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三 新貨舊貨

    蔚倩最近忙的不是找退休的州城，而是搬家，搬去太浩湖。
山間的木屋裝飾必須要應景，要山裏山氣一些，秦凱經常掛在嘴邊的話。蔚倩對領導意圖的理解是粗曠rustic風格。
領導這個詞是秦凱蔚倩相互的昵稱，秦凱是家裏的大領導，決定家中的大事，比如在太浩湖買房，比如找找以後適合退休的地方。家中的大事不多，至今不過四五件，家中如果經常有大事就麻煩了。蔚倩是小領導，畢竟柴米油鹽醬醋茶是天天時時發生的事情，甚至秦凱決定了的大事，具體執行還是落在蔚倩頭上。
小領導在翻看了無數網上照片後，認定秦凱那張原木大書桌非常適合在木屋裏擺放，還有那把辦公室轉椅。和現在非常流行的金屬或塑料的轉椅不一樣，秦凱的這把轉椅是他剛到美國時從地攤yard sale上十塊錢買的，實打實的硬木椅子腿兒，半寸厚的棉麻椅套，比現在的椅子稍寬些，嗯？以前的人是比較肥碩嗎？使用二十多年後，依然是狀態良好，以前的東西質量真棒。
老東西的質量靠的是原材料，現在靠的是技術。比如書桌，現在的貼麵技術完全可以亂真，不講究的，兩百塊買張壓合板的“硬木”書桌，貼麵的木質紋路更細膩。還比如，現在的汽車很少有用鋼鐵底盤了，全塑料車輕省油，各種自動控製係統非常方便，有幾個人會開手動車踩離合器？然後發現新車開到五年，各種各樣的問題都來了，原來是車廠的保修期就是五年，汽車設計的最佳年限，五年換一輛新車，車廠的產量效益大大提高，股票上漲廠長提薪車主開新車，皆大歡喜，多少人會關注廢棄的汽車，無法回收消化的塑料，燒埋都是汙染。
還有多少人穿毛料衣服？那種可以傳幾代人的傳家寶？現在的衣服幾年換一個風格，每年換新衣服，反正廉價，質量好壞不重要。這點在地攤貨上能看出來，秦凱早就不逛地攤了，蔚倩偶爾會看看，特別關注那些好區的yard sale。像轉椅這樣的東西看不到了，真是地攤貨的感覺了，反正就是一堆堆的廉價衣服。蔚倩逛地攤更多的是想從另一麵了解一下鄰裏，有種窺探人家生活的感覺。近幾年是完全放棄了，全是垃圾。
結果就是巨大的浪費和環境汙染，蔚倩給書桌轉椅包上保護墊，一邊粘膠條一邊瞎想。她和秦凱都非常節儉，很少追時髦，姥姥在身邊的影響更大，老東西舊東西用了再用，絕對舍不得扔掉。
姥姥的居住空間隻是一間房屋，沒有地方添置東西，而且做醫生的姥姥有點小潔癖，屋子裏收拾的幹幹淨淨。這樣迫使得蔚倩把整個房子收拾幹淨，能不添的就不添能不買的就不買。
現在有了第二個房子，本著少買東西的原則，這邊有的家具就搬過去用。這書桌轉椅一搬走，房間裏空蕩蕩的，蔚倩樓上樓下各個房間轉了一圈，發現自家的東西真的是很少啊。
蔚倩的減少消費多多少少還是被控製的，她除了幾套中介服，呃，秦凱的戲稱，其實就是比較老氣的正裝，蔚倩領人看房子時候的著裝。
剩下的閑散衣服不多，主臥裏側較大的衣帽間walking closet一邊男裝一邊女裝。秦凱每年都添一套西裝，幾件襯衫，講課開會出差，這些拋頭露麵的場合衣飾非常重要，麵子上不能省。
兩人都有正裝和休閑裝，衣帽間裏男女兩邊的衣量相當，就比較不正常了。誰家不是陰勝陽衰呢？女裝占據整個衣帽間的不是少數。
蔚倩挑了幾件放進衣箱，是不是應該給自己買些衣服了？還有鞋，自己曾經是多麽的喜歡鞋。自從身無分文嫁過來之後，蔚倩非常自覺的省吃儉用起來，特別是姥姥搬來一起生活以後，除了吃喝照顧家人的健康不很吝嗇之外，蔚倩是非常非常節儉的。
現在呢，錢也不少了，支撐這樣的日子他們到死都花不完，當然前提是這樣的日子。
對這樣的日子蔚倩不是不滿意，每次數錢的時候，蔚倩腦子裏都會想想要不要改變，畢竟錢花出去才是自己的。
自己的錢要花在自己身上才對，買衣服？秦凱說過，衣服是給人看的。吃進肚子裏的肯定是自己的了。可吃多了還要費力減掉，秦凱又說過。旅遊？上次去巴黎是很美好的回憶。
可是現在走不開，因為有天使橘貓要天天照顧。蔚倩歎口氣，也沒什麽可抱怨的，秦凱對她很好，姥姥對她很好，唯一不能滿足的就是沒有個孩子。
“小倩？”
姥姥在主臥門口叫了一聲，蔚倩趕快從衣帽間出來，“哎，姥姥，我在裏麵收拾衣服呢。下個星期搬家，您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正好看見這個。”姥姥揚了揚手裏的一個長卷兒，“我看書房空了，這個掛起來充數唄。”
“啊，好看，姥姥這是你畫的？”
“是啊，我退休回北京以後沒事閑的，報名參加老年活動，什麽國畫班，油畫班，水彩班，轉了一圈。這個是習作，很業餘也不太好看，可自己畫的，醜就醜啦，要不是收拾東西看見了，我早就忘了。”
“不醜不醜，咱們去鑲個框去。我記得秦凱也會畫，就是沒時間，要不這房子到處都要掛滿呢。哎？姥姥，要不您教我畫畫吧？我真的想把這房子掛滿的。”
“你這孩子，說風就是雨，我那兩把刷子，哪兒能教人。”
“嗨，我又不想成為什麽畫家，就是想入門看看。姥姥，你說我該學什麽呢？”
“我可不是專家，有些聽老師的，有些是小凱說的。油畫呢，比較容易，但是油料有毒，盡量避免吧。丙烯畫，接近家用油漆的，和油畫差不多，毒性小些。水彩呢，畫好不容易，不過入門應該可以試試。”
“姥姥就是棒，幾句話說的清清楚楚，那我去買水彩顏料，畫起來。”
“顏料和畫紙畫筆講究著呢，我不懂，這你得問小凱。”
“放心，姥姥，我一定去請示領導。”哈哈，姥姥和老婆都要向藝術領域發展，是家中大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