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序曲》（三皇五帝到夏商）之六十五

九 盛極而衰

 

帝芒的都城仍在老丘，老丘的意思是在舊的高台之上再加高台，杼遷都至此後，夏朝真的是再上“高台”。商丘是夏朝的涅磐之地，而老丘則是夏朝的福地，簡直就像是老天賜下的應許之地。夏朝在老丘朝氣蓬勃，一點都不“老”，“發明家”杼真是太會挑地方了。

杼在老丘沒過幾年就崩了，但他的兒子芬在這塊風水寶地做天子做得很爽，可是沒有最爽，隻有更爽。芬的兒子帝芒比他爹爽多了，在長達五十八的時間裏，隻有三件事值得一提。

帝芒即位的那一年，他不惜血本把祖傳壓箱底的寶貝玄圭拿出來，沉到河裏祭奠河神。玄圭是什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天帝當年頒發給其先祖大禹的獎牌，名副其實的傳家之寶啊，可他不知道聽誰忽悠，居然把這個寶貝扔到河裏了，大禹在天之靈一定會罵這個六世子孫：你個敗家玩意，家裏有那麽多寶玉，非得扔老子的心肝寶貝！（“元年壬申，帝即位，以玄珪賓於河。”）“賓於河”需要解釋一下，這個“賓”和某某夷“來賓”不是一碼事，是“沉祭”的意思。沉玉祭河之俗不知始於何時，後世效法的帝王很多。

沉玉往事有段挺有意思的小插曲。《左傳·昭公二十四年》載：“十月癸酉，王子朝用成周之寶珪沉於河，甲午，津人得諸河上”，周敬王的兒子朝十月十一日（癸酉）把祖宗的寶玉沉到黃河裏，第二天（十二日，甲午）就被擺渡人在河岸上撿到了。難道那塊玉長腳了自己從河裏爬到岸上去了？如果玉沒長腳，那麽我們有理由相信王子朝做了手腳，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未能“回收”寶玉，反便宜了一個擺渡人。可是那個“幸運”的擺渡人倒黴死了，周大夫陰不佞為了得到寶玉不惜發動一場戰爭，抓住擺渡人，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陰不佞得到寶玉後本想賣個好價錢，卻發現寶玉變成了石頭，他居然用這塊石頭從周敬王那裏得到一個巨大的賞賜：一座城（東訾城），寶玉真是價值連城，陰不佞也真是陰。大禹的玄圭肯定比成周之寶珪更為珍貴，帝芒有沒有安排好讓玄圭爬上岸的相關事宜？
　　芒在位第十三年，閑得發慌，於是他做了一件“大事”：在海裏抓到一條大魚。（“十三年，東狩於海，獲大魚。”）抓條大魚都能上頭條，可見夏朝當時風平浪靜到了無聊的程度。
　　第三十三年，商候從商丘喬遷到殷，今河南安陽。（“三十三年，商侯遷於殷。”）“殷”與“商”都有了，連在一起就是“殷商”。帝芒當時當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商候自己也同樣不知道，還有175年的時間，殷商將取代大夏。

這個商候便是子亥（商朝立國後他被尊為王，於是稱他為王亥），搬到殷後，他就不再是商侯，而是殷候了。史書上說他是冥的兒子，郭沫若在《中國史稿》中也持同樣看法（“因冥子王亥的時候……”），可我覺得不太可能。冥死於杼十三年，他的兒子從那時開始繼任，他任爵都已經81年了，那麽他的年齡該有百歲左右了吧？從後來發生的事來看，那絕不是百歲老人幹得出來的。

個人認為，王亥應該是冥的孫子甚至重孫，冥和王亥之間的資料在史籍中丟了。至於說相土是契的孫子也挺離譜的，契是堯的哥哥，堯活了116歲，然後是舜、大禹、啟、太康、中康到相15年，毛算一下有兩百年，相土的爹得多大年紀才生下相土？不過這兩位跟鯀相比那又是小巫見大巫了。沒有文字的年代真好，人們一不小心就特別長壽，活好幾百歲。
　　芒在帝位上逍遙了五十八年，隻幹了兩件事：沉玉、釣魚，可能也挺無聊的，於是他便到天上玩去了，讓他的兒子泄成為夏朝第十二代君主，也把鬧心的事留給了兒子。

泄在位十二到十六年，出大事了。

事情的起因是殷候王亥，他帶著大群牛羊到有易部落放牧，他身體可真好，就算他出生在他爹冥去世那年，彼時都已經118歲了。王亥沿途放牧牛羊，順便以物換物做買賣，商人天生就喜歡做生意。本來這是件挺好的事，可王老先生做生意做出“花”來---鬧出了花邊新聞，他和一個豐滿美麗的有易女子好上了，屈原形容那女子“平肋曼膚”，“平肋”不是說肋骨平的，而是肉多摸不到肋骨，建議以後稱呼肥胖人士為“平肋人”，比較古雅。一百多歲的王先生和那美女在床上談心時，被有易氏的牧人碰個正著。屈原替王老先生操心：亥正在雲雨時，怎麽就要牧人抓了現行？（“有扈牧豎，雲何而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