準奏。大和七年七月,他以本官同平章事,進封代國公,食邑二千戶。大和八年正月,他加檢校司空、門下侍郎、弘文館大學士、太清宮使。大和九年五月,他正拜司空,唐文宗還讓所司部門冊命,加他為開府儀同三司,並兼領江南榷茶使。


王涯後來的事都已細說,就不贅述了。其實他並未參與李訓的陰謀,隻是因為年老受不了枷鎖的疼痛而自汙認罪。王涯因榷茶即茶葉專賣的事被百姓怨恨,而他屬下的中書房吏焦寓、焦璿、台吏李楚等十餘人,都被吏卒爭著殺了,家庭也全都籍沒。王涯兒子工部郎中兼集賢殿學士王孟賢和太堂博士王仲翔,以及其他的兒童妻女都被銬上枷鎖送入神策兩軍,最後不論老少全被殺害。自王涯以下十一家,家財全被神策軍卒瓜分。王涯積累了家財巨萬,兩軍士卒及市民胡亂搶劫,居然一整天都還沒搶完。


王涯博學好古,能寫文章,以辭藝登科。他雖然為人清峻,然而貪權固寵,不能遠離邪佞之流,以至最終被滅族。王涯家裏有書數萬卷,能和朝廷秘府的藏書媲美。別人珍藏愛惜的前代書法名畫,王涯總是出高價購買進來;對那些不要金錢的,他就用官爵把字畫弄到手。他還在家裏修建了厚牆竅門,將書畫藏進複壁。到這時,人們破開牆壁取走了這些名貴書畫,也有人剔取書函和字畫上的金寶裝飾和其中的玉軸,而拋棄了字畫。王涯的死人們都覺得很冤。昭義節度使劉從諫三次上章,要求朝廷出示王涯等三位宰相的罪名。仇士良頗感到憂慮恐懼。甘露事變開始時宦官放縱荼毒,淩辱南司。當劉從諫上奏抗議時,他們的凶惡氣焰才稍微收斂,士人因此很依賴劉從諫他們。


王璠字魯玉,父親王礎是進士,以文辭知名。元和五年(810),王璠進士及第,登宏辭科。他風度和儀表很好,操履甚堅,累次應聘於諸侯幕府。元和中年,他入朝成為監察禦史,經兩遷出任起居舍人,曾作為宰相鄭覃的副使到鎮州宣慰。長慶中年,他出曆員外郎。長慶四年,他以職方郎中掌管製誥。寶曆元年(826)二月,他轉禦史中丞。當時李逢吉任宰相,和王璠關係親厚,所以將他自郎官提拔去掌管製誥,然後拜他為中丞。他仗恃李逢吉的權勢,頗為專橫。曾和左仆射李絳在街上相遇,王璠不肯回避。李絳上疏說:“左、右仆射是百官的師長,開元年間稱作丞相。後來雖然不再負責三事機務,但仍然總領百司大權。仆射上的表狀,不署姓名。尚書以下的官員每月都得到府門拜謁一次。仆射上朝時百官必須列班,宰相居上,中丞和禦史列位在朝堂。朝廷內外對仆射的禮儀都異常尊崇。所以自武德和貞觀以來,聖君賢臣布施朝政和革除弊病時,卻從不革除對仆射的禮儀,認為還是十分合宜。如有人因此心裏不安,很快也理應被廢。近年來因為有些才不當位而恩加特拜的仆射,所以朝廷為方便起見,不再采用舊的禮儀。斟酌群臣的意見,這樣做未必恰當。如今有時新任命的仆射,到中丞院門互相看望,這和想要參拜中丞有何兩樣?有時新任命的中丞,也不到仆射那裏參拜。即使參拜了,有時仆射先到,中丞反而後來;弄得憲法乖張,尊卑倒置。如果覺得該仆射的才幹不夠,那麽自然應當改授賢良;如果朝廷任命該官,又豈能有虧法製?還希望陛下將這事交給百官詳細討論,製定適當的禮儀,永遠遵守施行。”唐敬宗下敕讓兩省詳議。兩省回奏說:“元和年間,伊慎愧居師長(即仆射)之位,太常博士韋謙因此削去原來的禮儀。如今李絳所談論的,就禮製而言十分恰當。”李逢吉曆來嫉惡李絳的正直,天子雖許諾恢複舊儀,中書省卻始終沒有施行。王璠後來被罷免了中丞,改任工部侍郎。很快朝廷也罷免了李絳仆射的職位,讓他以太子少師去分司東都。王璠的弄權和求寵往往就是如此。王璠於寶曆二年七月出任河南尹。大和二年(828),他以本官暫時負責東都的選官。十月,他轉任尚書右丞,唐文宗還下敕讓他選畢入朝。大和三年,他改任吏部侍郎。大和四年七月,他官拜京兆尹兼禦史大夫,並於十二月升遷左丞,兼判太常卿事。大和六年八月,他成為檢校禮部尚書、潤州刺史、浙西觀察使。


大和八年,李訓得寵,累次將王璠推薦給唐文宗。唐文宗於是召他回朝,再次拜他為右丞。王璠是李逢吉原來的屬吏,此後便傾心事奉李訓,權勢和寵幸傾動朝廷。大和九年五月,他升遷戶部尚書兼判度支。入宮謝恩那天,唐文宗召他到浴堂應對,賜給他錦彩。同年十一月,李訓陰謀誅殺宦官,讓王璠招募豪俠,於是授任他為太原節度使,以招募節度使府爪牙為借口招募打手幫助政變。李訓失敗那天,王璠逃歸長興裏的府第,當夜就被禁軍逮捕,全家下獄,最終在獨柳樹下被斬首,家裏人不論老少全都被殺。王璠兒子王遐休,在弘文館當值。李訓動手那天,王遐休正在弘文館中,同職駕部郎中令狐定等五六人送他出門,結果被亂兵捉獲。令狐定的兄長令狐楚是仆射,軍士釋放了他,隻捉了王遐休,接著殺了他。


當初王璠在浙西修繕城壕時,民工掘到一塊方石,上有十二字:“山有石,石有玉,玉有瑕,瑕即休。”王璠弄不懂是什麽意思,京口老人跟他解釋說:“此石恐怕不是尚書的吉兆。尚書祖父名叫王崟,王崟生了王礎,而礎是山有石的意思。王礎生了尚書,尚書的名字是石有玉的意思。尚書的兒子名叫遐休,休卻是絕的意思。所以這不是吉祥的征兆。”王璠這時果然被滅族。


賈餗字子美,是河南人,祖父叫賈渭,大父(祖父或外祖父都叫大父,但這裏可能是父親)叫賈寧。賈餗進士及第,又登製策甲科,文史兼美,經四遷後官至考功員外郎。長慶初年(821),朝廷下詔策召賢良,挑選當時名士考策。賈餗與白居易一同擔任考策官,在挑選文人方麵人們都認為他十分公平。很快他就以本官兼知製誥,接著升遷庫部郎中,照兼本職。長慶四年,他被張又新構陷,出任常州刺史。大和初年(827),他入朝為太常少卿。大和二年,他以本官兼知製誥。大和三年七月,他官拜中書舍人。大和四年九月,他代理禮部貢舉。大和五年,榜文出後,他正拜禮部侍郎。他掌管禮部三年,選拔士人七十五名,其中不少名人,大多官至公卿。大和七年五月,他轉為兵部侍郎。大和八年十一月,他升遷京兆尹兼禦史大夫。大和九年四月,他成為檢校禮部尚書、潤州刺史、浙西觀察使。製書尚未實行時,他就改拜中書侍郎兼同平章事,進位金紫階,封姑臧男,食邑三百戶。沒多久,他加集賢殿學士,監修國史。同年十一月,李訓事發,在宮廷發生廝殺,禁軍在城中大肆搶掠。賈餗換下官服徒步跑出宮,躲在民間。次日,他到神策軍自首,結果和王涯等人都被滅族。賈餗雖中立自持,然而無法做到不顧自身安危,去解除朝廷危難,排斥奸佞小人,而是混身在他們中間,終於導致宗族覆滅。他遇上奸邪當道的時代,無罪被害,世人大多為他感到冤屈。


舒元輿是江州人,元和八年(813)登進士第,最初出任諸府從事。大和初年,他入朝成為監察,後轉侍禦史。當初,天寶中年,唐玄宗在郊壇祭祀九宮神時,用禦筆簽署祝禱板文。後來就成了慣例。舒元輿任監察,掌管監祭事務。他覺得這樣做的禮儀太重,上奏說:“臣見到祭祀九宮貴神時用的九片祝板,都有陛下親署的禦名,並向九宮神祗稱臣。臣覺得以天子的至尊,除祭祀天地和宗廟之外,不應當向其他神祗稱臣。帝王的父親是天,母親是地,兄長是日,姊姊是月。而貴神以九宮為目,應當分守自己的方位。臣曆數了九宮的名號,太一、天一、招搖、軒轅、鹹池、青龍、太陰、天符、攝提。此九神就天地而言猶如男孩,就日月而言猶如侯伯。陛下身為天子,豈能反而向天的男孩稱臣?臣私下覺得太過。即使陰陽學家說他們理應祭祀,陛下也隻應稱‘皇帝遣某官致祭於九宮之神’,而不應當稱臣和自己的名諱。臣雖然愚昧,卻也知道這是不行的。還請求陛下將這事交給禮官詳議。”唐文宗後來聽從了他的建議。很快他就轉任刑部員外郎。舒元輿覺得自己是個奇才,銳意進取,於是進呈他寫的文章,請求得到試用高位。宰相和執政大臣都覺得他求進過切。大和五年八月,他改任著作郎,分司東都。當時李訓因母親病故在洛陽丁憂。他和舒元輿一樣詭詐,求進心切,總是利用一切機會為自己謀利,因此兩人相得甚歡。當李訓得到唐文宗的寵遇時,朝廷再次召舒元輿出任尚書郎。大和九年,他以右司郎中兼知台雜。同年七月,他代理中丞事務。九月,他官拜禦史中丞兼判刑部侍郎。這月,他以本官同平章事,與李訓一同參知政事。然而深謀詭算,熒惑唐文宗的視聽,都是出自李訓和鄭注兩個凶惡之人。李訓事發那天,禁兵從內宮出來。舒元輿換下官服獨自騎馬逃出安化門,結果被追騎擒獲,送到左軍後就被滅族了。


郭行餘也是進士及第,在大和初年經累遷官至楚州刺史。大和五年,他轉任汝州刺史兼禦史中丞,並於大和九年入朝成為大理卿。李訓在東都時和郭行餘關係密切,郭行餘還多次饋贈他財物,到這時李訓啟用他為九卿。同年十一月,李訓打算發動事變,讓他招募兵馬,於是授任他為邠寧節度使。李訓敗後,郭行餘也被滅族。


羅立言父親名叫羅歡。貞元末年(804左右),他進士及第。寶曆初年(825),他成為檢校主客員外郎,出任鹽鐵河陰院官。寶曆二年,他因為虛報購買大米數量,被控貪贓一萬九千貫。鹽鐵使愛惜他吏治的才能,隻判他削去所兼侍禦史的職位。大和中年,他成為司農少卿,主管太倉的出納。他靠厚賄鄭注得到重用,李訓也很器重他。李訓準備發動事變時,需要兵馬,因為京兆府吏卒很多,便啟用羅立言為京兆少尹,掌管府事。李訓敗時,他被滅族。長安縣令孟琯被貶為硤州長史,萬年縣令姚中立被貶為朗州長史,都是因為兩縣的捕賊官受到羅立言指使的緣故。當初,羅立言召集兩縣吏卒,而萬年捕賊官鄭洪怕大禍及身,便裝作生病,接著甚至詐死,讓家人穿著喪服在一起哭泣。姚中立暗中了解了其中緣由,怕這事會連累自己,便告發鄭洪的欺詐行為。仇士良於是將鄭洪拘捕到神策軍,而鄭洪忌恨姚中立告他的狀,便跟仇士良說:“我詐死的原因都是被縣令逼的,我有何罪。”所以姚中立後來被貶,而鄭洪免了死罪。


李孝本是宗室子弟,經累遷官至刑部郎中,然而他投靠李訓和鄭注以求進取。舒元輿為相時,李訓啟用李孝本兼知台雜,代理中丞事務,所以他深深卷入了李訓的陰謀。事發那天,李孝本的隨從在殿廷殺了十來名宦官。知道事情不成後,李孝本獨自騎馬去投奔鄭注,但到了鹹陽西原時被追騎捕獲,接著被滅族。被李訓和鄭注事件牽連而被滅族的共有十一家,人們都認為他們死得很冤。


要想知道唐文宗後來的事,請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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