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曆史

本人是喜歡曆史的機械工程師,有點風馬牛不相及。
個人資料
正文

南北朝係列五:蕭齊崛起之五:蕭道成平定反叛與魏顯祖改革刑法

(2016-09-16 09:21:05) 下一個

元徽二年即公元474年五月十三(壬午),密謀已久的宋桂陽王劉休範正式反叛。他派人劫掠了民船,讓軍隊根據承載能力使用,並將早先儲備的木板放在船上,改造成戰艦,幾天內就辦成了。四天後,劉休範率領部眾二萬和騎兵五百從尋陽出發,日夜兼行。他還寫信給各個執政大臣,聲稱:“楊運長和王道隆蠱惑先帝,致使建安和巴陵二王無罪被害。希望你們拿下這兩個小人,以謝他們的冤魂。”

五月二十一(庚寅),大雷衛戍部隊頭領杜道欣飛馬前往京師報告事變,朝廷驚惶駭怕。護軍褚淵、征北將軍張永、領軍劉勔、仆射劉秉、右衛將軍蕭道成、遊擊將軍戴明寶、驍騎將軍阮佃夫、右軍將軍王道隆、中書舍人孫千齡、員外郎楊運長全部集中在中書省議事。大家都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隻有蕭道成說:“當年上遊也曾經謀反叛逆,但都因為行動遲緩而失敗。劉休範必然吸取了從前的教訓,派兵輕裝迅速東進,想趁我不備。現在我們應變的辦法是不宜遠出。如果偏師出戰失敗,那麽軍心將會渙散。我們應當進駐新亭和白下,堅守宮城、東府、石頭城,以逸待勞,等待賊兵的到來。他們千裏迢迢孤軍深入,並沒有後繼部隊。一旦無法跟我們及時決戰,他們就會自然瓦解。我請求駐軍在新亭抵擋他的鋒芒。征北將軍(張永)可以守衛白下,領軍將軍(劉勔)可以駐紮在宣陽門為各路大軍的節度。其他各位尊貴大人可以安坐殿中,用不著爭著出戰,我擔保一定擊潰賊兵!”當下他找來毛筆讓大家表示意見。重臣們都寫下“同”字。孫千齡暗中和劉休範勾結,所以隻有他不同意,並且說:“還是應當依照先前的辦法,派軍隊占據梁山。”蕭道成聲色俱厲地說:“賊兵已經迫近,梁山怎能到得了!新亭既然是兵家必爭的要地,所以我要以死報國,守住那裏。平常時候我還可以曲意相從,今天不行!”說著他站起身來,望著劉勔跟他說:“領軍已經同意鄙人的建議,不可更改了!”袁粲聽說出了大事,扶著病體來到宮殿。當天,朝廷宣布內外戒嚴,並加授蕭道成為使持節、都督征討諸軍、平南將軍,還加給他鼓吹一部。

蕭道成率領前鋒進駐新亭,張永進駐白下,前南兗州刺史冠軍將軍沈懷明守衛石頭城,袁粲和褚淵則入宮保衛殿堂部省。當時事起侖猝,沒時間向將士授以甲胄兵器,朝廷於是決定打開南北兩座武庫,讓將士隨意選取。

蕭道成來到新亭,還沒來得及修好城牆堡壘,劉休範的前鋒就已於五月二十二(辛卯)抵達新林。蕭道成解下戎衣躺在床上,一幅毫不在乎的樣子,用以安定軍心。然後他慢慢找來白虎幡,登上西牆,派寧朔將軍高道慶、羽林監陳顯達、員外郎王敬則率領水軍和劉休範作戰,殺死並俘獲了一些敵兵。次日,劉休範從新林拋下戰艦上岸。蕭道成派人飛馬去告訴劉勔,讓他馬上打開秦淮河上的大小桁(即浮橋),讓淮河裏的戰船全部集中到北岸。劉休範的部將丁文豪請求直接進攻京城,劉休範便派他帶領部分兵馬向京城進發,自己則率領大軍進攻新亭壘。蕭道成派寧朔將軍黃回和馬軍軍主東平人周盤龍率領步騎出壘對陣。蕭道成也親自指揮將士盡力拒敵。雙方打了整整一上午,而城外的士兵似乎越打越多。部眾無不大驚失色,蕭道成說:“賊兵雖然人多但十分混亂,我們很快就可以擊退他們。”楊運長率領三齊射手七百人引弓俱發,無不命中,所以敵軍無法緊逼新亭城。

劉休範穿著白服,乘著人抬的肩輿,親自登上城南臨水觀戰,身邊帶著幾十人自衛。屯騎校尉黃回和越騎校尉張敬兒商量著用詐降的辦法取捉拿他。黃回跟張敬兒說:“你可以去捉拿他。我曾經發誓不殺任何藩王!”張敬兒向蕭道成稟告他們的主意,蕭道成說:“你要能把這事辦了,我將賞你為本州刺史。”張敬兒於是和黃回出了城南,放下兵器逃走,大喊著要投降。劉休範很高興,召他們來到他的肩輿旁邊。黃回假裝將蕭道成打算投靠的意思告訴他,劉休範信以為真,便讓自己的兩個兒子劉德宣和劉德嗣到蕭道成那裏安排投降的事。兩人到了新亭城裏,蕭道成當即把他們殺了。劉休範將黃回和張敬兒安置在身邊。他的親信李恒和鍾爽想諫止,但他不聽。那時劉休範每天都要喝很多醇酒。黃回趁他無備,用眼睛暗示張敬兒。張敬兒於是一個箭步上前奪了劉休範的護身刀,砍下劉休範的首級。劉休範的左右隨從全都散走,張敬兒於是帶著首級飛馬跑回新亭。

蕭道成派隊主陳靈寶護送劉休範的首級回朝廷。陳靈寶在路上遇到劉休範的士兵,慌亂之間急忙將劉休範的首級丟進水裏(齊書說埋在路邊)。隨後他鎮靜下來,挺身而出,高聲喊道:“叛亂已被平定!”但因為沒了首級,他無以為證,所以沒人相信。劉休範的將士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的部將杜黑騾還是繼續猛攻新亭。蕭道成在射堂上,劉休範的司空主簿蕭惠朗率領敢死隊幾十人突入東門,直抵射堂之下。蕭道成挺身上馬,指揮部下拚搏。敵兵紛紛推著盾牌前進,距離蕭道成隻有數丈之遙。蕭道成分兵向敵兵橫射,自己也拉滿大弓將發。他身邊部將戴仲緒舉著盾牌捍衛他。蕭道成的兵馬箭不虛發,射傷了很多敵兵。蕭惠朗和敢死隊死戰卻抵擋不住箭雨,隻好退走了。蕭道成因而保住了新亭城。蕭惠朗是蕭惠開的弟弟,他姐姐是劉休範的妃子。蕭惠朗兄長是黃門郎蕭惠明,而蕭惠明是蕭道成的軍副,這時還在城裏,但並不因為這層關係而自疑。

蕭道成和杜黑騾打得狠激烈,從頭天黃昏直打到次日清晨,矢石不斷。那天夜裏還下大雨,鼓聲和喊叫聲都被暴雨聲給淹沒了。將士整天都顧不上吃睡,軍中戰馬半夜驚起,在城內亂跑。蕭道成在堂前秉燭正坐,偶爾厲聲大喊,一晚上喊了四次。

同時,丁文豪在皂莢橋打敗朝廷軍隊,徑直來到朱雀桁南(即內秦淮河南岸);杜黑騾也舍棄新亭往北進攻朱雀桁。右軍將軍王道隆率領羽林精兵守在朱雀門內,看到情勢緊急,連忙派人到石頭城去召鄱陽忠昭公劉勔前來。劉勔到了後,命令士兵撤走河上的桁木(即浮橋),以此挫敗南軍的攻勢。王道隆憤怒地責問他道:“賊兵來了,應當猛烈反擊,怎能撤掉桁木示弱!”劉勔不敢再說什麽。王道隆逼迫劉勔進戰,劉勔隻好率軍渡過內河到朱雀桁南岸,結果戰敗而死。杜黑騾等人乘勝渡過內秦淮河,王道隆拋棄了部隊逃回到宮裏。杜黑騾的兵馬追殺進來。黃門侍郎王蘊身負重傷,跌在禦溝旁邊,有人扶他起來才得免一死。王蘊是王景文兄長的兒子。於是朝廷內外大為震動,路上到處傳言說“台城已經失陷”,接著白下和石頭城的守軍也都潰散,張永和沈懷明逃回京城。宮中傳說新亭也已失陷,太後拉著小皇帝劉昱的手哭著說:“天下敗了!”

先前,出現過這樣的天象,即所謂月犯右執法(月亮靠近稱作右執法的星座)和太白犯上將(金星靠近稱作上將的星座)。因此有人勸劉勔辭職。劉勔說:“我憑良心做事,明裏暗裏都問心無愧。如果必定要災難臨頭,又怎能躲避得了?”劉勔晚年頗為仰慕高尚。他修建園宅,取名為東山。他也不在意塵世的事務,還罷遣了自己的部曲。蕭道成跟劉勔說:“將軍接受顧命輔佐幼主,現在正當這艱難時刻,卻崇尚那些虛無的東西,而廢置了自己的羽翼。一旦出了大事,還能追悔嗎?”劉勔沒有聽從勸告而導致失敗。

五月二十六(甲午),撫軍長史褚澄打開東府門接納南軍,然後帶著安成王劉準占據東府,聲稱接到桂陽王的命令說:“安成王是我兒子,不得侵犯。”褚澄是褚淵的弟弟。杜黑騾徑自來到杜姥宅,車騎典簽茅恬打開東府迎他們,中書舍人孫千齡也打開承明門出降,宮廷和部省無不憂心忡忡。當時朝廷的府藏已經耗竭,皇太後和太妃隻好剔取宮中的金銀器物當作軍賞,所以朝廷的將士全無鬥誌。

但很快丁文豪的部從知道劉休範已死,便也有點想退散了事。丁文豪厲聲喝道:“難道靠我自己就不能平定天下嗎?”許公輿騙大家說桂陽王仍在新亭,因此士大夫們無不惶惑(很多人以為蕭道成投靠了劉休範),前往蕭道成營壘投放名帖的數以千計。蕭道成把這些名帖全燒了,登上北城跟他們說;“劉休範父子昨天已經被殺死了,屍體就在南岡下麵。我就是蕭平南,各位先生看清楚了!名帖全燒掉了,你們不用擔憂害怕。”

蕭道成派陳顯達和張敬兒以及輔師將軍任農夫和馬軍主周盤龍等帶兵從石頭城渡過淮河,從承明門入宮去保衛宮廷部省。袁粲慷慨激揚地跟將領們說:“如今賊寇已經逼近,而人心離散。我受到先帝的托付,卻不能綏靖國難。現在我請求和各位將軍一同為社稷一戰而死!”當即披甲上馬,即將驅馬前去。於是陳顯達等人帶兵出戰,在杜姥宅擊潰杜黑騾。杜黑騾被朝廷大軍的飛矢貫穿了眼睛。五月二十八(丙申),張敬兒等人又在宣陽門再次打敗杜黑騾等,陣斬杜黑騾和丁文豪,接著攻克了東府,消滅了他們的全部餘黨。蕭道成凱旋回到建康,百姓沿著道旁圍觀,說:“保全國家的就是這位老公!”蕭道成和袁粲、褚淵、劉秉都上表引咎解職,但朝廷不同意。次日,朝廷宣布解嚴和大赦。

也在這期間,柔然派人出使劉宋。

六月初一(庚子),朝廷任命平南將軍蕭道成為中領軍兼南兗州刺史,升為散騎常侍、負責南兗徐兗青冀五州軍事的都督、鎮軍將軍,留衛建康,並進爵為公,增加食邑二千戶。蕭道成想將戰功分給其它顧命大臣,便請求增加袁粲等人的食邑,並和袁粲、褚淵、劉秉輪流入宮當值,決定朝廷事務,號稱“四貴”。秦時有太後、穰侯、涇陽、高陵君四人並稱“四貴”,這時又重新出現了四貴。

桂陽王劉休範反叛前夕,讓道士陳公昭寫了部《天公書》,題目叫“沈丞相”,送交荊州刺史沈攸之的門人。沈攸之沒打開看,還逮捕了陳公昭送交朝廷。當劉休範反叛時,沈攸之跟僚佐們說:“桂陽王必定會聲稱我和他同謀。如果我們不出兵勤王,一定會增添朝野對我們的懷疑。”於是和南徐州刺史建平王劉景素、郢州刺史晉熙王劉燮、湘州刺史王僧虔、雍州刺史張興世一同起兵討伐劉休範。劉休範留中兵參軍長惠連等人守衛尋陽,劉燮派中兵參軍馮景祖去襲擊他。六月初四(癸卯),長惠連等人開門投降,並殺了劉休範的兩個兒子。於是各個藩鎮全都罷兵。劉景素是劉宏的兒子。

七月十二(庚辰),宋帝劉昱封皇弟劉友為邵陵王。七月十七(乙酉),朝廷加授荊州刺史沈攸之為開府儀同三司,沈攸之再三推辭。朝廷的執政大臣想內征沈攸之回朝,但又不敢下達詔書,便以皇太後的名義派中使去跟他說:“明公在藩鎮已經辛苦了好幾年,現在應該回京師休養休養了。明公的職位和責任都非常重大,所以我們不敢輕易為明公作決定。是去是留,還是明公自己選擇吧。”沈攸之說:“臣實在沒有廓清宗廟的大功和資曆,在朝廷擔任重職恐怕無法勝任。至於說撲滅蠻族人和蜑族人的叛亂,好好治理長江漢水一帶,那臣倒是不敢推辭責任。雖然這麽說,去留還是聽從朝廷的旨意。”朝廷也就不敢勉強召他回來了。

九月三十(丁酉),朝廷任命尚書令袁粲為中書監兼領司徒;加授褚淵為尚書令;劉秉為丹陽尹。袁粲堅決推辭,要求回去住在他母親的墓旁,但朝廷不許。褚淵任命褚澄為吳郡太守,司徒左長史蕭惠明向朝廷上奏說:“褚澄曾開門接納賊兵,現在卻授給他這麽重要的大郡。王蘊曾盡力作戰,多次出生入死,朝廷卻棄他不用。賞罰如此不公,還怕天下不亂!”褚淵因此非常慚愧,於是在十月二十三(庚申)任命侍中王蘊為湘州刺史。

十一月二十(丙戌),劉昱穿上帝王的元服開始親政,並宣布大赦。十二月二十七(癸亥),他封皇弟劉躋為江夏王,劉讚為武陵王。

劉宋的事暫且放下,再回到北魏。

公元474年正月初六(丁醜),北魏太尉源賀因病解職。二月初三(甲辰),魏太上皇拓跋弘回平城。三月十七(丁亥),魏員外散騎常侍許赤虎出使建康。

六月十六(乙卯),北魏下詔說:“下民凶戾,不顧親戚,一人為惡,殃及闔門。朕為百姓父母,為無辜受到牽連的民眾深感悲憐哀悼。自今以後除非謀反、大逆、外叛,其他罪行隻處罰本人。”從這時起北魏開始取消因罪處死全家人的刑法。

魏顯祖即太上皇勤於為治,賞罰嚴明,在選擇地方官吏方麵非常謹慎,總是提拔清廉,屏退貪腐。朝廷各部門有疑難問題時,從前都是上奏後裁決,但因為經常是口頭傳授詔令,有人就會假傳聖旨或擅用職權。因此太上皇命令事情不管大小,一律按照法律裁決,不允許將疑難問題上奏。大臣上交的問題一定得有結論,合理的他批準,違法的他則責問,全是用筆墨而不是口諭,因此每件事情都審定處理得清清楚楚。尤其對很重的刑罰他特別認真,死刑案無不經過反複調查取證,為此有時刑犯會因此被關押多年。大臣們對此頗有意見,太上皇說:“拖延刑獄當然不是什麽好政策,但總比倉促濫判要好吧?況且一旦飽嚐了幽禁的痛苦,人們往往會改邪歸正,所以有智慧的人經常把身陷囹圄當作某種福氣。朕故意讓他們吃點苦,就是想通過憐憫寬恕讓他們改悔從善。”所以囚犯的裁決雖然被拖延了,但是判處的刑罰往往比較公正適宜。魏顯祖並因為大赦會助長壞人的惡行,所以自延興(470)以後,不再大赦。

七月二十五(癸巳),柔然入侵北魏敦煌,敦煌鎮將尉多侯把他們打敗。北魏尚書上奏說:“敦煌邊僻遙遠,介於西方和北方的強寇之間,恐怕不能自我保全。請求將那裏的民眾內遷到涼州。”大臣們聚集一起議論這事,都同意這麽做,隻有給事中昌黎人韓秀一人持不同意見。他說:“敦煌郡的設置,為時已久。雖然處於強寇之間,當地民眾也都習慣了征戰,所以即使有草寇也不足以成為大害。隻要按常規設置衛戍部隊,完全能夠對付得了。敦煌還可以起到隔絕西方和北方二虜的作用,使他們不能互相勾結。現在如果將那裏的民眾遷徙到涼州,我們將不但會有喪失國土的惡名,而且姑臧離敦煌一千多裏,防衛十分困難,二虜必定會有窺覦我國領土的打算。如果涼州發生動亂,那麽關中將不得安寧。還有,有些士大夫也許會因為不想搬遷而招引外寇進來,成為國家的心頭大患,這也不能不考慮。”北魏這才取消了這打算。

這年,北魏建安貞王陸馛去世。

要想知道魏宋的後來情況,請看下篇文章。

[ 打印 ]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