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係列十一：侯景之亂之六：韋粲戰死青塘與侯景要求停戰

公元548年底，侯景的叛軍包圍了南梁宮廷的台城，守衛台城的主帥羊侃又在這期間病故。同時，南梁各路援軍前來勤王。

十二月十六（壬寅），侯景用燃燒的火車要焚毀台城的東南樓。材官吳景是個能工巧匠。他在城裏預先建好一座新樓，那邊大火才滅，這邊新樓就取代了被燒毀的東南樓；賊兵都覺得神了。侯景趁著大火燒起，暗中派人在下頭挖穿城基。城牆即將崩塌時，守城軍隊才發覺。吳景在城裏重新修築一道彎曲的城牆，形狀就像半圓的月亮來模擬即將崩塌的城牆，並在上頭向敵兵投擲火把，焚毀他們的攻城器具。賊兵這才退走。

太子蕭綱派太子洗馬元孟恭帶領一千人從大司馬門出去掃蕩，元孟恭和身邊隨從居然跑去投降了侯景。

十二月二十三（己酉），侯景的土山更加逼近了城樓。右衛將軍柳津命令士兵挖掘地道出去，挖空土山底下的泥土。結果外山崩塌，把周圍的賊兵全都壓死了。柳津又在城裏製作飛橋，懸罩在城外的兩座土山上。侯景的部眾遠遠見到飛橋伸了出來，都蹦跳著紛紛跑走。城裏士兵向土山投擲雉尾火炬，把他們的東山燒毀，把他們的高樓和柵欄也全都燒光，賊兵的屍體堆滿了城下。賊兵隻好放棄土山，不再修造，也把攻城器具給燒掉了。材官將軍宋嶷投降了侯景，並教他們引來玄武湖的水灌進台城，結果宮闕前頭都成了洪流。

梁武帝蕭衍征召衡州刺史韋粲入朝擔任散騎常侍，讓都督長沙人歐陽頠監理州事。韋粲是韋放的兒子。他回朝經過廬陵時，聽說了侯景之亂。韋粲檢閱了部下，得到精兵五千人，然後倍道兼行，赴援京師。到豫章時，他得悉侯景已出了橫江，便前去和豫章內史劉孝儀商量對策。劉孝儀說：“如果一定要率軍入援，必定要有朝廷的敕令，怎能輕信他人的言語，妄自互相驚擾！也許事情不是這麽糟糕。”當時劉孝儀正設宴招待他。韋粲非常憤怒，把酒杯摔在地上，說：“賊兵已經渡江，正直逼宮闕，水陸交通全都斷絕，哪有閑暇來往報信！即使沒有聖上的敕令，你難道可以無動於衷！我韋粲今天哪有心思喝酒！”當即飛馬出城，著手進行軍事部署。他將出發時，剛好遇上江州刺史當陽公蕭大心派人來邀請他。韋粲於是飛馬前往拜見蕭大心，說：“上遊的幾個藩鎮，隻有江州離京師最近。殿下就情理而言，誠然應當出兵在前。但你是中流砥柱，任重道遠，必須來回接應，所以不能離開鎮所。現在你應當虛張聲勢，轉移去鎮守湓城，然後派偏將跟隨我去勤王，這樣就夠了。”蕭大心同意他的看法，便派中兵將軍柳昕帶領二千兵馬跟隨韋粲前往。韋粲到南洲時，他的妻弟司州刺史柳仲禮也率領一萬多步騎抵達橫江。韋粲當即為他送去糧草和兵器，並散發自己私人的金銀布帛，獎賞他的士兵。

西豫州刺史裴之高從張公洲派船隻幫助柳仲禮的部隊渡江。十二月底的一天夜裏（通鑒作丙辰即十二月三十，疑有誤），韋粲和柳仲禮以及宣猛將軍李孝欽、前司州刺史羊鴉仁、南陵太守陳文徹，聯合進駐新林王的遊苑。韋粲提議推舉柳仲禮為大都督，並通知長江下遊的各路兵馬。裴之高以為自己年高位尊，不甘願身居柳仲禮之下，所以多日不能決定由誰領頭。韋粲激動地跟大家說：“今天我們共赴國難，消滅賊人才是大道理。之所以推舉柳司州的原因，正是因為他長久以來一直在保衛邊疆，以前就讓侯景害怕。而且他兵馬精銳，沒人比他的更厲害。如果要說職位高低，那麽柳仲禮應在我之下；要論年齡，他也比我年輕。但我們隻為社稷著想，不用再論資排輩了。今天的形勢，貴在將軍們互相理解支持。如果人心不一，那麽大事就完了。裴公是朝廷的勳舊和德望，怎能帶著私情妨礙大事！我願意為各路大軍解釋這一情況。”於是他乘著一隻小船來到裴之高的軍營，懇切地責備他道：“如今二宮（皇帝和太子）陷入危急，狡猾的寇盜罪行滔天。我們臣子應當同心協力，怎能自己內部就產生矛盾！裴豫州如果一定要堅持異議，那麽勝敗將沒有定數。”裴之高流淚向他道歉。於是各路勤王大軍共推柳仲禮為大都督。

宣城內史楊白華派他兒子楊雄帶領郡兵接著也來了，於是各路援軍全部集結，共有十多萬人，沿著淮河樹立柵寨。侯景也在北岸樹立柵寨和他們對應。

裴之高和他弟弟裴之橫率領一萬水軍進駐張公洲。侯景囚禁了裴之高的弟弟、侄子、和兒孫，並將他們連鎖著排列在他臨水結下的陣容之前，並將鼎鑊（古代兩種巨大烹飪器皿）和刀鋸緊接著擺在他們身後。他向裴之高喊話說：“裴公如果不肯投降，我今天將把他們全投進這油鍋裏去。”裴之高招來神射手要把自己的兒子射死，但兩箭都沒射中。

侯景率領步騎一萬人在後渚（秦淮河上的一個河洲）挑戰，柳仲禮想要出擊。韋粲勸道：“今天天色已晚，我軍也很疲勞了，不該出戰。”柳仲禮於是堅守壁壘不出，侯景也就撤退了。

湘東王蕭繹率領三萬精銳從江陵出發，留下他兒子綏寧侯蕭方諸守衛江陵。谘議參軍劉之迡等人三次寫信求他留下，他都回複不同意。

鄱陽王蕭範派部將梅伯龍到壽陽攻打王顯貴，並攻克了羅城。他接著進攻中城，但沒打下，隻好撤退回來。蕭範給他派去增援，讓他再次進攻。

這裏談談兩魏的小插曲。這期間，東魏大將軍高澄為民間的錢幣的粗製濫造感到擔憂，於是提議雖然不禁民間私鑄，但下令在各個市場門前懸掛標準稱枰，凡是重量不到五銖的錢幣，禁止入市。朝廷大臣們商量的結果，認為當年糧食歉收，所以請求等到年景好些時再實行。於是也就罷了。

西魏太師宇文泰要殺他封國即安定國的大臣王茂，並非因為他犯了死罪。尚書左丞柳慶進諫，宇文泰怒不可遏地說：“你和罪人朋黨，也應當連坐！”便當場讓宿衛拿下柳慶。柳慶麵不改色，不屈不撓地說：“我聽說君主遭到蒙蔽是不明，而臣下明知不對而不爭辯是不忠。我既然要竭忠報效，那就自然不敢貪生怕死，隻是害怕明公成為不明而已。”宇文泰恍然大悟，急忙派使者去赦免王茂，但來不及了。他隻好賜給王茂家屬金錢和布帛，說：“這是用來旌揚我的過失。”

再回到南梁。十二月三十，即公元548年的最後一天，援軍統帥柳仲禮在夜裏來到韋粲軍營，為各路援軍布置任務，準備在次日一早和侯景大軍會戰。勤王的將領們各派有據守的地方，他還讓韋粲進駐青塘。韋粲覺得青塘地處京師和石頭城中間，賊兵一定會來拚死爭奪，感到有點害怕。柳仲禮說：“青塘是軍事要地，除非兄長，無人可以勝任。如果擔心兵少，我將增派部隊相助。”於是派直閣將軍劉叔胤去增援他。

次日即公元549年正月初一（丁巳），柳仲禮將他的軍營從新亭遷移到朱雀大桁（浮橋）。剛好遇上大霧，韋粲的軍隊迷失了方向。待到他們抵達青塘時，夜已過半。他們還沒來得及建成柵營時，就被侯景遠遠地望見了，於是連忙率領精銳來攻打韋粲。韋粲派軍主鄭逸反擊，命令劉叔胤率領水師截斷敵軍後路。然而劉叔胤畏懼懦弱，不敢進兵，致使鄭逸戰敗。侯景乘勝進入韋粲的大本營。韋粲身邊的隨從想拉他去躲避賊兵，但韋粲巋然不動，還叱喝子弟們力戰卻敵，終於不幸和兒子韋尼以及三個弟弟韋助、韋警、韋構、堂弟韋昂全都戰死。他的其他親戚也有好幾百人同時殉國。韋粲遇害時五十四歲。侯景將韋粲的首級展現在宮闕城下，向守軍示威。太子蕭綱聽說後流著眼淚說：“社稷的寄托都在韋公身上。他怎麽會如此不幸，先死在行陣裏。”梁武帝下詔追贈他為護軍將軍。

韋粲字長蒨，是車騎將軍韋睿的孫子，北徐州刺史韋放的兒子。他有父親的風度，好學仗義。他身高八尺，容貌十分英偉。韋粲最初擔任晉安王蕭綱的行參軍，很快又升任法曹，外兵參軍，兼中兵。當時潁川人庾仲容和吳郡人張率，都是知名的前輩。他們和韋粲同在晉安王府上辦事，和韋粲成為忘年之交。當蕭綱出任雍州刺史時，韋粲隨他轉為記室，仍兼中兵。蕭綱成為皇太子後，韋粲升任步兵校尉，並進入東宮領值，但因為父親病故而離職。太子很快又起用他為招遠將軍，重新在東宮領值。服喪之後，他世襲父親的永昌縣侯，並被任命為安西將軍湘東王蕭繹的諮議，經過屢次升遷後曆任太子仆、左衛率，照樣領值。韋粲因為和太子的淵源，得到他的親信。他雖然屢次更換職位，但總是留在東宮宿衛，因此很有威名，但也因此比較高傲，所以受到平輩人的嫉妒。右衛將軍朱異曾在酒席上嚴厲地跟韋粲說：“你怎麽當上了領軍，就如此盛氣淩人！”

大同十一年（545），他升遷為通直散騎常侍，但沒有就任。後來他被派出擔任持節負責衡州軍事的都督、安遠將軍、衡州刺史。皇太子蕭綱到新亭為韋粲餞行，拉著他的手說：“希望不要和愛卿分別太久。”太清二年（548），他被內征為散騎常侍，在回來的路上得悉侯景叛亂。後來的事前麵都已經談到，這裏就不贅述了。

韋粲遇難時，柳仲禮正在用膳。他得悉韋粲處境危急，馬上丟下碗筷，披上戰甲，率領麾下一百多騎飛馬前往救助，和侯景在青塘大戰並擊潰了敵軍，殺了他們好幾百人。敵軍丟進淮水淹死的也有一千餘人。柳仲禮的長槊都馬上要刺到侯景身上，但他被侯景的部將支伯仁從後頭衝上刺中肩膀，結果戰馬陷進泥沼。賊兵一擁而上想用長槊刺死他，這時幸虧騎兵將領郭山石趕來香救，他才得免一死。柳仲禮身負重傷，多虧會稽人惠臶為他吮吸瘡傷止血，他才活了下來。從此之後，侯景不敢再渡過秦淮河到南岸作戰，而柳仲禮的氣勢也開始衰弱，不再高談決戰了。

同時，邵陵王蕭綸重新收集散兵遊勇，與東揚州刺史臨城公蕭大連和新淦公蕭大成等從東路一塊來到。正月初四（庚申），他們在大桁南麵建立營寨，也推舉柳仲禮為大都督。蕭大連是蕭大臨的弟弟。

朝廷內外都認為侯景之禍都是由朱異造成的，朱異因此逐漸開始憤恨而生了重病，也在初四這天病故。按照以往的慣例，尚書官死後不追贈，但梁武帝痛惜朱異的去世，特地追贈他為尚書右仆射。

正月初八（甲子），湘東王世子蕭方等和王僧辯的援軍也來了。

正月十二（戊辰），封山侯蕭正表在北徐州投降東魏，東魏徐州刺史高歸彥派兵去接收他的部隊。高歸彥是高歡的族弟。

正月十三（己巳），梁太子蕭綱遷居永福省。高州刺史李遷仕和天門太守樊文皎率領援兵一萬多人來到城下。台城守軍和援軍的書信來往已經斷絕很久了，有個叫羊車兒的人獻計，建議製作一隻紙鴟，係在長繩上，然後把朝廷的敕令放在紙鷂裏，像風箏那樣飛飄出去，希望以此讓援軍得到敕令。他還建議在紙鷂上書寫：“得鴟送援軍，賞銀一百兩。”太子親自到太極殿前乘著西北風縱放這紙鷂。賊兵覺得奇怪，以為是台城裏搞的什麽巫術，便把紙鷂射了下來，結果這計策也泡湯了。援軍招募能夠潛進台城送交啟奏的能人，結果鄱陽王世子蕭嗣的隨從李朗請求使用苦肉計，自己甘願挨了頓鞭打，然後假裝得罪了蕭嗣而叛逃投敵，因而找機會總算進了台城。城裏守軍這時才知道援兵已經從四麵八方集結而來，因此舉城歡呼。梁武帝任命李朗為直閣將軍，賜給他黃金，送他出去。李朗繞到鍾山後頭，夜晚行路，白天躲藏，好幾天後才回到軍營。

正月二十七（癸未），鄱陽世子蕭嗣、永安侯蕭確、莊鐵、羊鴉仁、柳敬禮、李遷仕、樊文皎等人帶兵渡過淮河，攻打並燒毀了東府的前柵。侯景隻好從那裏撤退。各路援軍在青溪的東麵紮營，隻有李遷仕和樊文皎率領五千精銳單獨深入，所向披靡。部隊抵達菰首橋東時，侯景部將宋子仙伏兵襲擊他們，結果樊文皎戰死，李遷仕敗逃回來。柳敬禮是柳仲禮的弟弟。

柳仲禮神情傲慢，模樣驕橫，經常欺淩和蔑視諸將。皇子邵陵王蕭綸每天謙恭地拿著馬鞭去見他，他也長時間不見，因此蕭綸和臨城公蕭大連與柳仲禮都結下很深的仇恨。蕭大連又和永安侯蕭確有矛盾，所以各路援軍互相猜忌作梗，大家都沒有決戰的願望。援軍剛到時，建康士大夫和平民無不扶老攜幼等候他們。然而他們一過秦淮河，就縱兵剽掠，於是大家全都失望。敵兵中本來有打算響應官軍的將士，聽說這情景後也都作罷了。

同時，王顯貴在壽陽投降了東魏。

臨賀王記室吳郡人顧野王起兵討伐侯景，並於二月初四（己醜）帶兵前來。

當初，台城剛剛關閉時，公卿大臣擔心存糧不足，便不論男女貴賤，都出去背糧進城，因此得到了四十萬斛大米，同時還從各個府藏裏收集到錢帛五十萬億，一塊集中在德陽堂。然而他們卻忘了預備柴薪和牧草以及魚鹽。到這時，守軍隻好拆了尚書省樓閣作為柴薪，還撤走草席，用銼刀將上頭的草銼下來喂馬。草席用完了，他們又給馬喂飯。將士長期沒有肉吃，有的把鎧甲煮了吃、有的熏老鼠或捕麻雀吃。禦台甘露廚房裏有些幹苔，味道酸鹹，也拿出來分給戰士。軍人在宮殿和部省之間屠宰馬匹，偶爾還參雜著人肉。吃了這東西的人一定生病。

侯景的部眾也很饑餓，周圍又搶不到糧食。東城的存糧可以支撐一年，但援軍斷絕了他們到那裏搶糧食的道路。又聽說荊州兵馬就要到了，侯景非常憂慮。王偉說：“現在台城一時打不下來，援兵日益強盛，而我軍又缺乏糧食。如果假裝向他們求和，暫緩他們的勢頭，那麽東城的糧食還可以支撐一年。我們利用求和之際，把大米運進石頭城，援軍一定不會幹預。然後讓兵馬得到休息，再修繕兵器械備，接著趁他們懈怠時大舉反擊，那時勝利就有了保證。”侯景聽從他的建議，便派部將任約和於子悅到城下，拜表求和，請求回歸自己原先鎮守的地方。太子因為台城裏的境況也很困頓，便請求梁武帝答應侯景的要求。梁武帝憤怒地說：“講和還不如去死！”太子再三請求說：“侯景包圍緊逼台城已經很久了，援軍互相依賴又不肯決戰。所以現在應當暫且答應他們的求和，到以後再想辦法對付他們。”梁武帝考慮了很久後才說：“你自己看著辦吧，但千萬不要讓千秋後代取笑我們。”於是答應了侯景求和的請求。

侯景請求割讓長江西部四州的地盤給他，並要求宣城王蕭大器（即太子蕭綱的長子）出來相送，然後才肯渡過長江撤離。中領軍傅岐一再爭辯說：“豈有賊人起兵包圍宮闕。我們還和他們講和的道理！他們這隻是想讓援軍退走的緩兵之計而已。戎狄人麵獸心，一定不能相信他們。況且宣城王作為嫡嗣，他的生死關係到國家的命運，豈能去當他的人質！”梁武帝於是讓蕭大器的弟弟石城公蕭大款為侍中，到侯景那裏當人質。梁武帝又敕令各路援軍不得繼續前進，並下詔說：“善於用兵的人不訴諸戰爭，停止幹戈的人才真正懂得軍事。現任命侯景為大丞相，負責長江以西四州軍事的都督兼豫州牧、河南王不變。”

二月十四（己亥），朝廷在西華門外設置了祭壇，派仆射王克、上甲侯蕭韶、吏部郎蕭瑳，和侯景的手下於子悅、任約、王偉共同登壇誓盟。太子詹事柳津從西華門出來，侯景從他的柵寨大門出來，兩人遠遠地對望著，然後開始屠殺牲畜，歃血為盟。誓盟之後，侯景居然不肯解散他的長圍，還專門修繕部隊的鎧甲兵器，借口說因為“沒有足夠的船隻，所以不能馬上出發。”他又說什麽“擔心南軍會緊跟背後”等等，並將石城公遣送回台城，繼續要求宣城王出來送行。他的無理要求越來越多，毫無撤軍離去的樣子。太子明知道他在騙人，但還是不斷和他聯係交涉。蕭韶是蕭懿的孫子。

二月十五（庚子），前南兗州刺史南康王蕭會理、前青冀二州刺史湘潭侯蕭退、西昌侯世子蕭彧一道率領三萬大軍來到馬卬洲。侯景擔心他們將從白下前來，便啟奏梁武帝說：“請陛下敕令北軍集中回到南岸。不然會妨礙臣渡江撤退。”太子當即勒令蕭會理從白下城率軍轉移到江潭苑。蕭退是蕭恢的兒子。

二月十六（辛醜），梁武帝任命邵陵王蕭綸為司空，鄱陽王蕭範為征北將軍，柳仲禮為侍中兼尚書右仆射。侯景要求任命於子悅、任約、傅士悊同時為儀同三司，夏侯譒為豫州刺史，董紹先為東徐州刺史，徐思玉為北徐州刺史，王偉為散騎常侍。梁武帝也任命王偉為侍中。

二月十八（癸卯，通鑒作乙卯，疑有誤），侯景又啟奏說：“適才西岸信使過來，說高澄已占領了壽陽和鍾離。臣現在已經無處可去，所以請求暫借廣陵和譙州落腳。一旦收複壽陽，臣會當即將這兩地奉還朝廷。”又說：“援軍既然還在秦淮河南岸，臣不得不在京口渡江。”這兩件要求太子都答應了他，並在這天宣布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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