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曆史

本人是喜歡曆史的機械工程師,有點風馬牛不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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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係列二十:文宗治世之十八:前興元尹溫造病故與前宰相路隨去世

(2018-09-16 11:26:58) 下一個


大和九年即公元835年五月二十一(乙醜),唐文宗李昂在和佞臣李訓和鄭注密謀下,任命仇士良為左神策中尉,分散宦官王守澄的權勢。


五月二十四(戊辰),唐文宗任命金吾大將軍李玼為黔中觀察使,尚書右丞王璠為戶部尚書兼判度支。次日,他任命戶部尚書鄭覃為秘書監。五月二十七(辛未),宰相王涯冊拜司空。兩天後,唐文宗任命河中節度使王智興為宣武軍節度使,照樣守太傅和兼侍中。


六月初一(乙亥),西市發生火災。同時,唐文宗任命前宣武軍節度使李程為河中節度使。


六月十六(庚寅)夜裏,出現月掩歲星(土星)的天象。六月十九(癸巳),唐文宗任命吏部尚書令狐楚為太常卿。


六月二十三(丁酉),禮部尚書溫造去世。溫造字簡輿,是河內人。他祖父溫景倩曾任南鄭令。父親溫輔國曾任太常丞。溫造幼年時就嗜學,不喜歡出仕,自負節操和氣概,很少屈從他人,所以長期隱居在王屋山,以漁釣逍遙過日。壽州刺史張建封聽說他的名聲,寫信招延他。溫造高興地跟家人說:“這是位可以信賴的人。”便搬家到壽州跟從了他。張建封事情不論大小都要向他谘詢,卻不敢將要職授任於他。當張建封成為徐州節度使時,溫造回歸下邳,有經緯天下的雄心。張建封擔心會失去溫造,便將兄長的女兒嫁給他。當時李希烈正行事悖謬,侵犯鄰近藩鎮,屢次攻陷郡邑。全國各地領兵的藩鎮也紛紛動搖,不少將領驅逐主帥,自稱留後,向朝廷索求節度使的節鉞。唐德宗非常頭疼。他覺得範陽的劉濟正表示對朝廷的忠誠,但未能完全了解朝廷對他的倚賴,因此下密詔讓張建封挑選一名深懂朝廷用意的人士前往曉喻。張建封於是堅持署任溫造為節度參謀,出使幽州。溫造和劉濟談話尚未結束,劉濟就俯伏在地,哭著說:“我呆在這荒僻的遠藩,不知天子的神聖和大臣的忠儻。我願意率先諸侯,以死效忠朝廷。”溫造回來後,張建封將他的名字和事跡奏聞朝廷。唐德宗愛他的才幹,將他召至京師,跟溫造說:“愛卿是誰家的孩子?今年幾歲了?”溫造答道:“臣五代祖先是溫大雅,外五代祖先是李勣。臣犬馬之年三十有二。”唐德宗感到驚奇,便想任用他為諫官,但因為溫造泄露了禁中的對話,這事也就被擱置了。


長慶元年(821),朝廷授他為京兆府司錄參軍。溫造奉命出使河朔一帶,辦事令朝廷滿意,因此升遷殿中侍禦史。後來幽州節度使劉總請求帶著所部九州聽命於朝旨,唐穆宗想挑選勝任的使者前往宣慰,有人推薦了溫造。唐穆宗召他來,跟溫造說:“朕因為劉總表示效忠,雖然下達了詔書給他,但還無法表達朕的深意。因為愛卿曆來很能辦事,請為朕出此遠行。”溫造說:“臣隻是府縣的差吏,剛剛接受憲職(禦史是執憲官員)。臣的名望很輕,而責任很重,恐怕有辱國命,不能諭旨。”唐穆宗說:“朕在東宮時,就聽說劉總請求入朝覲見。朕即位後,他近年來不斷上書請求,但談到具體行期,他就不吭聲了。愛卿懂得隨機應變,可前往宣喻朕的心懷。請不必多讓。”於是拜他為起居舍人,賜給緋魚袋,出任太原、鎮州、幽州宣諭使。溫造剛到範陽時,劉總就帶上藏弓箭的櫜鞬(是通常節度使拜見上司的禮儀)到郊外迎候。溫造於是宣讀聖旨,向劉總示以禍福。劉總俯伏在地,汗流滿麵,猶如刀劍架在脖子上一般。當溫造出使回來後,劉總便帶著全家到長安入覲,朝廷接著任命張弘靖代替他。當朱克融驅逐張弘靖,鎮州又殺害田弘正時,朝廷派兵征討,並先派溫造奉命到河東、魏博、澤潞、橫海、深冀、易定等道,向他們宣布出征日期。溫造辦事都讓朝廷滿意。


不久因被諫議大夫李景儉在史館飲酒後大醉去騷擾宰相的事株連,溫造被貶為朗州刺史。在任上他開鑿了後鄉渠九十七裏,灌溉農田二千頃。郡人獲利,因此將該渠命名為右史渠。他在朗州四年後,朝廷召拜他為侍禦史。溫造請求重新將朱衣和豸冠放在外廊,讓禦史穿戴後彈劾高官(侍禦史朱放也曾提出同樣的請求。建中元年時禦史張著曾如此穿戴後彈劾京兆尹嚴郢),但因大臣的阻擾而沒有實行。李祐自夏州入拜金吾,違製進獻一百五十匹馬。溫造在正殿彈奏,結果李祐嚇得戰栗流汗,還私下跟人說:“我在夜裏衝進蔡州城生擒吳元濟時未曾感到害怕。今天卻把膽嚇落在溫禦史那裏。籲,可畏啊!”不久溫造升遷左司郎中,再次兼知雜事,很快又官拜禦史中丞。


大和二年(828)十一月,宮中的昭德寺起火。昭德寺在宣政殿東麵,隻隔著一堵牆。火勢即將蔓延到大殿時,宰臣、兩省、京兆尹、中尉、樞密,都環立在日華門外,命令神策兵士去救火,直到晡時(即午後三點)後大火才開始熄滅。當天,隻有台官沒到。溫造上奏說:“昨日宮中著火,因為禦史台有在押囚犯,臣擔心他們趁機為奸,召集台官和胥吏嚴加堤防,所以比其他人後到朝堂。臣請求自罰三十直。兩位巡使崔蠡和姚合火滅後才到,請求朝廷另外商議如何責罰。”唐文宗下敕說:“事出非常,禦史台有在押囚犯,官員嚴加警備,也算是考慮周到。現讓有關官員在朝堂待罪,等候處理決定。自己決定如何責罰自己,不合禮儀。現決定溫造、姚合、崔蠡各罰一月俸料。”


溫造秉性剛正偏執,一旦被人激怒,不顧權貴,總是盛氣淩人。他曾在街上遇見左補闕李虞,氣他沒有回避,當場拿下他的隨從,打了他的背脊十下。左拾遺舒元褒等人上疏論奏道:“按照朝廷慣例,供奉官在街上,除宰相外,無所回避。溫造蔑視朝廷典禮,欺淩陛下侍臣,專恣放肆,毫無畏忌。一些關於做事分寸和道理的小事,不能輕視。分寸和道理一旦喪失,就會產生混亂。拾遺和補闕官秩雖卑,卻是陛下的侍臣。中丞官位雖高,也隻是法吏而已。侍臣受到欺淩,就無法推廣對陛下的崇敬;法吏破壞法典,那將如何公平執法?前些時候中書舍人李虞仲和溫造相逢,溫造竟然去拖拉他的引馬。知製誥崔鹹和溫造相逢,溫造又捉拿了他的隨從。當時這些事都不曾奏聞,所以他更加強暴。臣聽說元和和長慶年間,中丞的隨從也不過半個街坊,而今天卻有兩街坊長,稱作‘籠街喝道’。他隻知道自高自大,卻沒考慮會有僣越的嫌疑。若不加以糾察和繩之以法,的確將有虧法典。”


唐文宗下敕說:“憲官的職責,在於指責奸佞和觸犯邪惡,而不在於隨從的龐大;侍臣的職責,在於進獻可行的建議,而不在於街上比較高下。他們並列朝班,理應知道名分。近來聽說他們喧鬧競爭,也有兩三次了。一旦遭人議論,就非常有損朝廷的體麵。台官與供奉官在同一道上,應該憑先後而行,道上遇見應拱手作揖而過,各自隨從則應跟隨本官之後,稍微相互回避,千萬不要引起言語衝突。又聽說近日以來,理應前導和隨從的胥吏,主人財力雄厚的,經過大街小巷時,規模過於龐大。自今以後,前後的傳呼不得超過三百步。”


然而溫造的彈奏,無所不包。朝臣有喪事不遵守禮法,或婚配不以門第的,他全都彈劾。擒獲的偽官王果等九十多人,都被他判處在都市斬首;他還杖殺了南曹吏李賨等六人。不久他升遷尚書右丞,加大中大夫,封祁縣開國子,賜金紫官服。


大和四年,興元軍發生動亂,殺害了節度使李絳。唐文宗覺得溫造氣魄豪邁,嫉惡如仇,便授任他為檢校右散騎常侍、興元尹、山南西道節度使。溫造赴任前入宮麵辭,將興元動亂的情況具體奏聞。唐文宗清楚了動亂的根本原因(即新招募的士兵害怕被遣返,而起事殺害了李絳),便允許他便宜從事。唐文宗擔心出兵的費用很大,溫造上奏說:“臣估計諸道征討蠻人的大軍已經回來。等到臣抵達褒縣時,希望陛下賜臣一道密詔,讓大軍接受臣的約束。當臣抵達興元時,諸軍理應相續而至,臣靠他們就足以解決問題。”唐文宗於是授予溫造四道手詔。神策行營將董重質、河中都將溫德彝、郃陽都將劉士和等人,朝廷都讓他們接受溫造的命令。溫造行至褒城,剛好興元都將衛誌忠征討南蠻回來,謁見了他。溫造當即留下他自衛,並秘密和衛誌忠商量。他又召亞將張丕和李少直,分別告訴他們朝廷的旨意。離開褒城時,他讓八百人為衙隊,五百人為前軍,進入興元後分別守衛各道城門。溫造下車設置宴席,所司部門要求在聽事廳舉辦。溫造說:“這地方太狹隘,不足以犒賞士卒。請轉移到牙門。”坐定後,將士們圍繞著他下拜,衛誌忠的士兵則護衛在周圍。溫造說:“我想了解新招募來的軍士去留的意向。新兵可以都到前麵來,不要和老兵混雜。”慰勞完畢後,他讓新兵全都坐下,但還有些新兵沒來。溫造於是讓人抬酒缸來,為新兵巡行敬酒。當酒巡行一匝後,新兵放了心,沒來的也都來了,而溫造的牙兵也將他們全都包圍。坐下的新兵絕大部分還沒醒悟過來,但席上有人覺得不對頭,揮令而起。溫造傳言叱止了他,那人也就不敢亂動。溫造然後對著坐下的新兵們,譴責他們殺害李絳的罪行。衛誌忠和張丕站在台階兩邊,拔劍喊道:“殺!”圍兵一齊奮發,當場將賊首教練使丘鑄等人,連同卷入案件的官兵一千人,斬首於地,血流四注。監軍楊叔元也在座,急忙起身乞求哀憐,抱著溫造的靴子請求饒命。溫造派兵護送他出去,等候朝旨。唐文宗下敕將楊叔元發配到康州。親手殺害李絳的那人被斬成一百斷,發號令的斬成三斷,其餘全都斬首。溫造拿出一百個首級祭奠李絳,三十個首級祭奠幕僚王景延和趙存約等人,然後將屍體全都投進江裏。溫造因功就地加授檢校禮部尚書。


大和五年四月,他入朝成為兵部侍郎,但因耳疾求退。七月,他成為檢校戶部尚書、東都留守,判東都尚書省事、東畿汝防禦使。溫造到了洛中,但在九月唐文宗就下製改授他為河陽懷節度觀察等使。溫造覺得河內地方肥沃,然而民戶凋零,便上奏開浚懷州的古秦渠和修建枋口堰。這工程投入四萬民工,灌溉了濟源、河內、溫縣、武陟四縣的農田五千餘頃。大和七年十一月,他入朝成為禦史大夫。溫造剛到漢中(即興元)赴任時,遇到大雨,平地水深尺餘。於是他到雞翁山祈禱天晴,馬上疾風驅散烏雲,頓時天空晴朗。唐文宗曾聽說這事,後來溫造入宮應對時也證實了,於是下詔封雞翁山為侯。這年五月,他轉任禮部尚書,六月就病故,終年七十歲。唐文宗追贈他為右仆射。溫造留有文集八十卷。溫造在晚年積聚財貨,從不散施給人,因此頗受到時人的譏諷。


京城有謠言訛傳說太仆卿鄭注為唐文宗提煉金丹,須要小兒的心肝,民間因此極為驚懼。唐文宗得知後非常惱火。鄭注平時厭惡京兆尹楊虞卿,便趁機和李訓共同陷害他,說這謠言出於楊虞卿的家人。唐文宗異常憤怒,也在六月二十三這天,將楊虞卿關進禦史台監獄。楊虞卿弟弟司封郎中楊漢公和他兒子楊知進等八人去敲打登聞鼓喊冤,唐文宗這才下敕讓楊虞卿回歸私第。


六月二十五(己亥),唐文宗任命右神策大將軍劉沔為涇原節度使。


鄭注要求成為中書門下兩省高官,但銀青光祿大夫、守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襄武縣開國侯、食邑一千戶李宗閔不肯,鄭注於是在唐文宗麵前大肆詆毀李宗閔。當時人們都為楊虞卿喊冤,李宗閔也在唐文宗麵前極力為他辯護。唐文宗非常憤怒,當麵數落李宗閔的罪過,還嗬叱他出去。六月二十八(壬寅,《舊唐書》誤作十天前即壬辰),他下詔將李宗閔貶為明州刺史,


左神策中尉韋元素與樞密使楊承和和王踐言在內宮專權用事,與王守澄爭權不和。李訓和鄭注趁機將楊承和支出到西川,韋元素支出到淮南,王踐言支出到河東,出任那裏的監軍。


秋七月初一(甲辰,《舊唐書》誤作甲申朔),唐文宗將楊虞卿貶為虔州司馬同正。


七月初三(丙午),唐文宗任命給事中李石權代理京兆尹。七月初五(戊申),朝廷派人將龍首池填平改為鞠球場。七月初七(庚戌),朝廷又在曲江修築紫雲樓。


七月初八(辛亥),唐文宗下詔任命禦史大夫李固言為門下侍郎兼同平章事。


李訓和鄭注為唐文宗謀劃取得天下太平的策略,認為必須首先除掉專權的宦官,其次是收複河、湟一帶,然後清理河北。他倆陳述方略,說得頭頭是道,對國事似乎了如指掌。唐文宗聽了很受用,對他倆日益寵任。


當初,李宗閔任吏部侍郎,通過駙馬都尉沈立義結交女學士宋若憲和知樞密楊承和,得以成為宰相。當他被貶到明州後,鄭注揭發了這事。七月初九(壬子),唐文宗將他進一步貶為處州長史。


著作郎兼東都分司舒元輿和李訓關係很好。李訓專權用事後,召他為右司郎中兼侍禦史知雜,立案審理楊虞卿的案件。七月初十(癸醜),唐文宗提擢他為禦史中丞。舒元輿是舒元褒的兄長。同時,唐文宗將吏部侍郎李漢貶為汾州刺史,刑部侍郎蕭浣貶為遂州刺史。他們都是所謂李宗閔的黨羽,因此受到株連。當時李訓和鄭注連續驅逐了三位宰相,威震天下。於是他們對平生得到絲毫恩惠的人無不回報,對有絲毫怨仇的人也無不報複。


李訓上奏,說全國僧尼太多,給官府和民間造成極大浪費。七月十四(丁巳),唐文宗下詔,要求全國各地考試僧尼,誦經不及格的全都勒令返俗;並嚴禁新建寺廟和私自剃度僧人。


次日,唐文宗將工部侍郎兼皇太子侍讀崔侑貶為洋州刺史,吏部郎中張諷貶為夔州刺史,考功郎中兼皇太子侍讀蘇滌貶為忠州刺史,戶部郎中楊敬之貶為連州刺史。七月十八(辛酉),他任命鄂嶽觀察使崔郾為浙西觀察使,國子祭酒高重為鄂嶽觀察使。


七月十九(壬戌),鎮海軍節度使路隨去世。路隨字南式,祖先是陽平人。他高祖路節在唐高宗時曾任越王府東閣祭酒,曾祖父路惟恕官至睦州刺史,祖父陸俊之也官至太子通事舍人。他父親路泌字安期,少年時就好學,精通《五經》,尤其嗜好《詩經》、《周易》、《左氏春秋》,懂得章句的含義,深得其中的妙旨。他廣為涉獵史傳,工於五言詩,生性端亮寡言,以孝悌在宗族中聞名。建中末年,他作為長安尉從調,和舉人李益和韋綬等人在書判科舉中同居高第,因此被授予城門郎。那時唐德宗在奉天避難,路泌還在京師。於是他拋棄妻兒暗中前往唐德宗的行在,又跟從他前往梁州。那時他和潰敗的士兵擁擠著出城,兩次被流矢所中,衣裳破裂,渾身是血。他用計策勸說渾瑊,因此得到渾瑊的器重,聘他為從事。渾瑊討伐李懷光時,累次奏請他為副元帥判官、檢校戶部郎中、兼禦史中丞。河中之亂平定後,他跟隨渾瑊在平涼和吐蕃會盟,因而被他們劫持,流落到了吐蕃。在異鄉絕域多年,他棲心於佛教,得到讚普的尊重,待以賓禮,最後死在戎鹿。


貞元十九年(803),吐蕃派邊將帶信求和。路隨哀傷地哭泣著上疏,希望朝廷答應他們的請求。表章上了三道,唐德宗命令中使向他宣諭朝旨。朝廷吸取吐蕃屢次欺詐的教訓,所以要等到他們有了信譽後再考慮,所以多年沒有答複。唐憲宗元和年間,吐蕃使者又來表示款誠,路隨又上了五道密封表章,請求和吐蕃修好。他又上書向宰相哀求哭訴。裴垍和李藩也都協力敷奏,唐憲宗這才同意,於是命令祠部郎中徐複回使吐蕃,並特別在詔書中列出在平涼陷身於吐蕃的朝臣姓名,讓吐蕃送他們回歸中國。吐蕃便利用徐複等人回來時,再次派使者來朝;並將路泌和鄭叔矩的靈柩和墓誌銘以及遺錄送回;朝野為此傷歎。唐憲宗憐憫他,追贈路泌為絳州刺史,賜絹二百匹。到安葬那天,朝廷還委托地方官付給辦喪事。路泌經累贈成為太子少保。


路泌陷身吐蕃那年,路隨還是孩提;後來成年,才知父親流落在吐蕃,因此日夜號哭,坐時必定要麵向西方,也不吃肉。他母親說他相貌很像父親,他因此終身不照鏡子。後來他因通經調授潤州參軍,結果又被浙西的李錡所困。李錡讓他負責市場的事,路隨悠然坐在鬧市中間,毫不介意。韋夏卿任東都留守時,聽說他的名聲而聘用了他,於是他的聲名日振。元和五年(810),邊吏將他父親去世的訃告送來。路隨居喪,更加以孝敬聞名。服喪完畢,朝廷提擢他為左補闕。


當時李絳諷勸唐憲宗納諫,唐憲宗說:“諫官路隨和韋處厚經常相繼上疏,朕也經常深為采用他們的進言。”自此之後有見識的人無不對他敬服。很快路隨升遷起居郎,轉任司勳員外郎,接著自補闕升至司勳員外,均出任史館修撰。唐穆宗即位,升遷他為司勳郎中,賜緋魚袋。他與韋處厚同時進入翰林成為侍講學士。他采集三代皇帝的興衰,著作《六經法言》二十卷奏上,為此官拜諫議大夫,照樣擔任侍講學士。朝廷將要修撰《憲宗實錄》,再次讓他兼任史職。唐敬宗登基後,拜他為中書舍人和翰林學士,並賜給紫色官服。有人在得到封官後送他金銀布帛,他總是喝叱拒絕說:“我怎能利用公事接受私財?”終究一無所納。唐文宗即位,韋處厚入相,路隨代替他成為翰林承旨,後轉兵部侍郎兼知製誥。太和二年(828),韋處厚去世,路隨接替他為相,拜中書侍郎,加監修國史。當初,韓愈撰寫《順宗實錄》,說到禁中的事情時言辭頗為直切。內官非常惱火,往往在皇上麵前講他的記錄不實,所以累朝都有詔要求修改。當路隨進獻《憲宗實錄》後,唐文宗又讓他更正永貞(805)時的事。路隨上奏說:


“臣前些日子當麵承奉聖旨,以《順宗實錄》不夠詳實,委托臣等重新加以刊正,完畢後當即聞奏。臣自從奉命以來,取來史書原本想加以削正。近來見到衛尉卿周居巢、諫議大夫王彥威、給事中李固言、史官蘇景胤等人各上章疏,詳細陳述,說不應當大加刊改。又聽說如此議論的朝臣人數還不少。臣覺得史冊的記載,有勸誡今世的意義。應當書寫的大事,理應屬實。即使平民的善惡都不能亂寫,人君的得失自然更不容虛假記載。聖旨覺得先前《實錄》記載貞元末年的幾件事,稍微有些不夠屬實,都是出自傳聞,讓臣等認真考究,予以刊正。近來因為坐朝,屢次聽到陛下談及此事,通計前後,多達四次。臣及李宗閔和牛僧孺也覺得永貞以來,歲月不是太遠,禁中的事情,在外固然很難詳細知情。陛下所說的,都是接近耳聞目染。既然聽說了這些荒謬的事,臣也趁機敘述古今,引用前史說到的漢朝直不疑盜嫂的流言(直不疑沒有兄長,哪會有嫂),以及第五倫打嶽父耳光的邪說(第五倫娶了孤女,哪有嶽父),大多都是此類,難以全都細說。臣隻希望陛下睿鑒,對聽到的事加以詳察,在深宮裏謹慎行事。因為這類事情,陛下開放視聽,特蒙降下明察,修正以前的謬誤;近來下達宣命,對近史有所修改。


“臣等覺得自貞觀以來,累朝實錄也曾經重新撰寫過,所以不敢固辭。但如果想要粗略刪改嚴重的失誤,固然也應該盡力保存各種說法。臣與李宗閔和牛僧孺相互商量,覺得此書成於韓愈,而如今的史官李漢和蔣係都是韓愈的女婿。如果讓他們參與撰寫,或許會導致徇私的嫌疑。臣既然負責監修史書,何不讓臣詳細更正,一旦經過奏請,事情就能施行。如今群臣議論紛紛,不知修改的起因,表章交替奏上,似乎還有其他疑問。臣雖然非常愚昧,豈容不肯自己要求負責這事?迫於群臣的議論,又豈敢不冒昧上聞?即使臣果然修改成書,必然也會擔心終究將被時論所累。況且韓愈寫的史書,也並非全是自己所作。元和之後,已是互相追循。縱使任用他的近親重新撰寫,又豈能傷害公理?使他們回歸本職,實在算得上正名。還希望陛下將《實錄》中最錯誤的條款,宣付史官,委托他們加以修定。還希望聖祖垂佑,永遠不為史書的不可信而感到慚愧。下臣非分占據高位,如果將這事交給史官,也不至於有侵犯他人職責的嫌疑。隻要彰明清朝立政的方正,表明公器不私的大義,流言自然就會弭息,時論也能逐漸理解這事。”


唐文宗下詔說:“《實錄》中所書寫有關德宗和順宗朝禁中的秘事,尋根究底,都是起於謬傳,一定不是可信的良史。應當讓史官詳正刊去,其他則不用更改修撰。其餘就依照所奏辦理。”


大和四年,路隨轉任門下侍郎,加崇文館大學士。大和七年,他兼任太子太師,朝廷備禮冊拜。同時,他上表獻上史官所修的憲宗和穆宗《實錄》。大和八年,他因病辭職,唐文宗沒讓他入宮謝恩。當李德裕被接連貶為袁州長史時,路隨不肯簽署製書,因此開始遭到鄭注的猜忌。這年即大和九年四月,他被罷相,改拜檢校尚書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任潤州刺史、鎮海軍節度、浙江西道觀察等使。七月,他帶病上路,結果在長江中遊的船上病故,終年六十歲。唐文宗冊贈他為太保,諡號貞。路隨有學者的大度和操行,作為諫官能夠直言,在內廷時對朝廷更有匡益。自寶曆初年成為承旨學士以來,他就參與大政,後十五年正式身在相位。李宗閔和李德裕的朋黨交相興起,他被夾在中間。李訓和鄭注始終奸詐,他謹小慎微地跟在後麵。路隨韜光養晦,在清流和渾濁中求得生存,可稱得上是“得君子中庸而常居之”。


要想知道唐文宗後來的事,請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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