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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五千年”第二部《西風烈:西周篇》(八十三)

(2017-04-01 13:02:11) 下一個

第十六章 王道微缺

 

周康王的兒子姬瑕繼位,成為周朝的第四位天子,是為周昭王。《周本紀》關於昭王的記載不足三十字,茲錄於此:“昭王之時,王道微缺。昭王南巡狩不返,卒於江上。其卒不赴告,諱之也”。

短短的幾句話,卻透露著意味深長的玄機:“王道”何以“微缺”?為何南巡不複返?為什麽秘而不宣昭王駕崩的消息?

周昭王的名字起得就有點怪,“瑕”是指玉上的斑點,一塊有瑕的玉是不完美的玉。周康王給兒子起這個名字不知道懷有什麽想法,也許他那個兒子自視太高,怕他驕傲,才用“斑點”鎮他一下?當然,“瑕”也通霞,這又女裏女氣了。

周昭王上任馬上就幹了一件事:恢複刑法,即所謂“王即位,複設象魏”。他父親和爺爺棄置刑法四十年不用,他一上台就動用刑法,在群眾雪亮的眼睛裏,高下立判。這麽一比較,周昭王自然就“王道微缺”了,“微缺”正是“瑕”的意思。

周昭王之所以“設象魏”,肯定是因為朝陽群眾舉報有犯罪分子出來活動了。那些分子們明顯不拿昭王當幹部,憑啥人家一上台你們也上台?昭王當時很生氣,把蒙了四十年的塵與土的家法搬出來,who怕who?隻是這麽一來,他就“瑕”了,就“微缺”了,就不如成、康完美了。

一個不需要刑法的國度當然是完美的,美如夢幻,美如烏托邦,不過遺憾的是夢幻和烏托邦都不存在。成、康兩朝真的一個罪犯都沒有?全是活雷鋒?從理論與實踐來看,這是零概率事件。編出“刑錯四十餘年不用”的人才真的“微缺”:缺心眼。我相信成、康兩朝是周朝盛世,但盛世並不意味著白玉無瑕,任何一個年代都會有罪犯,沒有罪犯的時代是可恥的,因為那是一個由謊言編織的年代。

筆者個人覺得周昭王其實是個實幹家,是個正經人。共產主義明明沒有實現,你裝什麽“大道之行也”?中國史或世界史,從上古到現在我打字的這一刻,從來就沒有孔子臆想的“大道”時代!如果有,是哪朝哪代?試舉例說明之,別提五帝,更別提什麽“夏商周三代之英”。如果你說“大道之行”在五帝之前,好吧,那就算你贏了,估計那是一幫性情特別溫和的外星人組成的社會,他們不需要住房、不需要穿衣吃飯,也無需生兒育女,隻有這樣的人群才不會形成社會等級製度。隻要有等級製度,就意味著不平等,於是就“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搶糧、搶錢、搶女人——“投名狀”們出現了。

昭王六年,他冊封了郇伯。郇先生雖然名氣不大,但也不是外人,郇國的國君,首任國君是姬昌的第十八子,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子子孫孫都叫郇伯,春秋時被滅,滅它的也是晉國。王國維在今本《竹書》的注疏裏引用《詩經•曹風•下泉》“四國有王,郇伯勞之”,不過此郇伯非彼郇伯,他倆同一個祖先,相差四百多歲,《曹風》裏的“郇伯”純粹是尊稱而已,他的故國郇早已被滅,當時他在晉國擔任上大夫之職,而不是一方諸侯,名叫荀躒(lì)。

那年冬天發生了一件春天才會發生的事:桃樹和李樹開花了(“桃李華”),看來古時就有溫室效應了,季節亂套了。此事雖然罕見,但是還是能夠被理解,至少比莫名其妙的鳳凰、草泥馬易於領會。冬天裏桃李花開,這到底是吉兆還是凶兆呢?按說這是挺喜慶的事,可對於昭王來說是凶兆,因為他一上台就“微缺”。故喜與悲沒有絕對界線,看你站在那個角度,這事如果發生於成、康兩朝絕對是錦上添花的彩頭。

倏忽又過了八年,昭王十四年,一件真的很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恒星不見”。古人所說的恒星是指二十八星宿,而不是指太陽。“恒星”這個名字是怎麽來的?唐人徐彥說“天子常宿,故經謂之恒星”,換而言之,恒星是帝王星。“恒星”沒請假就消失了,這事必定有古怪。

果然有國君“響應”“恒星不見”的號召,以非正常的方式消失了。魯幽公姬宰在位的第十四年突然“不見”了:“魯人弑其君宰”,魯人宰了國君宰。這個史實明確無誤,但是主語卻含糊其辭,宰殺國君宰的人,不是一般的魯人,而是姬宰的弟弟姬?(fèi)。首例弑君事件竟然生在“道德楷模”姬旦父子的封國、號稱周禮保持得最完全的魯國,真是莫大的諷刺,從伯禽父到被殺的魯幽公,才四代而已,如果從伯禽父去世算起,僅僅二十四年,伯禽父的兒孫們就上演人倫慘劇。“道德”手電筒的光芒隻能照別人,自家卻站在光柱背後的黑暗裏黑七黑八地鬥得一團糟。

從考公、煬公到幽公,三人一共在位二十四年,根據他們的諡號判斷,這三個家夥在比賽誰更差,而且越壞的在位時間越長。諡號分上、中、下(或美、平、惡)三等。像文、武、莊、宣、襄、明、睿、康、景、懿等是上等的,考算是中不溜秋,煬是下等諡號,幽則更等而下之。可見姬熙和姬宰在魯人心目中有多差勁,同時這也證明了在康王時代,諡號已經被用於死諡——姬熙和姬宰活著的時候聽人喊他們煬公和幽公很爽嗎?再說又有誰敢在他們活著的時候如此惡毒地辱罵國家領導人?除非他不想活了。王國維認為死諡始於周穆王以後,他的根據是何尊上有“成王”的稱呼,而當時成王還活蹦亂跳的。我覺得從魯煬公和魯幽公的諡號來看,死諡最遲始於昭王時代,又或者當時生諡、死諡混用,郭沫若認為死諡始於戰國肯定是錯的。

不清楚周昭王對魯國發生的弑君案是否做出指示,但他沒有幹涉魯國內政。弑兄自立的姬?高高興興地上崗成為新一任魯侯,即魯魏公。這位凶手江山坐得還特別穩,一坐就是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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