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節明

曾節明,中國社民黨黨員,中國國民黨精神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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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悵的圓滿——讀柴玲自傳有感

(2015-08-14 20:33:58) 下一個

惆悵的圓滿——讀柴玲自傳有感


 

八月十一日在紐約市,得同仁轉送一本厚厚的柴玲自傳《一心一意向自由》,書本設計頗人性化:符合眼球運動自然的橫排、中大正體字、豐富的照片、優良的紙張。。。但因平時多年來對柴玲的了解,已如碎紙片小紙條般地積攢了一抽屜,加上手頭有民運的要務,故回家後把書擱在桌邊。

 

真沒料到,平日裏對我參與民運活動深為反感的妻子,居然拿去讀得入了迷,一連兩天興致勃勃地找我分享柴玲、封從德和李錄的話題,而少有地連續三天沒有與我吵架。她對李錄非常反感,而對柴玲和封從德的婚姻,則非常的神往和惋惜。女人認識事物,自有其敏銳的特殊直覺。

 

意外之餘,我便把柴玲的自傳拿來一讀,略略一讀,感概萬千。

 

從書中看,柴玲照得最好的照片,不在天安門廣場,而是1998年前後,與她現在的美國白人丈夫鮑勃相戀的時候,兩張照片都笑得非常甜美,嘴角很有點山口百惠的味道。看到現在的“柴大媽”照片,很難想象這就是當年的柴玲。

但照片隻反映部分的真實,我相信:柴玲最風姿綽約、最甜美時期,是與封從德在一起的時期,可惜卻沒有通過照片表現出來。

 

這就是緣分。

 

柴玲與封從德婚姻的破裂,是非常令人惋惜的事,因為這兩個人都非常優秀,而且他們都為了包括我這個陌生同胞在內的億萬中國人,擁有一個更好祖國,付出了他們人生中最寶貴的東西——青春。

柴、封婚姻為什麽會破裂?柴玲在自傳中指控封從德說:封結婚後有外遇,而且時常打她。即便柴玲的指控是真實的,這也不是婚姻破裂的主要原因。

柴、封婚姻破裂的主要原因,是價值觀和性格的衝突:

當時的柴玲雖然“八九”學運天安門廣場的總指揮,其價值觀卻仍然是共產黨熏陶出來的無神論“半邊天”女強人價值觀,她為了“事業”不惜一切,拿人命——甚至包括她自己胎兒的生命,不當一回事,她生怕小孩拖累了她的前途,四次墮胎,墮胎象喝水一樣的自然,而全無殺人害命的負罪感。

柴玲既選擇與封從德結婚,卻拒絕承擔做母親的責任,而一心隻為自己出人頭地,這是大多數男人無法容忍的。

更何況,封從德是一個渴望做父親的人,他喜歡小孩,柴玲在書中也提到:1989年五月,封從德考上留美博士生獎學金,曾對她說:到美國後,他要與她生一屋子的小孩。但柴玲卻與此格格不入,非但如此,她還不顧封從德的勸阻,兩次墮掉了她與封從德的胎兒,這其實才是兩人婚姻的轉折點,柴玲在書中也提到:封從德從此對她態度巨變,越來越冷淡——實際上是愈來愈厭惡。

 

當年的清瘦的封從德,是個天庭飽滿、棱角分明、身材挺拔的青年,如詩人一樣留著一頭瀟灑俊逸的長發,滿臉都是特立獨行的不平之氣。四川人封從德是一個少見的天才:他文理雙全且富於藝術細胞,他不僅是理工科翹楚,能夠輕鬆考取留美博士生全額獎學金,可以信手自學學會編程和網站設計,還能夠流暢地演奏西班牙吉他(古典吉他),他在政治、社會、曆史方麵的悟性也極高,這種奇才在理工科學生中十分罕見的。

這樣一個富於魅力的北大天才學生,自然追求者眾,當年渾身流淌詩人浪漫的他,在對柴玲心生厭惡之後,移情別向,當然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封從德是為了理想而投身“六四”,柴玲則是為了封而投身“六四”,境界當然是不能同日而語的,因為悟性上的差距,客觀的說,當年封比柴更接近“普世價值”,但封自身的局限性也是很明顯的:

他身上有很多傳統中國男人的大男子主義習性,他對柴玲的尊重和體貼也遠遠不夠,甚至把“打老婆”看作自己的“權利”。

 

但是壓斷他們婚姻的最後一根稻草,既不是封從德的“大男子主義”,也不是逢場作戲的“外遇”(即便這些個外遇是真的),而是封從德對女人的“不解風情”。

由自傳中柴對封大量的、真切乃至傳神的描寫可以看出:封是柴此生最為刻骨銘心的男人,一般對這樣的男人,女人幾乎可以為他忍耐一切,卻唯獨受不了男人離她而去。

封從德卻偏偏屢屢對她拂袖而去,他傲氣太深、臉皮太薄,從來不屑於去求她,此種“不解風情”的傲慢,對於女人來說,就象一次次揮來的一根冷森森鐵棍,終於把他們的婚姻關係敲得粉碎!

 

不知今天的老封是否明白:隻有稍微撫慰她的自尊心(虛榮心),真正愛你女人,幾乎可以為你去死?

 

柴玲與封從德的悲劇,歸納起來就是:當封接受她做妻子的時候,她卻不願意做母親;當她願意做母親的時候,她已不屬於封從德。

 

臉皮太薄,也決定了封從德比柴玲更不適合搞政治:柴玲至少早有名利意識,而天才的封從德,當年名利意識遠還停留在小男孩的程度,他更不知“權術”為何物。

如果沒有“六四”的悲劇,封從德完全可以成為世界級的大科學家。命運的主宰者,就是這樣的作弄人的。

一切都隨風而逝。

 

今天的柴玲,早已經脫去了當年的綽約,而變成了圓潤臃腫的“柴大媽”,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擁著三個漂亮混血寶寶的柴玲麵容,清晰地沐浴在一種圓滿的幸福感當中。

今天的柴玲,在脫去綽約的同時,也脫去了一層當年的戾氣,而多了一種真切的執著,和幾分慈祥。她已經皈依基督教,宗教的啟發,令她痛悔當年的墮胎,她在自傳中說:如果沒有墮胎,她的孩子們現在已有二十多歲了。。。在痛悔中,她多少次地在暗夜中哭泣。因為這種痛悔,她把她私人企業的利潤拿出來,興辦反對中國計劃生育的事業。

 

這是脫胎換骨般進步!我為柴玲的新生感到高興,我為她的新事業而振奮。因為對待人的生命的態度,就是鑒別文明還是野蠻的最根本標誌,謀殺人命(包括胎兒和嬰兒的生命),無論以什麽“正當”(如經濟、環保等等)理由都站不住腳;而支持計劃生育的自由民主人士,再有見地也是虛妄,因為他們的“自由民主”事業並不是為了人。

 

有人對柴玲“原諒鄧小平”的說法深惡痛絕、痛加撻伐,大罵柴背叛了“六四”事業,實際上柴玲並沒有大問題,“原諒鄧小平”說法故不可取,但柴玲從沒有表示認同鄧小平,她追求自由民主的立場並未改變,固不存在背叛“六四”事業的問題。而有些“自由民主”人士嘴上反對鄧小平,卻力挺鄧小平的計劃生育,這才是嚴重的問題,因為這類人骨子裏還是鄧小平。

 

但就在此種圓滿的祥和中,柴玲臉上的皺紋,卻流露著一絲惆悵:

我相信柴的現在丈夫鮑勃,對柴玲的尊重、體貼和照顧,遠遠超過了當年的封從德,可是當年她與封從德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中,那種甜蜜、共鳴、清新的感覺,不會再有了,當年他們兩個在北大校園外的那個小家的溫馨感,也不會再有了。這不是鮑勃的錯,而是民族、文化和經曆的隔閡。

柴玲自傳中以不能自己的筆調大量地描述封從德,卻很少提到現任丈夫,這也不是柴玲的錯,女人一生中刻骨銘心的男人隻有一個,她已經把幾乎所有給了封從德,又能拿出多少給鮑勃呢?

惜乎哉柴玲的後人永遠不再是中國人了。柴玲,這位當年天安門廣場上的“民主女神”,居然要把自己源出山東半島的一縷血脈融入遙遠的外族,才能得到一份圓滿,可想而知,“六四”的悲劇有多深!

 

今天的中國,不會再有柴玲,當年天安門廣場上那個小鳥般快樂、活潑、奔放和充滿野心的柴玲,就象林昭和秋瑾一樣,注定成為絕版。但是當年的那個柴玲,迄今仍在鼓舞我們這些年輕輩人,為中國擺脫共產黨的專製而謀心戮力。

 

這就是柴玲的價值所在。

 

“六四”運動失敗以後多年來,多人從私人品德的角度,對當年的學運領袖們發起了猛烈的進攻,把他們批判得體無完膚。而我始終認為:

當年在天安門廣場上日曬雨淋、風餐露宿、以瘦弱的身軀絕食的柴玲、封從德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麽?他們當時除了付出和犧牲(如封從德付出了放棄留美博士生全額獎學金。。。),得到了什麽?他們客觀上不是為了我們億萬的中國人前所未有地擁有更好的人權麽?

從這一點出發,即便柴玲、封從德、王丹、吾爾開希、周勇軍等一切真正的“六四”成員,哪怕有再多的缺點,我也會永遠尊敬他們、欽佩他們。

曾節明 於民國104年八月十四日於初秋紐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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