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之夢

我隻忠於自己的感受,寫自己的生活
正文

失去了愛的能力(17)

(2004-10-28 23:41:20) 下一個
打球的圈子就這麽大,有錢人也不過就那麽幾個,轉來轉去,碰上別人的客戶是很有可能的。可冠男還是沒料到會是彭文軒。她想起那天泡吧的時候,許京冬和杠杠的那個姓王的客戶是朋友,所以,很有可能他們幾個都是相互認識的。是誰介紹給杠杠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該怎麽處理這件事。 “彭文軒?”冠男故意把名字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了出來,“恩,就是他,天天不在,搞不清在幹嗎,”杠杠絲毫沒有覺察冠男的表情變化,繼續抱怨著。冠男慢慢地把紙條握在手裏,停了片刻,她輕聲說,“這人我認識。”“什麽?你認識?”這回輪到杠杠愣住了,“你怎麽認識的?”接下來的口氣就有了一種懷疑的味道。“通過許京冬啊,”冠男看著杠杠的眼睛說,她想讓杠杠明白,不是她在使詐,而是卻有其事的。 杠杠也正盯著她,冠男看出了她眼裏的不信任。冠男知道此時的一切解釋都是多餘的,她默默地把紙條放在了桌上,“你忘了,許京冬是我的客戶啊。”杠杠沒說話,這是事實,那天在酒吧裏,許京冬對冠男的態度說明他們早就很熟了。可是,就這麽放棄一個客戶對任何一個銷售來說都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你說怎麽辦?”杠杠的嚴肅是冠男從來沒有領教過的,她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麽好,反問到,“你想怎麽辦?” “業績歸你,傭金平分。”杠杠平靜地說。冠男仔細打量著杠杠,好象她從來不認識她似的。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叫冠男覺得很陌生,難道這不是那個一天到晚打打鬧鬧,親熱地喊她姐姐的梁杠杠麽?是的,不是了,冠男告訴自己,在錢麵前,每個人都有著最真實和最自私的一麵,而現在,杠杠正在把這一麵展示給她看。杠杠貪婪麽?公平的說,不算吧,至少她在第一時間作出的第一選擇是合作。自己的一時著急給了杠杠一個‘撿皮夾子’的機會。這應該不能算失誤,隻能說是湊巧。 可現在怎麽辦呢?她和彭文軒已經見過兩次,如果買,她敢肯定彭文軒會在她這簽的。問題是說這些,杠杠會信麽?無憑無據。冠男有點混亂了。本來應該是自己拿全部的傭金,如今平白無故分出去一般,也太對不起自己了吧?她努力地把自己的思維理順,既然已經碰上了,就心平氣和地解決這個問題。 “杠杠,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訴你,彭文軒和我聯係很久了,”冠男看看杠杠,她正在低頭點煙,沒出聲,“我不想騙你,可我也不能把自己的客戶拱手讓人。”杠杠這種不聲不響的態度讓她有點惱火,她加重了口氣,“但是,因為是我們之間撞了,所以都好商量。”“好啊,怎麽商量啊?我都說了我的想法了。”杠杠沒再看她,吐了口煙,冠男困難地咽了口吐沫,“這樣吧,我分你四分之一,好麽?”“四分之一?”杠杠彈彈煙灰,冷冷地說,“姐姐,咱們熟歸熟,可‘親兄弟還要明算帳’呢!” 冠男簡直不知所措了。明明是自己的客戶卻搞成這個局麵,除了暗暗罵自己點背之外,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麽。“這樣好不好,”杠杠又開口了,“既然姐姐你說這客戶是你的,而我手上也有他的資料,我們就算是平手。你跟你的,我跟我的,誰跟下來算誰的,怎麽樣?”冠男看看眼前的這個看起來孩子氣十足的女孩,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就是上海女孩,永遠是這麽精明現實,對錢有著超高敏感度,自己一輩子都趕不上了。 冠男明白,杠杠的這番話其實就是在宣布她們的合作流產了。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委曲求全地去拿自己的業績和杠杠交換友誼,如果她們還有友誼的話。她勉強地笑了笑,“如果這是你最後的決定,我沒意見。”冠男覺得空氣都凝固了似的,她被凍住了,被一種真實的冷漠凍在那裏不能動彈。與其說是對杠杠的一種失望,冠男覺得自己此時的心情更象一種遺憾,一種不得不麵對現實的遺憾。 那天,她就這樣和杠杠道了別,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走在大街上的時候,她想,那些快樂的甚至瘋狂的日子再也不會回來的。怪誰呢?她們都有責任。如果兩個人都沒有把錢看得那麽重也許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冠男一直以為自己是個不看中錢的人,可事實告訴她,她變了。盡管,這錢是她該得的,可她發現自己對錢的欲望變得越來越明顯。這也是做銷售的代價,無論她是否承認,這個工作都在改變了部分的人性,至少她是這樣。 短短半天之內,冠男和杠杠就變成了普通的同事,見麵點頭,卻沒有話了。冠男一直想告訴杠杠,才入這一行,何必因小失大?可什麽是小,什麽是大,她連自己都說不服,又怎麽能去說別人?再說,銷售如果連這點靈敏度都沒有了,恐怕他也不太適合這個工作了。幸好,她的工作還比較順,那個拖了好久的公司,終於在月底簽約付帳了。她的確很幸運,不是麽?連業績都來得如此及時。若娜早已恢複了常態,她那美麗的笑容不再對冠男吝嗇。 然而,冠男卻越發孤單起來。除了下班回家或是去看天薇之外,她變得很沉默。她覺得自己很沒用,就象一個得了絕症的病人,明明看到生命在萎縮,卻無能為力。她越來越厭惡這樣的生活,她不適合這種生活,冠男給自己下了這個的定論,她的感情還太豐富,待人接物還不夠老練,感性總是壓倒了理性,所以她甚至不能勝任銷售這個工作。 她有時想,如果她好好愛一次,會不會讓所有的事物都美好起來。這個可能是存在的,可茫茫人海裏,搜索這樣的一個目標談何容易呢?如果一不小心,落入陷阱,付出象天薇那樣的代價,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承受的起。她身邊各種各樣的男人和女人都在提醒著她,這是個沒有單純的愛的世界。任何情感都攙雜著利益和其他的東西,沒有人能簡簡單單地去愛或者恨。能作的唯一的事,就是等,等,等,仿佛等一個奇跡一樣。 如果是這樣,那結婚是不是就象賭博一樣了麽?冠男一直是個不婚主義者,她想過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生活。她不想把自己的一切押在一個男人身上,她要賺她自己的錢,她要自己獨立的生活。當然,不是說所有的男人都不可靠。隻是在工作的過程中,她感到了這個真實社會對自己的傷害。 她在逐漸失去對別人的信任,同時也在失去別人對她的。冠男很茫然,身邊的男人,比如客戶,女人,比如同事,都如此的真實,真實的叫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的東西讓她怎麽能投入百分百的感情呢? 當周五的下午,終於和彭文軒約好了看球場時間的時候,冠男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興奮。一方麵是因為她已經有了墊底的業績,另一方麵,因為這個case,她放棄了和杠杠之間的友誼。到底值還是不值,沒有人能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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