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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與胡說之二:挑剔閱讀與孤獨寫作

(2007-01-12 15:28:26) 下一個

看了黃鸝和風穀的留言,忽然有話想說了。

小風談到了交流當中理解的重要性,她說:“寫的人多多少少是想要聽到知音的,不是“討好“或單純叫好,而是理解。這是最難得的,可遇不可求了。遇到這樣的人,我覺得什麽討論都可以。”

而黃鸝問到,“What makes a poem ? A reader or poem itself ? ”

我想說的話,也是從提問開始的。我們為什麽要寫?寫作(嗯,我盡量避免用這個詞,有點兒別扭)是為了表達自己,還是為了獲得感知?

記得以前也有人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我當時的回答是,“覺得好玩,寫點兒什麽讓我覺得快樂。”

不過有一次我跟小風說:“我寫東西,純粹是為了發泄。”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沒有追著我問下去,比如發泄什麽呀,你的日子有什麽不對勁兒呀......為什麽發泄是個不太好的詞兒呢,就因為聽上去很懈怠,很無奈,很不積極?

別問我,我隻知道自己經常在發泄什麽,也許是發泄讓我快樂。

今天去看了為人父的博客,發現老大哥寫了一篇關於“戒”的文章,我留了兩句話就走了,因為再停一會兒的話,我大概就控製不住自己的嘴,特想胡說八道了。他寫得非常真誠,讓我覺得有些自慚形穢,因為直到今天,我想的還全都是如何能肆無忌憚,百無禁忌地掙脫,想跳出圈外,雖然我不是唐僧。

當然這些都是抬杠,我其實讀明白了老大哥的意思。隻是也怪了,一說到“戒”,我總是立馬想到“不戒”,別扭,我真的很別扭。但這是另一個話題,以後再說好了。

我有時會情不自禁地鑽牛角尖,黃鸝和小風的話,不由得使我想了,倘若沒有人能理解,更有甚者,幹脆說就沒人看,那我們還寫不寫?

先別急著回答啊,想想再說。

我猜你們多半會說要寫,也多半會說寫東西是為了自己,我相信,真的,但是,我又懷疑。

別打我呀,我懷疑的不是你們的誠意,而是“寫作”的用途本身。

當年有人說過,筆可以做刀槍,照樣殺人無數。也有人把文章看作世法的修行,他們以文章來完善自己。還有人以文章討功名,過去如是,現在亦如是,哪怕在一張虛幻的網上,半分利是都沒有,名總是有的,摸不著,可看得見。

這些都有道理,我都不管。獅子說我寫得快,哈哈,有比我寫得更快的。其實我寫這麽多,不過是心裏存的話多,不說不快,不是說一個女人頂得上五十隻鴨子的嘎嘎叫嗎,也就是嘮叨而已。

假如詩或文章,真的可以獨立存在,也就是說,它們不需要讀者,它們隻因為作者而確立,那麽,孤獨的不僅是它們,更有作者自己,隻怕無法消受這孤獨的,是寫它們的人了。

這話說得很有些繞了,但不是這樣嗎?

我堅信下筆的過程中,孤獨是必需的,不能總在想我這麽寫估計別人不愛看吧,我那麽寫大概沒有人響應吧,老天,誰是誰肚子裏的蟲啊,誰喜歡做這樣的蟲?

寫的人不能太挑剔了,我是說,不能挑剔讀者的看法。除非你想做市場策劃,能夠確認讀者心理,並且指引他們的心理。可要那樣還有多大的意思呢,你寫的,是別人想看的,是別人希望看的,那麽你自己在哪裏?

還有一種可能是不得不靠這個吃飯,就象我當年在雜誌社裏工作,寫一些老板要求的鬼東西,以此來養活自己。

小風說得也很對,寫了什麽出來,是想得到反饋,如果有人能看懂了,更是欣喜。但她也接著說了,這個是可遇不可求的。我曾經篡改了一句老話,說是“懂得是緣分,不懂是人家的本分”,說到底嘛,不懂是最自然的。

我自己就經常看不明白朋友們的文章,比如小米粥的,老大哥的,黃鸝的,一個人的親密的......蓮花談哲學的時候我也是暈暈乎乎,小阿的畫我更不懂了,經常跟著瞎說一氣,她都要笑死了。青青和謙謙談到信仰,我也時常有跟她們辯論的衝動,不是因為自己另有一套說法,而是我糊塗的時候就話多,說不好也瞎說。

象前兩天吧,我忍不住衝過去砸了黃鸝幾下,結果他說:“你跟我是一個意思啊!”

啊?!真的呀!怎麽開始我都沒覺出來呢,哈哈,再看看他補充寫的,可不是嘛!

我是說,就拿黃鸝來說吧,有我這樣的讀者,熱鬧也許是的,但肯定有點兒孤獨吧,或者是哭笑不得,也未可知。

作為讀者,我非常的挑剔。記得是林語堂曾經說他愛讀極上流書和極下流書,我猜他的意思是閱讀範圍特別的廣泛,無所不讀。真能有這個時間,精力,或者確切地說,有這個境界,消化得了一切,當然最好。可我多半是不行,別的先不說,脾氣就不夠好,有些東西直讓我想打人,而不是一笑了之。

算了,我還是老實些,讀讀真正有價值的東西,當然不是非得跟自己意見感覺都一致的,我是說那些值得讀的東西,正麵的,反麵的,不喜歡也需要讀一些。

羅唆到這會兒,我不知怎麽想到了裏爾克的詩,《沉重時刻》。

        此刻有誰在世上的什麽地方哭,
  無緣無故地在世上哭,
  哭我。

  此刻有誰在夜裏的什麽地方笑,
  無緣無故地在夜裏笑,
  笑我。

  此刻有誰在世上的什麽地方走,
  無緣無故地在世上走,
  走向我。

  此刻有誰在世上的什麽地方死,
  無緣無故地在世上死,
  望著我。

我一直不太明白這首詩是什麽意思,但裏爾克是我最喜歡的德語係詩人,原先馮至和陳敬容翻譯過的那些詩我都可以背誦下來。

今天再看這首詩,依然不懂,無緣無故的,隻有一種內心荒涼的感覺,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心在何處。

寫了這麽多的話,唉,其實也是無緣無故,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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