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係列十三：三朝鼎立之二十八：韋孝寬病逝與楊堅進位隋王

公元580年七月二十九（壬子），北周權臣丞相楊堅聲稱宗室近親宇文招和宇文盛謀反，把他們都殺了。八月中旬，北周老將韋孝寬率軍攻占鄴都，起兵反抗楊堅的北魏蜀公尉遲迥兵敗自殺，他領導的反叛很快就被平定了。

楊堅剛當政時，對待黃公劉昉和沛公鄭譯非常優厚，給他們的賞賜不計其數，還把他們當作心腹，把大權交給他們。他倆權傾朝野，大臣們都稱他們為“黃、沛”。他們二人也都仗恃自己的功勳，驕橫自恣，沉溺於收取財利而不理政務。當他們推辭前往關東監軍時，楊堅開始疏遠了他們，對他們的恩典和禮遇也逐漸淡薄。高熲從前線回來後，日益得到楊堅的寵信和恩遇。當時王謙和司馬消難的反叛尚未平定，楊堅非常擔憂，為此經常廢寢忘食。而劉昉卻奢侈淫逸，縱酒作樂，把相府的很多事情都忘得一幹二淨。楊堅於是任命高熲代替劉昉擔任司馬，但還不忍心廢了鄭譯，隻是暗地裏敕令相府的官屬，不讓他們再向鄭譯稟報。鄭譯還照樣坐在聽事廳上，但沒人把他當回事。他驚惶恐懼，因此向楊堅磕頭要求解職。楊堅依然用恩典和禮遇慰問勉勵他。

八月二十（癸酉），南陳智武將軍魯廣達攻克了北周的郭默城。三天後，淳於陵攻克了祐州城。

北周任命漢王宇文讚為太師，申公李穆為太傅，宋王宇文實為大前疑，秦王宇文贄為大右弼，燕公於寔為大左輔。於寔是於仲文的父親。

八月二十六（己卯，通鑒作乙卯為誤，以《周書》為準），北周大赦，但將尉遲迥的子侄與司馬消難和王謙等人排除在外。

同時，北周柱國將軍王誼率領四總管統領的大軍來到鄖州，司馬消難帶領他的部眾在魯山和甑山二鎮投降了南陳。

當初，司馬消難派上開府儀同大將軍段珣帶兵包圍順州，北周順州刺史周法尚抵禦不住，棄城逃走；司馬消難俘獲了他的母親和弟弟，然後往南退卻。這時，南陳鎮西將軍樊毅率軍來救司馬消難，但沒來得及。北周亳州總管元景山率軍截擊樊毅，樊毅劫掠了鄖州的居民後離去。元景山和南徐州刺史宇文弼追擊他們，和樊毅在漳口開戰，結果一天內三戰三捷。樊毅隻好退保甑山鎮。先前被司馬消難占據的城邑，這時全被元景山收複了。

鄖州的巴族人和蠻族人多數都起來反叛，共同推舉頭領蘭雒州為主，前去依附司馬消難。王誼派部將們分別出討，十來天裏就將他們全都鎮壓了。南陳將領陳紀和蕭摩訶等人進攻廣陵，北周吳州總管於顗把他們打敗了。沙州氐人領袖楊永安聚眾響應王謙，北周大將軍樂寧公達奚儒出兵討伐他們。同時，北周大將軍楊素在石濟打敗並殺了宇文胄。

同時，北周任命神武公竇毅為大司馬，齊公於智為大司空；並於九月任命小宗伯竟陵公楊惠為大宗伯。

九月初五（丁亥），北周將領王延貴率眾增援曆陽，但被南陳南豫州刺史任忠打敗，王延貴本人也被生擒了。

九月初十（壬辰），北周將皇後司馬氏廢為庶人。九月二十六（庚戌），朝廷任命隋公楊堅的世子楊勇為洛州總管兼東京小塚宰，總體負責從前北齊統轄的地區，並在兩天後，任命左丞相楊堅為大丞相，取消左、右丞相的官職。

十月初二（甲寅），日食。同一天，楊堅殺了陳惑王宇文純和他的兒子。宇文純也是宇文泰的兒子，是七月底被楊堅殺了的宇文招的弟弟，宇文盛的哥哥。

再說，北周益州總管梁睿率領步騎二十萬討伐王謙，王謙分別命令諸將據險拒守。梁睿奮起出擊，屢次打敗他們，因此蜀人非常震驚和害怕。王謙派部將達奚惎、高阿那肱、乙弗虔等人率領十萬大軍攻功利州，並修築堤堰打算用長江水淹沒利州。利州城中的守軍不過二千，總管昌黎人豆盧勣日夜堅守，總共堅持了四十天，還時不時地出奇兵襲擊並打敗達奚惎等人。剛好遇上梁睿率軍來到，達奚惎等人隻好退走。梁睿於是從劍閣入蜀，進逼成都。王謙命令達奚惎和乙弗虔在城裏堅守，自己率領精兵五萬，背城結陣。梁睿出擊，結果王謙戰敗，準備逃回城裏，但達奚惎和乙弗虔在城上投降了梁睿，不讓他進去。王謙隻好帶著麾下三十隨從騎馬逃往新都，結果被新都令王寶捉了。十月二十六（戊寅），梁睿殺了王謙和高阿那肱，平定了劍南地區。

十一月二十三（甲辰），北周大將軍達奚儒打敗楊永安，平定了沙州。

十一月二十六（丁未），北周鄖襄公韋孝寬病逝。

韋孝寬名叔裕，但史書通常用他的字敘述他的事跡。他是京兆杜陵人，少年時就以字稱呼。他家世代都是三輔（長安附近地區，即京兆，馮翊，扶風）著名的大姓。他祖父韋直善曾任北魏馮翊和扶風二郡太守，父親韋旭曾任武威郡守。韋孝寬沉著明敏，溫和正直，也涉獵經史。二十歲弱冠時，他正好遇上蕭寶夤在關中反叛，便前往宮闕，請求擔任出討大軍的前驅。朝廷嘉獎他的勇氣，當即拜他為統軍。他跟隨馮翊公長孫承業西征，每次作戰都立了功。不久後他官拜國子博士，代行華山郡事務。當侍中楊侃擔任大都督出鎮潼關時，他聘用韋孝寬為司馬。楊侃對他的才幹感到驚異，甚至把女兒嫁給他為妻。永安中年（529），他被授為宣威將軍和給事中，不久又被賜爵為山北縣男。普泰中年（532），他作為都督跟從荊州刺史源子恭鎮守穰城，因功升任淅陽郡守。當時獨孤信任新野郡守，和他一同隸屬荊州，所以和韋孝寬關係十分友好。他們在任上的政績和為人都很好，所以荊州官吏都稱他們為“連璧”。魏孝武帝元子攸即位（532）後，他作為都督鎮守淅陽城。宇文泰從原州趕赴雍州時，讓韋孝寬隨軍。宇文泰攻克潼關後，當即任命他為弘農郡守。他還跟從宇文泰打敗東魏大將竇泰，並兼任宇文泰的左丞，幫他節度宜陽的軍事行動。後來他和獨孤信進入洛陽，擔任陽城郡守；接著又和宇文貴和怡峰去接應響應西魏的潁川部隊，在那裏打敗了東魏大將任祥和堯雄。韋孝寬又進軍到平樂口，攻下豫州，生擒了刺史馮邕。

韋孝寬以後的事跡在前麵的章節中已經詳細介紹，這裏就不重複了。他最有名的功勳就是公元546年的玉壁保衛戰，徹底挫敗了高歡並吞西魏的企圖。

周武帝宇文邕天和五年（570），韋孝寬進爵為鄖國公，食邑增加到一萬戶。他還成功策劃了離間計，導致北齊殺害了他們最重要的將領斛律光。韋孝寬因為年近古稀，屢次請求離職，但周武帝覺得天下尚未統一，總是下優詔婉言拒絕。後來他重新要求回歸故裏，周武帝說：“以前已經表達了我的願望，韋公何必重提此事？”照樣沒有答應。周武帝東征時經過玉壁。觀看了當年韋孝寬禦敵的地方，深為感歎，待了很長時間才離去。韋孝寬覺得自己熟悉北齊的虛實，便請求擔任先驅。周武帝覺得玉壁是軍事要地，除了韋孝寬沒人可以鎮守，因此沒有答應。當北周趙王宇文招率兵出擊稽胡時，讓韋孝寬擔任行軍總管。韋孝寬連克四城，戰功卓著。周武帝平定晉州後，重新讓韋孝寬回去鎮守玉壁。當周武帝凱旋回來再次經過玉壁時，他私下跟韋孝寬說：“人們都說老年人比較智慧，善於軍事謀略。然而朕隻和一幫少年一齊，一下子就平定了賊兵。韋公覺得如何？”韋孝寬回答道：“臣如今已經衰老，隻剩下誠心而已。然而當年也少壯過，曾經為先帝努力奮戰，奠定了關中。”周武帝大笑道：“就像韋公說的那樣。”於是下詔讓韋孝寬跟隨禦駕還京，然後拜他為大司空，出任延州總管，進位上柱國。

這年即周靜帝宇文闡大象二年（580）六月，韋孝寬作為行軍元帥，出討在鄴都起兵反對隨公楊堅的蜀公尉遲迥。當時有人勸韋孝寬說，因為洛京十分空虛，曆來缺乏重兵防守，而洛京邊上的河陽鎮防，又都是關東的鮮卑人（北齊人），所以一旦尉遲迥先占據了那裏，將來問題就大了。韋孝寬聽取他的建議，於是占據了河陽。河陽城裏還有八百鮮卑人，他們的家都在鄴都。他們見到韋孝寬帶來的人不多，便密謀想要起兵響應尉遲迥。韋孝寬知道後，讓人秘密偽造了洛京官職的任命文書，然後讓這些人到洛陽去接受拜賜。他們到洛陽後，就被韋孝寬的人扣留下來，不讓返回河陽，因此挫敗了他們的陰謀。兩個月後，韋孝寬就平定了尉遲迥的叛亂。十月，他凱旋回到京師，在十一月底就去世了，終年七十二歲。朝廷追贈他為太傅、負責十二州軍事的都督、雍州牧，諡名為鄖襄公。

韋孝寬長期在邊境守衛，屢次抗擊強敵。他的軍事部署和戰略，最初很少人能夠理解，直到他成功之後，大家才對他感到驚服。雖然身在軍中，他還總是鑽研文史；在政事處理的空暇裏，他還經常閱讀這些書籍。晚年他患有眼病，還讓學士讀給他聽。韋孝寬早年就失去父母，因此事奉兄嫂非常恭謹，所得的俸祿，從來不放入私房。親戚和宗族裏有孤兒寡母的，他一定會想法贍養他們，朝野為此無不稱道他。他長子韋諶十歲時，宇文泰就想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韋孝寬謝辭了，並提議說他兄長的兒子韋世康年長，更合適。宇文泰很嘉許他的做法，最終真的把女兒嫁給了韋世康。

這年十二月十二（癸亥），北周下詔讓先前改姓的人全部恢複舊姓，並於次日任命大丞相楊堅為相國，總領朝廷百官，免去負責朝廷內外軍事的大都督和大塚宰的稱號，進爵為隋王，以安陸等二十郡為隋國，還允許他讚拜不名（朝見時不用稱自己的姓名），並預備了九錫之禮。楊堅拜受了王爵、但隻接受十郡的封邑而已。

十二月二十（辛未），楊堅殺了代奰王宇文達和滕聞王宇文逌，以及他們的兒子。到這時，宇文泰的兒子已經一個不剩了，不是先前病故就是先後被楊堅殺了。次日，楊堅任命小塚宰元孝規為大司徒。

這年，北周境內二百一十一個州，五百零八個郡。

十二月二十九（庚辰），南陳河東康簡王陳叔獻去世。

楊堅平定了尉遲迥的叛亂和殺了北周創建人宇文泰的兒子們之後，他取代北周政權路上的主要障礙全被掃除了，所以周靜帝禪位給他隻是遲早的問題。至此，曆時從南北朝時期邁進了隋唐階段。要想知道楊堅何時建立隋朝，請看下個係列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