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哲學特好玩(七):微斯人,吾誰與歸?
(2007-03-05 13:04:33)
下一個
我曾經選讀過一學期的哲學課, 其中一個SEMINAR是德裏達的<<聲音與現象>>, 老實說, 我後悔了, 因為讀得實在有些昏頭漲腦的, 主要是關於他的各種解讀把我們都給累壞了.雖然德裏達的晚期著作越來越思維發散, 動輒離題萬裏, 但或許基於他一生對文字的偏愛, 至少前期的寫作還是嚴謹周密的, 並不象他的解讀者們那麽龐雜紊亂.
一個人的文風是否散漫, 與其說是文字特點, 不如說是思維特點, 本來也無關緊要, 當一個哲人建立了自己的思想體係後, 他的邏輯應當是一種很自然而潛在的東西, 有點兒象大洋底滾動的暗流, 我們站在岸邊是看不見的.
德裏達喜歡爭論, 這一點我很喜歡. 倒不是我天性好鬥, 而是覺得哲學是一種活生生的東西, 可談, 可說, 當然也可以爭執. 天下沒有什麽不能夠拿出來聊的, 除非你自己不樂意. 雖然有人堅持什麽"不可說, 一說便是錯", 哈哈, 聽到這句話我就很想笑, 可樂的並不是話語本身, 因為它說出了一個人生的境界, 即有所說, 便有所不說, 有時沉默是金, 表達的是某種心境和思想的通透和晴朗, 既然到了那個程度, 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好笑的是態度, 我是說, 原本混沌的狀態, 說不清是因為想不清, 用這話的表麵意思來壓自己和他人. 不過話說回來, 是不必說了, 一說就更混亂不堪, 還不如用某種模棱兩可的東西來掩蓋, 誰說糊塗過後必然有清明? 那隻是自我安慰.
哲學可以聊, 也應該聊, 因為每個哲學問題幾乎都是我們的生活映照, 問題縱然躲得開, 生活是躲不開的.
別跟我說"難得糊塗", 先告訴我你是否很明白吧, 沒有明白就談不上糊塗, 沒有過燦爛的夏天, 何來秋日的從容?
我在抬杠了嗎, 似乎有點兒啊, 抱歉, 很多日子沒談到哲學的話題了, 猛一上來就容易偏激.前一陣黃鸝寫過關於"我認為", "我們認為", "他們認為"......我看了覺得挺解氣的, 因為我一向是"我認為", 立場非常堅定. 他談到的也是一種解讀的狀態, 對圍城的解讀, 為什麽會似是而非, 為什麽"我"和"我們"趨於對立.
算了, 還是先從德裏達說起吧.
我讀過他的演講<<披巾:異鄉人的語言>>, 也讀過加繆的小說<<異鄉人>>, 怎麽說呢, 我覺得前者我沒讀懂, 後者我讀懂了.
加繆所寫的, 其實是一種深刻的孤獨感, 孤獨到把自己都排除在外, 排除在所有的可能性之外.小說的主人公甚至連體會這種孤獨的能力都喪失了, 於是他所能感受到的, 隻是麻木和莫明其妙. 理解了這一點, 我們就能理解他死之前, 為什麽希望能聽到很多人的呐喊, 也許隻有在那一刻, 他才知道自己不過是許多聲音中的一個, 他和他們, 又有什麽區別呢?
人在臨死的時候, 才意識到這一點, 是否能成為安慰呢, 我不知道. 加繆說:" 在發現人生是荒謬的之後,我隻有一種衝動,就是想寫一本幸福手冊", 真該死, 他怎麽能寫得出來? 倘若人生在他的眼睛裏真的如此荒謬? 他的話沒有給我任何感動, 因為他隻告訴我們, 那不過是一種衝動, 那不是真的.
我讚成說"異化"是一種扭曲, 而"荒謬"是扭曲的結果, 我們都或多或少地生活在這個結果裏.
當我看到一個人的親密又忽然提到<<等待戈多>>的時候, 我忍不住翻回頭去看看德裏達的<<披巾: 異鄉人的語言>>, 這是怎麽回事呢?
關於戈多, 我們所熟悉的, 是戈多是否存在, 戈多是否值得等待, 出於什麽緣由我們要等待戈多, 戈多將從何而來又到何處去......這些問題是沒有答案的.
戈多, 是一切的問題, 他也是一切問題的答案.說到底, 戈多是生命中還處於蒙昧狀態的所有的東西. 人對目標明確的東西有偏愛, 於是也以為自己總可以目標明確, 至少可以"自以為", 我們最擔心的是兩眼一摸黑, 看不清未來.
換一個說法吧, 戈多就是你期待的那些東西, 你等也得等, 不願意等也得等, 除了等待, 你以為自己還能做什麽呢? 戈多這個詞, 隻告訴我們一個意思, 我們是無可選擇的.
說到這裏, 不得不澄清兩個概念, 以免引起誤解.
首先是"等待", 我所說的等待, 不是無所事事, 什麽都不做, 嘿嘿,我知道巨多的人都不喜歡覺得自己被看成是無所事事的人, 但我不是那個意思. 等待是某個心理過程, 它的另一個光環是對未來的期待.你有期待嗎, 那麽你必然在等待.
再一個是"選擇", 我也知道, 不少人聽到這個詞就會急了, "無可選擇"是不能忍受的, 別急,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選擇, 從消極的角度, 更接近無可奈何, 這說明世上沒有唯一, 你必須在眾多的方向裏選擇自己所想要的, 於是它的積極角度相應出現, 你在選擇的同時, 最易於確定自己是誰.
一個人的親密說:" 孤獨並非必然,你的知音可以在未來與你相會,讓親密不期而至 ",看到這句話, 我忽然明白了以前一直想不太通的一個問題, 為什麽我總覺得一個人的親密是樂觀的. 現在我覺得我懂了, 他的樂觀, 來源於他的信念, 對未來的信念, 換言之, 他相信他所等待的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到來.
於是, 等待戈多是有意義的.
我想, 加繆的深刻, 在於他挑明了一種更渺茫的人的存在狀態, 人在等待的時候, 連等待都意識不到了.
做夢與相信做夢的差異, 夢者與清醒者的前提, 哲學家的"不可能"與詩人等等的"可能", 這些東西的尺度, 並不在於"警覺與清醒", 這兩點是有內在的思想依據的.
後麵的一部分我就基本沒有看懂了, 因為德裏達從夢境一下子轉移到國家間的歧義性, 語言的霸權性, 轉移到挽救與抗議, 他對ADORNO和BENJAMIN的解讀也讓我迷惑.
然而有一點是清晰的, 即ADORNO所說的, 最美的夢境被清醒的意識所損傷, 充滿痛苦的反思, 標記著創傷, 磨也磨不掉.
德裏達說現實和夢境是有巨大反差的, 但是這個道理我們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那麽它的價值在哪裏呢?
我們所經曆過的夢幻經驗, 帶來的不僅是幻象, 更糟糕的是給我們一個固定而堅執的思維模式, 每逢需要我們去判斷和體會的時候, 這種極其穩固的標尺就會冒出來進行衡量. 所以德裏達說:" 清 醒 時 之 意 識 可 能 將 之 隱 蔽 或 甚 至 使 其 再 度 昏 然 入 睡 , 就 好 像 夢 遠 比 清 醒 更 警 覺 , 潛 意 識 比 意 識 更 具 思 維 , 文 學 或 藝 術 無 論 如 何 遠 較 哲 學 更 具 哲 思 和 批 判 力", 這是夢境對我們的意義.
過去的哲學家為了逃避納粹而流浪異鄉, 還是今天誰誰為了某個理想做了異鄉人, 都是我們背後隱隱約約的意識形態. 曾經被扭曲的, 不是異鄉, 而是對異鄉的認知和茫然.
誰又不是生活在別處? 我們總是想要自己所沒有的東西, 那些東西都不會近在咫尺, 你想要嗎? 那好, 遠去天涯吧.
加繆對我來說, 不樂觀, 但他很堅強, 他明白人還需要反抗, 而反抗的底子是反省. 從另一個角度, 這恰恰與德裏達的"解構"相通, 我們所生存和熟悉的這個世界, 其實很需要反省, 也需要重新給解構.
說到感動, 這個詞也不僅是一種心靈的觸動, 不僅讓我們在某個瞬間忘掉了孤獨, 它說明我們的心還是活的, 它提醒我們, 自己是有很多渴望的.
範仲淹說:" 微斯人, 吾誰與歸?"
幾乎可以放之四海, 真的, 沒有某個人, 沒有某件事, 沒有這份感慨, 我們怎麽活呢?
小蓮花忙什麽呢?問好呀!
值得等待的,等一萬年,大仙也等:))
哈哈,如果作者是同一個,那就是啦,讀吧讀吧,讀完了快講給我聽,正糊塗著呢:))
哦,我知道了,你原來說我是糊塗蛋啊:((
小鳥等什麽呢?
盒子呀,我哪裏是科班出身呢,不過是興趣上來了愛瞎扯而已,越不明白越愛說唄:))
那個人,那個結局,或許一輩子也等不來,或許明天就出現在你麵前,但你又如何知道這個出現不是等了一千年才等到的呢?嘻嘻。。。
等吧,別急,該出現的時候就會出現,嗬嗬,我也是樂觀的。。。
問大家好!
隨便寫幾句讀後感吧:
人生就是等待,不管你自覺還是不自覺。你等待是因為你有期待。等待的結果是未知的,可是你無從選擇。對未知的期待成了你等待的動力。
我們都在等待,等待某些人,某些事,某種結局。。。
問好!
高深? 哎呦,獅子你又開玩笑啦:))
哲學就是要聊著玩才有趣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