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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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係列一:隋統天下之五:隋文帝一女定突厥與陳後主一妃亂朝政

(2017-04-08 07:55:26) 下一個

公元584年正月初一(甲子),日食。正月初六(己巳),隋文帝楊堅到太廟祭祀,並在兩天後到南郊祭祀。

正月初九(壬申),西梁王蕭巋到隋國上朝。他頭戴通天冠、身穿絳紗袍,在郊外麵朝北接受了隋文帝送去的慰勞。當到大興殿覲見時,西梁王則改戴遠遊冠、身穿朝服;隋文帝頭戴通天冠、身穿絳紗袍;君臣同時對拜。隋文帝賜給他一萬匹縑(雙絲細絹)和各種珍寶器玩。

隋前華州刺史張賓和儀同三司劉暉等人新造的《甲子元曆》修訂成功,並上奏朝廷。正月二十九(壬辰),隋文帝下詔頒布新曆。

二月十二(乙巳),隋文帝在灞上為西梁王餞行。同時,突厥蘇尼部的一萬多戶男女歸降隋朝。二月十七(庚戌),隋文帝來到隴州。同時,突厥的達頭可汗向隋朝請降。

四月初八(庚子),隋文帝任命吏部尚書虞慶則為右仆射。隋上大將軍賀婁子幹發動五州的兵馬出擊吐穀渾,殺了他們男女一萬多人,二十天後凱旋歸來。

隋文帝因為隴西經常被賊寇劫掠,而當地遊牧民族的習慣是不設村塢,所以命令賀婁子幹勒令當地百姓修築城堡,但照樣耕田和積累穀物。賀婁子幹上書說:“隴右和河西,地廣人稀。邊境尚未安寧,無法推廣農耕。近來見到屯田的地方,收獲很少,而投入的費用卻很高,不但浪費了勞力,最終還是遭到吐穀渾的踐踏。所以臣請求取消邊遠地區的屯田。隴右的百姓以畜牧為主,如果強迫他們聚在一起居住,他們會更加不放心。隻要讓各個衛戍鎮所互相連接,烽火和瞭望台互相望見,那麽即使民眾分散居住,臣覺得也沒什麽好憂慮的。”隋文帝聽從了他的建議。他覺得賀婁子幹很熟悉邊境的事情,便於四月二十五(丁巳)任命他為榆關總管。

隋文帝覺得因為渭水多沙,深淺不均,給漕運帶來極多不便,便於六月二十一(壬子)下詔派太子左庶子宇文愷率領水工挖鑿渠水,引來渭水。這水渠將從大興城往東直到潼關,全長三百多裏,稱作“廣通渠”。關內的民眾全靠它才得到漕運的便利。

八月十二(壬寅),隋鄧恭公竇熾去世。八月二十五(乙卯),南陳將軍夏侯苗向隋朝請降,但隋文帝因為兩國通和,沒有接受。

九月十五(甲戌),隋文帝因為關中鬧饑荒,乘坐禦駕前往洛陽。

隋文帝不喜歡華麗的詞匯。他下詔要求全國的公私文翰一定要簡單明了。泗州刺史司馬幼之的文表極為華麗,居然因此被交付所司部門治罪。治書侍禦史趙郡人李諤也覺得當時的文風輕薄,所以上書說:“曹魏的三祖(指曹操,曹丕,曹植)崇尚文章詞賦,忽略了君主和人臣的大道理,卻喜好上文辭的雕蟲小藝。這樣上行下效,就變成了風氣。延續到東晉和齊梁,這弊病越來越嚴重。人們忙著比賽一個韻律的奇妙,競爭一個字眼的精巧。連篇累牘,不外乎月露之形;積案盈箱,都隻是風雲之狀。世俗以此攀比高低,朝廷也據此提拔士人。既然打開了這樣獲取俸祿和私利的道路,崇尚這種虛浮文風的現象就愈演愈烈。於是不管是閭裏的兒童也好,貴族的子弟也好,不先去學習天幹地支等基本學問,卻馬上開始搞五言詩之類的虛浮文辭。至如羲皇、虞舜、夏禹的經典,伊尹、傅說、周公、孔子的學說,根本不再關心,更何曾入耳。他們把傲慢荒誕當作清高玄虛,把吟詩作賦當作功勳政績。他們指責儒家的素質為古人的笨拙行為,推崇善於詞賦的人為正人君子。所以朝廷文件的文筆日益繁瑣,政治也日益混亂。這都是由於拋棄大聖人製定的軌模,把無用當作有用造成的。如今朝廷雖有這道明詔,但臣聽說外州和遠縣,這一弊病和風氣仍然流行。那些身體力行仁孝之道的人,往往被擯棄在自家私門,無法得到錄用;而那些善於雕蟲小技的人,則往往被選上當官,甚至還保送到天朝。這全是因為刺史和縣令不遵照王化和儒教造成的。請陛下對他們普遍加以調查考察,並送到禦史台追究彈劾。”他又上言說:“不少士大夫恃才炫耀,謀取高官,不再有廉恥之心。請求陛下對他們明確治罪,予以貶黜,好阻止這一風氣的蔓延。”隋文帝下詔,將李諤的前後奏章頒示全國。

突厥沙缽略可汗多次被隋軍打敗,因此請求和親。嫁到突厥去的千金公主(北周趙王宇文招的女兒)自己也請求改姓楊氏,成為隋文帝的女兒。隋文帝於是派開府儀同三司徐平和出使突厥,到沙缽略那裏,改封千金公主為大義公主。晉王楊廣請求趁亂出擊突厥,但隋文帝不肯。

沙缽略派使者致書給隋文帝說:“從天生大突厥天下賢聖天子伊利居盧設莫何沙缽略可汗致書大隋皇帝:皇帝,婦父,乃是翁比。此為女夫,乃是兒例。兩境雖殊,情義如一。自今子子孫孫,乃至萬世,親好不絕。上天為證,終不違負!此國羊馬,皆皇帝之畜。彼之繒彩,皆此國之物。”意思是,隋文帝是他女人的父親,所以是翁輩。他是隋文帝女兒的丈夫,所以是兒輩。千金公主本來是嫁給他叔父陀缽可汗的,史書雖然沒有記載她是否後來又嫁給了沙缽略,但看來確是這樣。

隋文帝回信說:“大隋天子貽書大突厥沙缽略可汗:得書,知大有善意。既為沙缽略婦翁,今日視沙缽略與兒子不異。時遣大臣往彼省女,複省沙缽略也。”於是派尚書右仆射虞慶則出使到沙缽略那裏,並讓車騎將軍長孫晟擔任副使。

沙缽略陳列他的兵馬和珍寶,坐著接見虞慶則,說自己生病不能站起身來,還說:“自從我父輩以來,從不向人下拜。”虞慶則責備了他,並且向他解釋。千金公主私下跟虞慶則說:“可汗是豺狼的本性;你一旦和他爭論過了頭,他會吃人的。”長孫晟跟沙缽略說:“突厥和隋朝都是大國天子,可汗不肯起身下拜,我們怎敢違背可汗的意願!但可賀敦(即可汗妻子)是大隋皇帝的女兒,那麽可汗就是大隋的女婿,怎能對自己的嶽父老翁不恭敬!”沙缽略笑著跟他的達官說:“的確必須拜嶽父老翁!”於是起身下拜磕頭,跪著接受了隋朝的璽書,並放在自己的頭頂。後來他又為自己的下跪感到非常羞愧,和屬下相聚慟哭。虞慶則又讓他稱臣,沙缽略問他身邊的隨從們道:“什麽叫臣?”身邊的人告訴他說:“隋人說的臣,就好像我們說的奴仆。”沙缽略說:“今天能成為大隋天子的奴仆,都是虞仆射的功勞。”便贈送給虞慶則一千匹馬,並將自己的堂妹嫁給了他。

十一月初四(壬戌),隋文帝派兼散騎常侍薛道衡等人出使南陳。他告戒薛道衡說:“你應當認識到朕的意願,千萬不要在言詞上和他們爭鋒。”

隋朝的事暫且放下,回到南陳。這年正月三十(癸巳),南陳大赦。

五月,陳後主陳叔寶任命吏部尚書江總為仆射。七月初六(丙寅),他派兼散騎常侍謝泉等人出使隋朝。

這年,陳後主在光昭殿前蓋起了臨春、結綺、望仙三座樓閣,各高好幾十丈,連延著有幾十個房間,房間的內外窗戶、壁帶、懸楣、欄杆、門檻都是用沉木和檀木做的,還用金玉裝飾,中間配著珠翠,外麵施放珠簾。房間內有寶床和寶帳,其中的服飾和器玩無不瑰麗多彩,近代和古代前所未有。每當微風拂過,香飄數裏之外。樓閣下頭還修造了假山和魚池,到處都點綴著奇花異卉。

陳後主自己居住在臨春閣,張貴妃居住在結綺閣,龔、孔二貴嬪則居住在望仙閣。他們通過樓閣之間上下兩重的複道交相往來。除了三貴妃外,又有王、李二美人,張、薛二淑媛,以及袁昭儀、何婕妤、江脩容,都得到陳後主的寵愛,輪番在這些樓閣間遊玩。陳後主還任命有文學涵養的宮女袁大舍等為女學士。仆射江總雖然名為宰輔,其實不怎麽理會政務,整天和都官尚書孔範和散騎常侍王瑳等十來個文人,侍奉陳後主在後庭遊宴作樂,君臣之間再也沒了尊卑秩序。這些文人都稱作“狎客”。陳後主每次飲酒,總要讓各位嬪妃以及女學士和這些狎客共同賦詩,互相贈答,然後采用這些詩賦中特別豔麗的部分,譜成曲子,配成歌舞,再挑選一千多宮女練習這些歌舞,最後分別輪流演出給陳後主他們觀看。其中的曲子有《玉樹後庭花》和《臨春樂》等,大都是描寫各位美麗嬪妃閉月羞花的姿容。君臣酣飲歌舞,從黃昏直到清晨,習以為常。

張貴妃名麗華,武將家門出身,原來是龔貴嬪的侍兒。陳後主見到她後很喜歡,因此得到寵愛,並為陳後主生了皇子陳深。張貴妃的頭發有七尺長,光彩可鑒。她生性敏慧,很有神彩,舉止安詳華貴。每當她瞻視眄睞,左右顧盼時,總是光采溢目,照映了身邊所有的人。她也善於觀察陳後主的臉色,總是為他引薦他看重的宮女。後宮女子無不對她感恩戴德,爭著說她的好話。她也懂得所謂厭魅的巫術,經常在宮中設置祈禱鬼神的淫亂祭壇,聚集一些女巫在上頭敲鼓舞蹈。陳後主懶得處理政事,朝廷各部門的啟奏,全都通過宦官蔡脫兒和李善度轉達。陳後主經常倚靠在一種叫做隱囊的軟墊上,把張貴妃放在膝上,和她一道批閱這些奏折,決定政事。李善度和蔡脫兒記不住的事情,張貴妃都能一條條地記錄下來,沒什麽遺漏。他們偶爾也到宮外辦些事情,外間的一言一事,張貴妃總會先知道後再告訴陳後主。因此陳後主對她更加寵愛和驚異,超出後庭的所有女眷。於是宦官和近臣內外勾結,又引來宗室和外戚作為朋黨,縱橫不法。他們還販賣官職,在獄訟上勒索錢財,公開放肆地收受賄賂。對百官賞罰的詔命,也全由他們控製。有不追隨他們的大臣,他們就在陳後主麵前搬弄是非,想法排擠這些大臣。於是孔貴妃和張貴妃他們的權力熏灼四方,灸手可熱,而執政的大臣們無不趨炎附勢,對他們極盡諂媚之能事。

孔範和孔貴嬪結為兄妹。陳後主不喜歡聽聞自己的過失,每當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時,孔範總會為他文過飾非,甚至反過來稱頌讚美;因此陳後主對他寵遇異常,言聽計從。群臣中有進諫的,總是被他用各種罪名喝斥下去。中書舍人施文慶,頗為涉獵書史,曾在東宮侍奉過當時還是太子的陳後主。他不但人很聰敏,記憶力好,而且非常熟悉吏治,心算口占,總能做到對應時勢,條理清楚,因此也得到陳後主的寵幸。他又舉薦自己的好友吳興人沈客卿、陽惠朗、徐哲、暨慧景等人,說他們都擅長吏治,陳後主於是全都錄用了他們,並任命沈客卿為中書舍人。沈客卿口才出眾,也很清楚朝廷的典章先例等。他還兼管金帛局。根據原來的製度,軍人和士人不要交納關市的稅務。陳後主大肆修建宮室,奢華的程度讓人歎為觀止,前所未聞,所以搞得府庫空虛。他每次大興工程時,總是擔心沒錢支付。為此沈客卿上奏請求,不論士大夫還是平民,一律征收關市稅,而且增重了征收額。於是陳後主任命陽惠朗為太市令,暨慧景為尚書金部郎和倉都令史。這二人本來隻是小官吏,做些像記賬校核等小事,絲毫不差;然而他們都不識大體,辦事非常苛刻瑣碎,又喜歡聚斂財富,貪得無厭,因此造成士大夫和平民無不怨聲載道。沈客卿總體負責財政,他上台後,每年的所入都超過平常的幾十倍。陳後主喜出望外,更覺得施文慶知人善用,因此更加器重他,政事不論大小,全都托付給施文慶。先後經他輾轉舉薦,當上冠插貂蟬的公卿大臣多達五十人。

孔範以為他自己的文武才能,整個朝廷沒人能比,因此私下跟陳後主說:“外間的將領們,都是行伍出身,一個匹夫就可以對付得了的材料。朝廷的深謀遠慮,他們哪能知道!”陳後主於是去征求施文慶的意見。施文慶害怕孔範,便也同意他的看法;司馬申也表示讚成。從那時起,將帥如果稍有過失,朝廷馬上就奪了他們的兵權,然後交給文職官員。其中最顯著的例子就是,朝廷將任忠的部曲轉給孔範和蔡征。因此南陳朝廷的文武官僚體係全麵解體,以至最終徹底覆滅。

要想知道陳後主以後的情況,請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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