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月 1 日,對前妻提起誹謗訴訟的約翰尼 · 德普被判勝訴,獲賠 1500 萬美元,因為在審理過程中被德普的律師誹謗,前妻艾梅柏 · 希爾德獲賠 200 萬美元。雙方各打一小板和一大板,不過 " 著名好萊塢男演員德普家暴妻子 " 的罪名算是正式洗清。
這對前兩口子上演的現實版《婚姻故事》和婚姻版的《羅生門》,全球人民從吃瓜看客,到分成兩派站隊,參與到輿論大審判中。
親密關係、女性主義、法律的正義在這場誹謗案的,輿論場裏被放大到極致,交織在一起,剪不清理還亂。
就像一篇報道裏總結的," 從根本上來說,這個案件裏有兩場審判——一場是由陪審團裁決,另一場則是由公眾實施。"
在 2009 年拍攝的電影《朗姆酒日記》中,男主德普飾演的落魄小記者愛上艾梅柏飾演的富豪未婚妻。
現實倆人不必再玩遮遮掩掩的三角戀,彼時 45 歲的德普與 22 歲的艾梅柏在戲外很快墜入愛河。不過在拍攝電影的過程,兩人都有各自的伴侶。
德普當時的女朋友是法國演員凡妮莎 · 帕拉迪絲,二人自 1998 年相愛,並育有兩個孩子。
德普與瓦妮莎
而艾梅柏則和女攝影師塔西婭 · 範 · 瑞在一起,戀愛過程中,艾梅柏曾因輕度暴力罪被逮捕了一晚,但指控很快被撤銷。
艾梅柏與塔西亞
直到 2012 年,二人各自結束了戀情,然後再次陷入愛河。2014 年,媒體發現了艾梅柏戴在手上的訂婚戒指,二人戀愛關係公開。2015 年 2 月,德普與艾梅柏在巴哈馬的私人小島上舉辦了一場低調的婚禮。
但這場婚姻隻持續了短短 15 個月,便開始風波不斷。2015 年,艾梅柏第一次提出離婚申請,理由是德普對她有家暴行為。該申請經過洛杉磯警方調查後,他們認為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艾梅柏的指控,這次申請便不了了之了。
2016 年,德普的母親過世,艾梅柏第二次向法院提起離婚,理由同第一次一樣,因為家暴。
5 月 23 日,艾梅柏出現在媒體視野裏時,臉上帶著淤青。她是來向法院申請禁止德普靠近的保護令,艾梅柏聲稱近期頻繁遭到德普的精神和身體家暴,還出示了各種德普打砸東西的照片。法院通過了她提出的保護令,並禁止約德普在下個月聽證會之前靠近艾梅柏約 1 米以內。
對此,德普的律師否認家暴指控,並表示女方此舉隻是為了促使德普支付贍養費。
第二天,艾梅柏卻被人拍到臉上的淤青消失了。她回應說是用了粉底液遮瑕。今年 4 月 12 日開庭時,艾梅柏的律師拿著一盤遮瑕膏開場," 這是 Milani 的三遮瑕,在和德普談戀愛和結婚的整個期間,艾梅柏都隨攜帶這個遮瑕膏。"
但轉天 Milani 創始人立即在 Tiktok 上表示,這款遮瑕膏 2017 年才上市。
艾梅柏律師回應,當天她拿的隻是用來向陪審團解說的類似產品,並非當時所用的遮瑕盤。
2017 年,德普支付了 700 萬美元的賠償金,艾梅柏隨即撤銷家庭暴力的指控,兩人庭外和解。
艾梅柏發表聲明,自己會將這 700 萬美元捐給美國公民自由聯盟和洛杉磯兒童醫院。截至今天,對方表示隻收到了 35 萬美元的捐款,以及來自艾梅柏前男友埃隆 · 馬斯克的 50 萬美元。
2018 年,艾梅柏成為美國公民自由聯盟的女性權利大使,並在 "Metoo" 運動中成為領軍人物。聯合國人權運動為了鼓勵她在倡導女性權利方麵的努力,還將她封為人權冠軍。
同年,艾梅柏策劃在《太陽報》發表了名為《J.K. 羅琳怎麽會讓一個毆打妻子的人參演神奇動物係列電影》的文章。
接著 12 月,艾梅柏在《華盛頓郵報》中發表了一篇專欄文章,她以家庭暴力受害者的名義講述了在家庭暴力事件中幸存的經曆。這篇文章使德普的事業受到了重創,在進《神奇的動物 3》劇組的第一天,劇組便更換了主演。與此同時,迪士尼取消了和德普之間關於《加勒比海盜 6》的合作。
2019 年初,德普向法庭提起了 5000 萬美元的誹謗訴訟,聲稱自己才是實際上的家暴受害者。2020 年,艾梅柏反訴德普誹謗,因為德普的誹謗對她的演藝事業造成了一定影響,要求對方賠償 1 億美元。
2020 年底,法庭判決德普敗訴。
在這起訴訟中,艾梅伯提出 14 起德普襲擊她的事件中有 12 次都被法庭認定了,比如:
2013 年艾梅伯評論德普把 "Winona Forever"(永遠的薇諾娜,薇諾娜是德普的前女友)的文身變成 "Wino Forever"(永遠的酒鬼)後,德普扇了艾梅伯一記耳光。
2013 年 3 月 8 日,艾梅伯把前任的一幅畫掛在床邊,德普很生氣並用力打她," 力氣大到她嘴唇上的血都蹭到了牆上 "。
2013 年 6 月,德普因為嫉妒撕碎了艾梅伯的裙子,還把他們當時所住的小木屋毀壞了。
2014 年 5 月 24 日,大醉的德普將一把椅子推向艾梅伯、扇她耳光、踢她。
2017 年 1 月,二人正式離婚。他們的離婚官司反複持續了 6 年之久,圍繞著德普到底有沒有家暴艾梅柏。期間,二人為了證明各自的清白反反複複遞交了無數次證據。
由於疫情原因,2022 年 4 月,這場拉鋸戰才正式開庭。
德普在法庭上透露決心離婚的原因,是在自己床上發現一坨大便。
根據管家的陳述,2016 年 4 月 21 日艾梅柏在家中舉辦完派對的隔天早上,管家在整理房間時發現被子裏有一大坨糞便。德普指控是艾梅柏留下的,而艾梅柏則反駁,說是德普的狗留下的。
德普在法庭上表示,自己的狗是體型極小的約克夏茶杯犬,並不能留下那樣一坨大便。
5 月 25 日德普前女友模特 Kate Moss 通過視頻連線出庭作證,表示德普 " 從未推我、踢我或把我從任何樓梯上推下去 "。並稱艾梅柏說的被性侵的故事情節其實盜取她助手 Kate James 的真實經曆,並不是艾梅柏被性侵,而是 Jams 被性侵過,沒想到自己的故事會被拿去利用。
曆經近 2 個月的公開審理,2022 年 6 月 1 日,陪審團認定艾梅柏的 " 行為中的惡意或輕率的程度,達到了公眾人物指控誹謗的高標準 ",判定德普獲 1000 萬美元補償性賠償及 500 萬美元懲罰性賠償,共 1500 萬美元;
也認定艾梅伯反訴中三項有一項成立:德普的前律師 Adam Waldman 指希爾德對德普設下騙局等言論,構成對艾梅伯的誹謗,艾梅柏獲 200 萬美元補償性賠償。
當德普的律師在判決後出來時,法庭外有 200 多個德普的支持者歡呼慶祝,其中一個男性大喊" 約翰尼競選總統!"
事後,艾梅柏在 Twitter 帳戶上發布聲明中說:" 這是一個挫折。它把時鍾撥回到一個時代,一個大聲呼救的女性可能會受到公開羞辱。它挫敗了對婦女的暴力行為應該認真對待的想法。"
在周三判決中沒有出庭的德普在 Instagram 上說:" 我希望我對真相的追求能夠幫助其他人,男人或女人,他們發現自己處於我的境地,並且那些支持他們的人永遠不會放棄。"
德普恢複了聲譽,但這場審判裏沒有贏家。一個危機管理專家點評," 這是一場謀殺 + 自殺式 " 的誹謗。
站德普,還是站艾梅柏?
雙方支持率可以通過一個數據對比展現:現在 Tik Tok 上話題 #justiceforjohnnydepp(給約翰尼 · 德普一個公道)的觀看量已突破 190 億,話題 #justiceforamberheard(給艾梅伯 · 希爾德一個公道)的觀看量突破 7600 萬。
人們對德普訴希爾德誹謗案的關注度到底有多高?
BBC 在 6 月 2 日提到 Tik Tok 上話題數據時類比,美國每天晚上有 1800 萬同時在線收看電視新聞。
話題中的作品大多是人們對庭審畫麵進行剪輯或其他方式的再創作,包括但不限於 " 高光時刻 "、" 失態時刻 "、" 團隊氛圍對比 "、人物 COS,還有原創的 " 應援視頻 "。
雖然 2020 年德普在英國輸掉的那場誹謗案被媒體瘋狂報道,但其影響和近幾周在弗吉尼亞州庭審的誹謗案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而打開公眾討論激情閥門的,是庭審中一直頗為低調的法官彭尼 · 阿斯卡拉特( Penney Azcarate )——她在庭審幾周前,允許電視台在法庭上放置攝像機。
阿茲卡拉特曾表示,她收到了很多媒體的請求,認為自己有責任將訴訟程序公開。
這樣做的好處是,觀眾可以直接看到庭審實況和所有證據並且自己剖析思考。但也有人認為,很多性暴力的受害者都害怕在文件中使用真實姓名,這種把鏡頭懟上臉的形式,不是讓他們嚇得再也不敢發聲了嗎?
斯坦福大學的法學院教授 Michele Dauber 就持有類似觀點:" 就近期發生的親密伴侶暴力和性暴力而言,允許這次庭審在電視上播出是我能想到的最糟糕的決定。"
豐富的 " 一手素材 ",也刺激了社交媒體上的玩梗和娛樂化剪輯和創作。
帶有些調侃性質的 COS 變裝或許不算什麽,但娛樂化的浪潮裏一些網友的言論開始走向過激和失控。站德普和站艾梅柏的已經不再關注事件本身了,開始把戰火延伸到其他地方。
德普的支持者把自己被誣陷時的委屈代入進去,就像剛看完電影《獵》,對謊稱男老師性侵她的小女孩咬牙切齒,對 " 騙子 " 艾梅柏發起嘲諷攻勢。
電影《狩獵》
在庭審直播過程中,匿名觀眾指責希爾德假惺惺,給她起外號。社交媒體上,類似 #amberturd(艾梅柏大便)的話題標簽層出不窮。
對艾梅柏上升到人格羞辱的網暴被女性團體抓住 " 厭女 " 把柄:艾梅柏就該被網暴嗎?特別是真相還沒明朗時。
指責《周六夜現場》裏的某節目把指控排成了小品,把艾梅柏塑造成一個可笑的人物,把德普塑造成一個迷人的小混蛋。
有人對德普壓倒性的輿論勝利產生懷疑,出現了諸如 VICE 這樣的評述報道——《為什麽整個互聯網看起來都像是約翰尼 · 德普團隊?》。
BBC 一篇文章裏提到網上流量大部分站隊到德普一邊,卻對艾梅柏持有深深的懷疑," 實際上大約 11% 的案件討論是由假帳戶帶動的。"
另一種為艾梅柏說話的聲音認為,不應該因為艾梅柏不是 " 完美受害者 " 就否認她是受害者。受害者也能報複和反擊對方以保護自己,特別是她麵對的是一個有錢有勢,且酗酒打砸的丈夫。
隨著德普方輿論壓倒性的勝利,兩個人也走向不同的命運。據 CNN5 月 30 日報道,好萊塢內部人士稱,德普和希爾德職業生涯的命運是在公眾輿論的法庭上決定的。一位認識德普多年的資深公關人員告訴 CNN,庭審期間德普在 Tik tok 上獲得的支持浪潮可能會為他帶來良好的發展。
而一位 CNN 采訪到的好萊塢導演認為德普將能夠出演各種獨立電影,因為 " 他仍然具有重要的知名度並且有觀眾群體 "。而希爾德 ....... 庭審沒有給她的形象帶來任何幫助。也許在觀眾的印象中,這位女明星和床上的排泄物是分不開了。
除演藝生涯外,德普的代言也呈現良好勢頭。從 2015 年起,他就是迪奧 Sauvage 古龍水的代言人。麵對存在爭議的代言人形象,迪奧像是 " 打了個賭 "。而現在 Sauvage 古龍水是亞馬遜上第四位暢銷的男士香水,不少人在購物評論中表示是為支持德普而購買。
Tik Tok 上 #diorsauvage 話題主頁幾乎是為德普的照片,該話題相關視頻已被觀看近 3.5 億次。
落敗的艾梅柏被德普支持者徹底釘在恥辱柱上。有一種聲音認為,艾梅柏打著女性權益旗號行騙,這不就是狼來了嗎。有人將艾梅柏的敗訴視為男性的全麵勝利和女權的全麵崩潰。
最後一句 " 就事論事 " 的總結終止了爭吵:" 艾梅柏輸了不代表女權輸了,德普贏了意味著正義贏了。"
從艾梅伯第一次控訴德普家暴時,輿論主流對德普進行網暴,到現在槍口反轉,一場對艾梅柏的網暴還將繼續。有趣的是,昨天微博話題# 王力宏關注德普登上熱搜,輿論裏開始出現支持王力宏的聲音,不知道是否會迎來人們喜聞樂見的 " 大反轉 "。
我們對等一個反轉樂此不疲,當我們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並且一口咬定時,反轉才會出現。
《婚姻故事》裏有一句台詞:刑事律師看到的是一個壞人最好的一麵,而離婚律師看到的卻是一個好人最壞的一麵。
Depp 恢複了名譽,得到絕大多數的支持。贏得錢並不重要。
一場把公眾牽扯進來的大審判,則讓人看到輿論最壞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