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十二：代宗為政之十三：靈武功臣杜鴻漸和裴冕相繼去世

大曆四年即公元769年三月，唐代宗李豫派禦史去征收商人的稅錢。

三月初四（壬申），他下詔說：“因為百姓而設置官職，因為政事而賦予重任；因時立製，好處正在這裏。官吏如果足以治理百姓，而百姓也足以供養官吏，那麽官吏就值得他們的俸祿，俸祿也匹配他們的品秩。這樣一來，上下都很快樂，公私均不匱乏。當年漢光武帝時以及魏太和中年，都曾減少過吏員，合並或減少地方政府。達到國家大治的辦法，這也是其中之一。如今連年用兵，天下凋敝，京師近畿，百姓的困苦尤其嚴重；家家戶戶都有人流亡失散，朕想到這裏總不免惻然心痛。百姓少而官吏多，造成供給困難。想要經濟複蘇，這樣是做不到的。即使官吏懂得廉恥，安守本分，奉公守法，還有得到俸祿的煩擾，役使民眾的弊病；更何況有不少官吏還貪婪狡猾，盡情縱欲，動不動就使用典章，作威作福，虐待下民，橫政厚斂，以肥自已！古時候縣裏隻設置大夫一員，就足以為治，何必一定要兩個佐吏分別掌管，才能達到治理？況且京畿的戶口，早已耗減大半，而官府職員的數量還和往常一樣，朝廷的財政怎能支撐得了？豈能靠已經困難重重的百姓，供給他們無法承擔的費用？讓百姓不至於困頓，關鍵在於懂得變通，辦事因地製宜，根據方便起見。現命令京兆府的長安和萬年二縣各削減縣丞一員、縣尉兩員；其餘各縣削減縣丞和縣尉各一員。被裁減的官吏可以到吏部根據條件重新安排。”

同時，他改任吏部尚書裴遵慶為右仆射，劉晏改任吏部尚書。

三月初六（甲戌），朝廷下詔免除京兆百姓今年的賦稅。

三月十二（庚寅），唐代宗封江西團練使魏少遊為趙國公。

三月十八（丙申），朝廷重新設置仙州；並於夏四月初四（壬寅），將陝州虞邑縣重新改回為安邑縣，虢州天平縣改回為湖城縣。

五月十九（丙戌），京師地震。

當初，仆固懷恩死時，唐代宗憐惜他曾有過大功，便將他女兒安排在宮中，當作養女。回紇可汗請求娶她為可敦。夏五月二十四（辛卯），唐代宗冊封她為崇徽公主，將他嫁給回紇可汗，並於次日派兵部侍郎李涵送她前往回紇。李涵上奏，請求任命祠部郎中虞鄉人董晉為判官陪同他前往。

六月初一（丁酉），崇徽公主向唐代宗辭行，然後前往回紇牙帳。回紇派人來跟他們一行人說：“唐朝約好和我們互市。我們的馬匹送過去了，而你們給我們的錢卻不夠。我們想通過使者你們取回欠款。”李涵很害怕，不敢回答，目視著董晉，希望他能為自己解圍。董晉於是回答說：“我們不是因為沒有馬才要和你們互市。朝廷賞賜給你們的難道還不夠多嗎！你們的馬匹每年送到時，我們隻根據馬皮的數量付錢給你們。邊吏還指責我們為什麽這麽做。天子念你們有很大功勞，所以下詔禁止他們侵犯你們。各個狄戎部落害怕我們大國和你們的特使關係，都不敢計較。你們父子因此得到安寧，所以蓄養了這麽多馬匹。要不是我們誰能讓你們辦到這點！”於是回紇人都環繞著董晉下拜，接著又一塊麵朝南順序下拜，全都舉著兩手說：“不敢對大國另有圖謀。”

也在六月初一這天，唐代宗任命太子詹事臧希讓檢校（代理）工部尚書，出任渭北節度使；任命渭北節度使李光進為太子太保。

六月十二（戊申），王縉上表辭讓副元帥、都統、行營使等職位。

六月十五（辛亥），朝廷將辰州升級為都督府，並在辰、巫、溪、錦、業等州設置團練觀察使。

六月二十五（辛酉），郭子儀自河中遷往邠州，並親自率領部下精兵，讓裨將率領其餘部眾，分守河中和靈州。軍士長久家住河中，都很不樂意遷徙，不少人從邠州逃回河中。行軍司馬嚴郢負責留守官府，將逃兵全都逮捕，殺了領頭的，軍心這才安定。

秋七月初三（己巳），唐代宗任命灃州刺史崔瓘為潭州刺史兼湖南都團練觀察使。

七月十七（癸未），因為天下刑官濫用刑罰，唐代宗下詔說：“至為合理的朝代，總是注重仁德，然後才靠刑罰。主上歡然而君臨下民，下民欣然而侍奉主上，因此不會發生禍亂，法令也得以實施。現在離開聖人的時代已經久遠，看輕教化；法律文件到處都是，刑獄訴訟也非常頻繁。嚴苛官吏舞文弄墨，含冤之人被處極刑。很多犯人想洗刷恥辱和改過自新，卻無路可走。這難道是天地和父母慈愛的本意！朕主宰日月星辰之重，位居九州牧伯之上，一天到晚警惕戒懼，不敢荒於政事。朝內尋訪公卿士人，朝外谘詢方牧嶽伯，整天都忙不過來。自即位以來，至今已有八年。而大道淳風，依然抑鬱不振。四郊都是壁壘，連年防備邊塞；軍旅在外，兵役和軍費尤其龐大；租賦的轉運輸送，造成民眾十分疲勞；百姓困竭而沒有依靠，也不知何時才是盡頭。下層庶民暗弱愚昧，無視刑法綱紀；服役軍士不懂法令，違犯禁令軍法。這樣的人實在很多。官府執法之間，無法掌握事實。官吏不能判決，因而拖延歲月，傷了天地和氣，於是屢次出現咎處的天象。這都是因為朕不夠明察，未能導致教化。主上自己失去王道而對下民繩之以法，難道敢不歸罪自身，以此回答天譴和災異？百姓是君主的肢體，害了百姓，那麽君主必有所傷。執行刑法的人用教化輔助，失去教化則百姓不知所措。朕擔心現在冤案泛濫，不禁為之慘然憂傷。應當用明慎刑罰的章典，弘揚寬恕原宥的仁澤。現決定天下在押的囚犯，死罪降為流放，流放以下則全部釋放。降貶、流放、移隸等官員，請所司部門上奏後另行處理。近來得知有些州縣官員肆意恣行，使用粗杖而不依照朝廷格令，致使犯人傷亡斃命，朕深感哀傷。朝廷屢次強調，但仍然聽到這些違規的事情發生。自今以後，除非傷天害理的事情，不得隨意加罰不合理的刑罰。所司部門必須嚴加糾察，奏聞朝廷。”

先前，皇姨（先帝嬪妃）的弟弟薛華因酒色引起爭端，親手殺了三人，然後將他們的屍體丟進井裏。事發後薛華被關進詔獄，唐代宗賜他自盡，便由此感概，發這一詔書。詔書雖長，但重點就是死罪降為流放，流放以下一律原宥。

關中自夏四月直到八月一直下雨，京城米價每鬥貴達八百文。官府拿出二萬石大米，減價出售，以此賑濟窮人。

秋九月，吐蕃再次入寇靈州。九月十二（丁醜，《新唐書》有出入，說十一月初十甲戌，吐蕃入寇靈州，被常謙光打敗），朔方留後常謙光打敗了他們。

河東兵馬使王無縱和張奉璋等人仗恃功勳，驕橫放肆。他們覺得王縉不過一個書生，容易對付，因此多次違背約束。王縉受詔派兵前往鹽州，加強秋季邊防。他派王無縱和張奉璋率領步騎三千前去。張奉璋逗留不進，王無縱則借口其他事情擅自進入太原城。王縉下令逮捕並處斬了他倆，連同他們的七個黨羽。因此他手下悍戾的部將沒剩幾個，軍府這才開始安寧。

九月十四（己卯），有隻老虎跑進長壽坊的元載家廟，被射生將周皓引弓射殺。

冬十月，常謙光上奏，說吐蕃入寇鳴沙，兵馬首尾長達四十裏。郭子儀派兵馬使渾瑊率領精銳五千去救靈州，自己率軍進駐慶州。聽說吐蕃退去後他才回鎮所。

十月二十一（乙卯），唐代宗任命汝州刺史孟皞為京兆尹。兩天後，長安出現大霧。

十一月初七（辛未），朝廷嚴禁在京畿之內遊獵。

同時，黃門侍郎兼同平章事衛國公杜鴻漸因病辭職。十一月初八（壬申），唐代宗同意了。三天後杜鴻漸就去世了。杜鴻漸是已故宰相杜暹的族子。他祖父杜慎行曾任益州長史，父親杜鵬舉也官至王友。杜鴻漸敏悟好學，進士出身，最初擔任王府參軍。天寶末年（755左右），他經累遷升任大理司直，朔方留後、支度副使。皇太子李亨北上時，來到平涼，不知該往哪裏去。杜鴻漸與六城水運使魏少遊、節度判官崔漪、支度判官盧簡金、關內鹽池判官李涵商議說：“如今胡羯（指安祿山）擾亂常倫，導致兩京陷沒。主上往南臨幸巴蜀，皇太子來到平涼治理軍隊。然而平涼是塊散地，並非集聚兵馬的地方。如想取得勝利，非朔方不可。如果我們擁戴殿下，十來天之間，就能往西收複河、隴一帶。回紇人正非常強盛，和朝廷也一直通好。如果我們往北征召回紇的勁騎，往南召集諸城的兵馬，到時大軍一舉，便可以收複二京。洗雪社稷的恥辱，上報明主，下安蒼生，也是臣子的用心和國家的大計。”杜鴻漸當天就起草了奏疏，具體陳述了招集兵馬的方略，詳細記錄了軍資、器械、倉儲、庫物的數量，然後讓李涵帶上奏疏趕赴平涼。皇太子看了後非常高興。杜鴻漸知道他已經離開平涼，便在北界白草頓迎接拜謁，並趁機慰勞各位使者和兵士，還進言說：“朔方的軍隊是天下勁旅，靈州又是可以用武的地方。如今回紇請和，吐蕃內附，全國的許多郡邑也都在為朝廷堅守，等待陛下的製命。即使那些暫時被賊兵竊據的地方，也都希望朝廷很快能夠收複。殿下一旦整肅軍戎，長驅一舉，那麽消滅逆胡將指日可待。”皇太子覺得很有道理。到了靈武，杜鴻漸和裴冕等人勸他即皇帝位，滿足朝廷內外的盼望。五次上表後，皇太子同意了，因而即位成為唐肅宗。杜鴻漸曆來熟悉帝王殿堂陳列的儀式和君臣朝見的禮儀，於是采用原來的禮儀，主持了登基儀式。他在靈武城南設置祭壇，前一天就具體安排了儀注後上奏。唐肅宗答複說：“聖君還在遠方，寇逆也尚未平定。應當取消壇場。”其他則全部準奏。唐肅宗即位後，任命他為兵部郎中，負責中書舍人事務，很快又轉任他為武部侍郎。至德二年（757），他兼任禦史大夫，河西節度使、涼州都督。兩京收複後，他升遷荊州大都督府長史和荊南節度使。

當時，襄州大將康楚元和張嘉延盜取他們管轄的部隊，占據襄州城叛亂，刺史王政逃走。張嘉延接著往南襲擊荊州。杜鴻漸聽說後，也棄城逃遁。澧、朗、硤、歸等州聽說杜鴻漸出逃，全都驚惶駭怕，紛紛逃竄藏匿到山穀。那年年底，朝廷內征他為尚書右丞、吏部侍郎、太常卿，出任禮儀使。唐玄宗和唐肅宗相繼駕崩後，杜鴻漸監護儀製，並在二聖下葬山陵後，加授光祿大夫，封衛國公。廣德二年（764），唐代宗將要到郊廟祭祀時，拜杜鴻漸為兵部侍郎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很快就轉任他為中書侍郎。

永泰元年（765）十月，劍南西川兵馬使崔旰殺了節度使郭英乂，占據成都，自稱留後。邛州衙將柏貞節、瀘州衙將楊子琳、劍州衙將李昌巙等人興兵討伐崔旰，導致西蜀大亂。翌年二月，朝廷任命杜鴻漸以宰相的身份兼任山南和劍南副元帥和劍南西川節度使，去平定蜀亂。杜鴻漸心中缺乏宏大計劃，又比較怯懦，加上酷愛佛教，不喜軍旅。所以他到了成都後，害怕崔旰的雄武，便不再向他問罪，反而將劍南節度的大權讓給崔旰。當時西戎入寇邊塞，關中多事；杜鴻漸又孤軍陷入西蜀的困境，兵威不振，唐代宗不得已隻好答應了。朝廷於是任命崔旰為劍南西川行軍司馬，柏貞節為邛州刺史，楊子琳為瀘州刺史，要求他們各自罷兵。不久杜鴻漸請求入朝覲見，照樣上表請求任命崔旰為西川兵馬留後。大曆二年（767），唐代宗下詔任命崔旰為成都尹兼劍南西川節度使，召杜鴻漸回京。杜鴻漸於是帶著崔旰一同入朝覲見，唐代宗嘉獎了他們。杜鴻漸後來參知政事，轉任門下侍郎，並辭讓山南副元帥。大曆三年八月，他取代王縉成為東都留守，出任河南、淮西、山南東道副元帥，依然任平章事。但他因病上表請求退休致仕，最終沒有赴任。這時他去世後，唐代宗追贈他為太尉，諡號文憲，並為他取消三日朝會，賜給他家五百疋布帛和五百石穀粟。

杜鴻漸晚年樂於退隱靜思。他的私第在長興裏，館舍樓宇華麗奢靡。他還經常聚集賓客僚佐赴宴。杜鴻漸曾悠然賦詩說：“常願追禪理，安能挹化源。”多數朝士也都賦詩作和。他致仕生病後，讓僧人剃了他的頭發。去世前，他交待兒子依照胡人的方法用塔葬，也不要封樹，希望人們將他當作一名僧侶。輿論因此對他有些哂笑。

《舊唐書》的史臣這麽評價他：“杜鴻漸有保衛社稷的功勳，但並不是能用武力捍衛江山的將才。當時人們不讚同他姑息任用崔旰，其實不然。況且崔旰南拒柏貞節，北敗張獻誠，的確應當以招懷為主，不能靠武力製服。杜鴻漸終究讓他歸附朝廷，難道不是佳謀嗎？如果朝廷出兵討伐，他很可能馬上成為強寇劇賊。然而杜鴻漸事佛求福，朋黨得勢，取閱主上，這些卻並非君子之道。”

杜鴻漸致仕次日即十一月初九（癸酉），朝廷讓元載權且負責門下省事務。杜鴻漸去世次日即十一月十二（丙子，《新唐書》作十一月二十九癸巳，疑有誤），唐代宗任命左仆射冀國公裴冕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出任東都留守，兼河南淮南淮西山南東道副元帥。當初，元載任新平尉時，裴冕曾舉薦了他。所以元載入相後，既是報答他，也覺得他年老多病，容易控製，因而推薦了裴冕。裴冕受命之日，照樣進行舞蹈的禮節，結果因年老摔倒在地。元載急忙上前扶他起來，代他答謝皇恩。

十二月初一（乙未），唐代宗下敕，左右補闕、拾遺、內供奉員左右各置兩員，其餘全部罷免。

十二月初四（戊戌），裴冕病逝。裴冕是河東人，家族是河東的冠族。天寶初年（742），他因門蔭經兩遷出任渭南縣尉，以善於吏幹和公道聞名。禦史中丞王鉷任京畿采訪使時，上表任命他為判官，不久他又升遷監察禦史和殿中侍禦史。裴冕不是學術出身，卻忠於職守，辦事通達開明，果斷負責，所以王鉷很依賴他。當王鉷獲罪被殺後，當時的宰臣李林甫正竊取權柄，人人都怕他。王鉷賓客輔佐多達數百，卻沒人膽敢到王鉷家門探視，隻有裴冕獨自去為王鉷收屍，親自護喪，然後將他掩埋在近郊。裴冕從那以後也因此知名。河西節度使哥舒翰上表任命他為行軍司馬。經累遷後裴冕出任員外郎中。

唐玄宗到蜀郡逃難，到益昌郡時，遙詔太子李亨出任天下兵馬元帥，任命裴冕為禦史中丞兼左庶子，成為他的副手。當時，裴冕任河西行軍司馬。授任禦史中丞後，他接詔趕赴太子那裏。在平涼遇見太子後，他具體陳述了當時的形勢，勸太子前往朔方。太子於是當即去了靈武。裴冕與杜鴻漸和崔漪等人勸進說：“主上厭倦了大位，往南臨幸蜀川。宗廟社稷的神器，總要有所歸屬。天意和人事，殿下不能固執地一違再違。如果匆忙退讓，將要失去民心，那麽大事就完了！臣等都還知道這點，更何況殿下這麽賢智的人！”太子說：“往南平定寇逆，然後往西奉迎鑾輿，自己退居儲君的位置，在陛下身邊侍奉禦膳，不是件很快活的事嗎！你們為何把話說得這麽過頭？”裴冕和杜鴻漸又進言說：“殿下憑藉累代聖上積累的資本，基本上有了天下；作為太子也有二十多年。承上啟下，正在今日。跟從殿下的六軍將士，都是關中和三輔的百姓；他們日夜思歸。大軍如果一旦失散，就無法重新集聚；不如趁機安撫他們跟隨殿下。臣等敢以死相請。”於是連續五次上表勸進，太子這才答應。唐肅宗即位後，以定策的大功，提升裴冕為中書侍郎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倚靠他為政。

裴冕秉性忠誠勤懇，悉心奉公，所以頗得人心。然而他不識大體，以為靠錢財就可以得到人才，所以下令賣官鬻爵，剃度僧尼和道士，忙著儲積錢財。不願當官的人，他往往靠製令強迫他們，賣官的價格也越來越賤，逐漸成為大弊病。唐肅宗轉移到鳳翔後，罷免了裴冕參知政事，轉任他為右仆射。兩京平定後，他因功封冀國公，得到實封五百戶食邑。朝廷很快又加授他為禦史大夫、成都尹，出任劍南西川節度使。裴冕後來又入朝擔任右仆射。永泰元年（765），他和裴遵慶等人在集賢院等待製令。唐代宗注重故舊老臣，於是拜裴冕兼任禦史大夫，出任護山陵使。裴冕覺得佞臣李輔國權勢很大，想要依附於他，便上表舉薦李輔國的親信術士中書舍人劉烜出任山陵使判官。劉烜結果犯法，裴冕也被牽連後貶為施州刺史。數月後，他又移為澧州刺史，但不久朝廷就再次內征他為左仆射。裴冕後來的事都已細說，就不贅述了。

裴冕兼掌兵權和留守重任時，每月的俸錢有二千多貫。他生性本就奢侈豪靡，喜好車馬和服飾，以及珍饌美食。他馬廄裏的名馬，光價值數百金的就常有十來匹。每次請賓客朋友聚會時，他搞出的山珍海味品種多樣，很多客人都說不出名字。他還自創巾子（襆頭內襯），形狀新奇。街市因而仿效，稱作“仆射樣”。剛取代杜鴻漸入相時，小吏將俸錢的帳簿給他看。裴冕環顧自己的子弟，因為俸錢數目之大而喜形於色。他就是如此嗜好錢財。任職不滿一月，裴冕就病故了。唐代宗為他的死悲悼，取消了三天朝會，追贈他為太尉，賜給他家五百匹布帛和五百石穀粟，和杜鴻漸一樣。

十二月二十七（辛酉），唐代宗下敕，將京兆府稅分為兩等，上等每畝稅一鬥，下等稅六升，能耕作的墾荒地則每畝稅二升。

這年，廣州人馮崇道和桂州人朱濟時造反，容管經略使王翃派兵打敗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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