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理應成為一池活水

      大風起兮股飛揚，牛市抬頭兮不複還。中國股市於“七年之癢”後的再度繁榮，已經成為全球金融市場最亮麗的一道風景，自年初至4月2日，上證綜指上漲18.27%，深證成指上漲21.89%，滬深300上漲16.73%，創業板指數甚至上漲68.19%。A股如此強勢，以至於市場人格都開始分裂：一邊人心沸騰，新高論、萬點論層出不窮；另一邊人心惶惶，股瘋論、閃崩論不絕於耳。筆者以為，理解中國資本市場，當下迫切需要的，是擺脫緊盯漲跌的功利心，從長期視角、世界視角和全局視角來審視資本市場正在發生的變化，思考這些變化是否符合中國金融改革深化、經濟可持續發展和國家利益帕累托改善的長期需要。

      如果不以漲跌論英雄，那麽，中國股市除了指數狂飆之外，正在發生的、最重要的變化是什麽？2014年3月5日，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第一次提出“讓金融成為一池活水”，將活化金融市場正式放到金融改革的核心目標層麵，而忽略牛市這一趨勢特征，當下中國股市另一個不易被人重視的關鍵特征恰是正在成為一池活水，無論市場關注度、社會參與度、市場活躍度都在快速攀升，這一點對整個中國經濟金融的現實意義，遠遠超出趨勢漲跌本身。

      首先，活水才有生機，有生機的股市才能真正發揮資源配置作用。所謂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一個隻有少數人參與、沉醉於獨樂樂的資本市場本質上就是功能殘缺的死水市場。沒有足夠的資金參與，資本市場整體上對實體經濟進行融資支持的空間就很小，難以充分發揮調節資金供需、優化金融資源配置的核心功能；沒有足夠的行為參與，資本市場結構上對實體經濟進行發展引導的可能就很小，難以充分發揮市場自發甄別企業風險、調整產業結構的內生機能；沒有足夠的社會參與，資本市場機製上進行自我完善的速度就很慢，難以通過充分的暴露問題來解決市場目前存在的問題。生機源於利益，對於長期蟄伏的A股市場而言，長期偏離基本麵的市場表現導致利益分配進入一個僵局，缺乏利益共享和利益培育，整個市場呈現出蛋糕越做越小、氛圍越做越死的窘況。如此背景下，這一輪爆發性牛市就起到了激活市場的關鍵作用，持續性的股市上漲打開了博弈劣化的死結，發揮了激生活力的鯰魚效應，讓市場在新“水”流入之後呈現出一片勃勃生機。

      其次，活水才有養分，有養分的股市才能切實支持實體經濟渡過難關。死水是沒有營養的，活水才能澆灌實體經濟之花蓬勃生長。對於中國經濟而言，當下正處於“三期疊加”的重要關口，經濟增速從高位降至中高位區間，經濟增長迫切需要傳統動力不“脫力”和新生動力更“給力”，而這兩方麵都需要資本市場的切實支撐。作為一池活水，股市可以從四個途徑帶來經濟托底作用和刺激作用：第一，作為中國投資增長的主力軍，大型傳統行業在基礎設施建設和公共服務提供等方麵發揮著重要作用，隻有股市整體活躍起來，這些行業企業才能從資本市場獲得更充足的資金助力；第二，作為中國產業轉型的主力軍，新興行業和中小企業在調整經濟結構和促進就業增長等方麵發揮著重要作用，隻有股市活力充分，這些行業企業才能借助資本市場實現規模效應的加速培育和結構整合的深入推進；第三，作為中國經濟增長引擎轉換的促成者，中國家庭是消費可持續增長的微觀基礎，隻有股市具備理性、可持續的投資價值，隻有股市表現帶來公允、相稱的財富回報，中國家庭的消費傾向才能真正獲得不斷提振的動力；第四，作為中國經濟乃至中國國家實力的未來，高科技行業企業是“萬眾創新、大眾創業”的重要載體，隻有中國股市在價值回歸和市場培育中變成海納百川的一池活水，這些代表人類社會發展活力和全要素生產力核心要素的重要行業企業才有希望更多地進入中國資本市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流連於歐美資本市場，讓中國投資者難以分享其高成長收益。

      最後，活水才有衝擊力，有衝擊力的股市才能有效改變失衡格局。死水總是難以掀起漣漪，隻有潺潺流動的活水才能對固化的經濟結構產生真正的衝擊力。很多人擔心股市大漲會有風險，實際上，股市長期蟄伏、活力盡失更加危險，而有活力、有衝擊力的市場能夠帶來三種有益改變：一是改變中國居民高儲蓄和中小企業融資難融資貴的失衡格局。應該說，高儲蓄是中國經濟過去三十多年高速發展的物質積累，是中國經濟實力的體現，但這種實力並沒有發揮出進一步促進經濟循環發展的重要作用，中小企業依舊麵臨發展資金稀缺的挑戰，而直接融資渠道的缺位是這種資金供求配給失衡的關鍵所在，股市活力的激發將對解決這種失衡提供幫助。二是改變中國金融結構的失衡格局。中國金融業的重要特征是以銀行業為主體、而銀行業又以傳統存貸業務為主要收入來源，這種結構導致經濟下行風險過於集中於單一金融行業，而金融與互聯網+等新產業模式進行結合並自我進化的速度也難以滿足社會飛速發展的需要。如此背景下，有活力的股市既將給非銀行金融機構的發展帶來重要契機，也將給銀行業拓展非息收入創造機會。三是改變中國資本市場自身的失衡發展格局。發展多層次資本市場是解決直接融資渠道內部失衡的重要方向，而有活力的、處於上升趨勢中的股市將讓這種內生改變更容易發生、更不易導致巨大的波動性風險。

      總之，股市理應成為一池活水，而這恰是筆者認為這一輪牛市於漲跌之外更具曆史意義的根本原因，隻有股市活躍起來，金融深化改革才能更快地動起來，經濟結構轉型和可持續發展才能更有力地轉動起來。基於這一認識，筆者認為，看待當前中國股市，需要拋棄兩種思維，堅持兩種思維。

      需要拋棄的：一是自艾思維，很多人認為中國股市是扶不起的阿鬥，當前已經積累了大量漲幅，不會像美國股市那樣實現長期繁榮，但實際上，中國股市當前漲幅與前期危機中的獨立增長是完全對稱的，而股市是經濟增質的晴雨表，未來中國經濟轉型和股市長期走牛之間又是互促互利的，完全沒必要將熊市心理堅持到底。二是簡單思維，很多人認為中國股市是萬年的賭場，零和博弈的詛咒將很快終結股市的未來，但實際上，這完全是對資本市場的妖魔化認識，中國金融改革和資本市場建設已經走過不成熟的初期階段，思維如果再繼續停留在原始階段就太不合時宜了。需要堅持的：一是全球思維，從全球資本市場發展經驗和現況來看，中國資本市場正處於價值回歸和機製質變階段，通過一帶一路和滬港通、深港通政策的落地，中國資本市場走向世界和外國企業走進中國市場都將迎來高潮，中國資本市場正在逐漸發展成與中國經濟地位相匹配的全球市場。二是戰略思維，從中國經濟發展全局來看，資本市場建設涉及到經濟結構轉型、金融改革深化和國家戰略落實，一個長期保持活力的資本市場才是真正符合中國長期利益的。

 

[龍虎老爸]

前提是要財務透明和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