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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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亂華係列十九:金戈鐵馬之三:何無忌敗死豫章與劉裕力保石頭

(2016-05-31 14:10:53) 下一個

公元410年二月初,劉裕北伐成功,消滅了慕容超的南燕。

當初,盧循的黨羽徐道覆聽說劉裕北伐,便勸盧循趁虛襲擊建康,但盧循不肯。這月,徐道覆又親自到番禺勸說盧循道:“我們現住在嶺外,難道是因為這裏好才一直住下來,再傳給子孫嗎?還不是因為劉裕太難對付的原故。如今劉裕陳兵在堅固的廣固城下,至今沒有回來的日期。我們依靠這些思念家鄉的敢死戰士去掩擊何無忌和劉毅之流,易如反掌。如果不利用這一機會,而苟求一日的安寧,會後悔莫及的。朝廷常把使君當作心頭之患。如果劉裕平定齊地之後,再養精蓄銳一年多,然後下詔書征討使君。劉裕親自進駐豫章,派遣諸將率領精銳越過嶺南,那時,即使以使君的神武,隻怕未必能夠抵擋得住。今日的時機,萬不可失。如果先攻克了建康,我們就可以傾倒他們的根基。那時劉裕即使南還,也無能為力了。使君如果不同意,我將率領始興的部眾直指尋陽。”盧循非常不樂意這麽做,但卻無法駁倒他的建議,隻好聽從了他。

當初,徐道覆派人到南康山砍伐造船木材,然後到始興把木材賤賣了。當地的居民爭著買走,所以即使始興地區積累了很多船材也沒人懷疑。到這時,徐道覆便將這些木材全部取來建造戰艦,十來天裏就都造成了。盧循從始興入寇長沙,徐道覆則入寇南康、廬陵、豫章。各地的太守紛紛丟下任職逃走。徐道覆順流而下,舟師器械非常強盛。

那時滅燕的捷報尚未來到,朝廷急忙征召劉裕回來。劉裕正在商議如何留鎮下邳,經營司雍二州,得到詔書後,馬上任命韓範為負責八郡軍事的燕郡太守,封融為勃海太守,檀韶為琅邪太守,然後就在二月二十五,帶兵急奔回南。檀韶是檀祗的兄長。久而久之,在北邊實際掌權的劉穆之指控韓範和封融謀反,把他們都殺了。

安成公何無忌從尋陽帶兵抵禦盧循。長史鄧潛之勸他說:“如今以將軍的神武之師抗擊對方的叛逆之眾,即使用大山壓卵作比喻,也不過分。然而國家的安危,在此一舉。我聽說盧循的兵艦十分強盛,他們又地居上遊。將軍應當決開南塘,然後堅守二城以逸待勞,這樣對方必然不敢舍下我們而遠下京師。我們養精蓄銳,待到他們疲勞之後,再發起反擊。這才是萬全之策。如今和他們決成敗於一戰,萬一失利,將後悔莫及!”參軍殷闡說:“盧循所帶領的部眾都是三吳舊日的賊寇,他們無不身經百戰,還有餘勇。那些始興溪裏混出來的小子,也都個個拳腳敏捷,善於打鬥,不能輕視。將軍應當留駐豫章,到下屬城鎮去招募兵馬。等到兵馬來了再聯合出戰,也為時不晚。如果就以目前有限的部眾輕率進軍,隻怕會後悔莫及。”何無忌不聽。

三月二十,何無忌與徐道覆在豫章相遇,徐軍命令幾百強弩手登上西岸小山向官軍射擊。正好又遇上強勁的西風,把何無忌所乘的小戰艦刮向東岸。徐軍乘風用大戰艦逼迫,官軍於是逃奔潰敗。何無忌厲聲地說:“取我的蘇武節杖來!”手下把節杖給他後,何無忌手執節杖督戰。徐軍的兵眾雲集,登上何無忌戰艦的多達數十人。何無忌不屈不撓,手握節杖,視死如歸,最終被徐軍士兵殺死。於是朝廷內外震駭,大臣們紛紛議論,要帶著晉安帝的乘輿往北逃走去投奔劉裕。後來知道徐道覆尚未來到,這才作罷。

朝廷下詔盛讚何無忌,並追贈他為侍中和司空,諡名為忠肅。

劉裕到了下邳,用船隻運載輜重,自己率領精銳步行回歸。到山陽時,聽說何無忌戰敗身死。他擔心京邑失守,便卷起甲胄,輕裝兼行,和數十人先行趕到淮上。他問行人有關朝廷的消息,行人說:“賊兵還沒來。劉公如果回去,便沒什麽好擔憂的。”劉裕非常高興。將要渡江時,因為風浪太急,大家都很為難。劉裕說:“如果天命讚助國家,風浪自當平息。若其不然,船翻了我們都溺死又有何妨!”當即命令大家登舟。而船剛開始移動時風浪就平息了。過了長江後,劉裕抵達京口,朝廷上下於是全都放下心來。四月初一,劉裕抵達建康。因為江州的覆沒,他上表並送上印章綬帶,引咎辭職,但朝廷下詔不許。

青州刺史諸葛長民、兗州刺史劉藩、並州刺史劉道憐各自帶兵入衛建康。劉藩是兗州刺史劉毅的堂弟。當初,劉毅聽說盧循入寇,準備了戰船將要出兵抗拒,卻突然發病,這才引發了朝廷要北上的驚慌。不過劉毅很快就痊愈了。將要出發時,他收到劉裕給他的信說:“我將前往襲擊這幫妖賊,讓他們嚐嚐厲害。妖賊們剛剛獲取奸利,他們的鋒芒不可輕視。現在我正在修繕戰船,即將完畢,到時將與賢弟同時舉兵。克敵之日,上遊的重任,將全盤委托給賢弟。”言外之意就是不讓劉毅出兵。劉裕又派劉藩去勸止他。劉毅大怒,跟劉藩說:“先前我不過因為一時的功勞推舉他為首。你便真以為我不如劉裕!”於是將劉裕的書信摔在地上,然後率領水師二萬從姑孰出發。

盧循最初入寇時,讓徐道覆向尋陽進發,盧循自己準備攻打湘中各個郡縣。荊州刺史劉道規派遣軍隊出戰,結果在長沙戰敗。盧循進軍來到巴陵,準備進攻江陵。徐道覆聽說劉毅大軍即將來到,便派使者飛報盧循說:“劉毅的大軍非常強盛。成敗之事,在此一舉。我們應當合並軍力摧毀劉毅。如果打敗劉毅,江陵就不足以擔憂了。”盧循即日從巴陵出發,和徐道覆合兵東下。五月初七,劉毅與盧循在桑落洲大戰,結果劉毅士兵大敗。劉毅拋棄了戰船,帶著數百人步行逃走,其餘的部眾全被盧循俘虜,所丟棄的輜重堆積得像小山一般。

當初,盧循抵達尋陽時,聽說劉裕已經回來,但還不信。打敗劉毅後,盧循又得以審問俘虜,進一步證實了劉裕回來的事實。他和他的黨羽都互相對視,驚呆得麵無血色。盧循想退回到尋陽,轉而攻取江陵,然後占據荊江二州以抗拒朝廷。徐道覆認為應當乘勝前進,態度非常堅決。盧循猶豫了幾天,終於答應了。

五月初八,東晉大赦。劉裕招募人當兵,聲明賞賜將和當年京口舉義的一樣。他同時還發動民眾加強石頭城。朝廷大臣們商議認為應當分兵把守各個江口要津。劉裕說:“賊眾我寡,如果分兵把守,則很容易讓敵人探得我們的虛實。況且一旦一處失利,則會沮喪三軍之心。如今聚眾集中在石頭,隨時可以讓新招募的士兵加入部隊,這樣既能讓對方無以猜測我軍人數的多少,又可以集中兵力。如果軍旅動向更改,我們再慢慢商討對策。”

朝廷聽說劉毅戰敗,人心惶惶。那時北伐的軍隊剛剛回來,很多將士都受傷生病,回到建康的士兵不足幾千人。盧循攻克了二鎮之後,戰士已經多達十餘萬,戰船戰車百裏連綿不絕。他們的樓船高達十二丈,戰敗回來的人爭先恐後地誇張他們的強盛。孟昶和諸葛長民都提議帶著晉安帝的乘輿北渡長江避難,但劉裕不肯。當初,何無忌和劉毅出兵南討時,孟昶就斷言他們必敗,後來果然如此。到這時,孟昶又認為劉裕必定無法抗拒盧循,眾人都頗為相信他。隻有龍驤將軍東海人虞丘進入宮反駁孟昶等人,不同意他們的意見。中兵參軍王仲德跟劉裕說:“明公是命世的輔佐大臣,新建大功,威震神州。妖賊乘虛入寇,聽說明公凱旋而歸,理當奔逃潰散。如果我們自己先行逃遁,則勢同匹夫。匹夫的號令,哪有什麽威攝的效應!如果那樣的計謀成立的話,我馬上辭職。”劉裕非常高興。孟昶再三請求不已,劉裕說:“如今重鎮在外傾敗,強寇對內威逼,朝廷人心惶惶,都沒有堅守的願望。在這樣的情境下,一旦遷動,便會自行土崩瓦解,江北又豈能到得了!即使到得了,也不過苟延時日而已。如今兵士雖少,但卻足以一戰。如果我們僥幸成功,那麽君臣都可以得到休整。如果厄運一定躲不過去,我將橫屍在宗廟門前,實現我由來已久以身殉國的誌向。我不能狼狽逃竄,伏在草間,苟求存活。我的主意已定,愛卿不要再多說了!”孟昶怨恨劉裕不聽他的忠言,而且以為他必敗無疑,因而自己請死。劉裕怒道:“你暫且讓我和他們決一死戰,失敗了再死也不晚!”孟昶知道劉裕終究不會聽取他的勸諫,便抗表自陳說:“劉裕北伐時,大臣們都不同意,隻有臣一人讚同劉裕的計劃。結果導致強賊趁機入寇,社稷危急。這都是臣的罪過。謹引咎以謝天下!”密封了奏章之後,孟昶仰天服下毒藥,自殺而死。

五月十四,盧循抵達淮口,朝廷內外戒嚴。琅邪王司馬德文負責宮城的軍事,駐紮在中堂皇。劉裕駐紮在石頭,諸位將領各有自己防守的位置。劉裕的兒子劉義隆才四歲,劉裕讓谘議參軍劉粹照看他鎮守在京口。劉粹是劉毅的族弟。

劉裕見到平民百姓臨江張望賊兵,感到很奇怪,便問參軍張劭怎麽回事。張劭說:“如果明公的節杖和黃鉞還沒有回來,平民百姓奔跑逃散都來不及,哪裏還敢前來觀望?如今他們都不再擔心了。賊兵如果在新亭直接進兵,那麽他們的鋒芒將銳不可當,明公應當暫且回避,勝負的事還未可估量。但如果他們回泊到西岸,那麽必敗無疑。”

徐道覆請求從新亭直到白石,一路焚燒戰船,長驅直入,分兵數道進攻劉裕。盧循卻要從萬全起見。他跟徐道覆說:“大軍未到,孟昶便望風自盡。就大勢而言,估計他們沒幾天就得潰亂。今天如果非要決勝負於一朝,拚了本錢去求取利益,這樣既不是必勝的辦法,而且還無謂多犧牲士卒。不如按兵等待。”徐道覆因為盧循多疑少決,感歎道:“我怕終究為盧公所誤,事必無成。如果我得為英雄,自由驅馳,取得天下一定不是問題。”

劉裕登上石頭城頭眺望盧循的大軍。起初見到他們向新亭進發時,劉裕望著左右隨從,臉色都變了。接著又看到盧循的水軍回頭停泊在蔡洲,馬上轉憂為喜。劉裕於是下令各路軍隊轉移集中到石頭。劉裕擔心盧循改變主意馬上入侵,便采用了虞丘進獻的計謀,砍伐樹木用木柵欄堵住石頭城的淮河入口,修治越城,建築查浦、藥園、廷尉三座堡壘,全部派兵守衛。

劉毅戰敗逃上岸後,幾經周折,涉足在蠻人和晉人的地帶,在參軍羊邃的竭力營護下,自己總算逃得生命,但跟從他的人因為饑餓疲憊,死了什之七八。五月十五,劉毅回到建康待罪。劉裕對他深加慰勉,讓他參知朝廷內外的留守事務,並恢複了他的本職。劉毅以羊邃為諮議參軍。劉毅請求自貶,朝廷下詔降他為後將軍。

盧循將兵馬埋伏在南岸,讓老弱的士兵乘船進攻白石,揚言說要帶領他所有的部眾從白石步行去進攻京師。劉裕留下參軍沈林子和徐赤特衛戍南岸,截斷查浦,告戒他的部隊堅守不要出動。然後劉裕和劉毅以及諸葛長民北出抵禦盧循。沈林子說:“妖賊的這些話,未必可信。明公應當非常小心提防才是。”劉裕說:“石頭城池險峻,而且淮柵非常堅固。留下愛卿在後頭,足以守衛。”沈林子是沈穆夫的兒子。

五月二十九,盧循火燒查浦,進到張侯橋。徐赤特準備出擊,沈林子說:“賊兵聲言說要去白石,卻屢次來這裏挑戰,他們的意圖可想而知。我們眾寡不敵,不如堅守險峻,等待大軍。”徐赤特不肯,堅持要出戰。結果盧循的伏兵齊發,徐赤特大敗,單船逃奔淮北。沈林子和將軍劉鍾占據淮柵奮力作戰,幸好朱齡石趕來救援,賊兵方才退走。盧循帶領精兵大上,直抵丹陽郡。劉裕率領各路大軍趕回石頭,以軍法處斬了徐赤特,然後讓部隊解甲休息。許久之後,劉裕才在南塘出陣。

六月,東晉任命劉裕為太尉、中書監、加黃鉞。劉裕接受了黃鉞,卻堅決推辭了其餘的封賞。朝廷又任命車騎中軍司馬庾悅為江州刺史。庾悅是庾準的兒子。

盧循寇掠京師周圍的各個縣城,但一無所獲。他跟徐道覆說:“將士們已經疲勞了。不如回到尋陽,並力奪取荊州,然後占據天下的三分之二,再慢慢跟建康爭奪高下。”七月初十,盧循從蔡洲往南回到尋陽,留下他的黨羽範崇民帶領五千人據守南陵。七月十四,劉裕派輔國將軍王仲德、廣川太守劉鍾、河間內史蘭陵人蒯恩、中軍谘議參軍孟懷玉等人率領部眾追趕盧循。

劉裕回到東府,大力興建和整頓水軍。他派建威將軍會稽人孫處和振武將軍沈田子率領部眾三千人從海道去襲擊番禺。沈田子是沈林子的兄長。大家都認為“海道艱險遙遠,很難走得通。而且分兵去打南海地區,也不是當務之急。”劉裕不聽,下令說:“大軍必須在十二月左右打敗妖虜。你們到時,先搗了他們的巢窟,讓他們回來再也沒了歸宿。”

要想知道劉裕和盧循以後的情況,請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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