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周扒皮半夜雞叫的故事,小時候是聽到爛熟的(父親講的),是我尤其喜歡聽的,小學語文課本上也有節選,小人書大概也看過

(2014-12-08 23:32:26) 下一個
後來還瀏覽了全本的高玉寶自傳小說《高玉寶》,對高玉寶寫在書前的序言印象較深,主要寫這本書是如何創作出來和讀者的熱烈反應 ,還有就是如何教育了廣大青少年兒童社會主義接班人。後來從騰訊曆史得知真相,內心深處覺得這個高玉寶真是一個無恥到極點的馬屁爛仔投機文人(原是文盲),對自己以前受其蒙蔽欺騙,隻有深深的沉痛懊悔!這家夥大概直到90年代末還在受邀到學校講報告!   2013.6月


周扒皮原型揭秘:係富裕地主土改時被打死 
  南都首席記者 韓福東 

  地主周春富被押出來時,兒童團員劉永會拿著一根棍子混在人群中。周春富跪在地上,開始接受貧雇中農們的批鬥,一個叫黃永祥的積極分子站在台上控訴他。 

  “黃永祥說,你個老東西,偷我們家葫蘆!下麵喊口號:周春富老白毛,摘人葫蘆開水瓢……大家就開始打,每人一根棍子,不打不行。”劉永會當年正讀小學三年級,他回憶說,亂棒之下,周春富並沒有立即死亡,還曾回到民宅改造成的“監獄”裏坐著喝涼水,“喝完水後就不行了,被扔到附近學校旁邊的溝裏。人還沒斷氣,有兩隻狗就去撕咬他,身上都是血,活活咬死了。”(注1) 

  這是1948年1月的遼東省複縣(現遼寧省瓦房店市),周春富隻是2月初之前在土改運動中被打死的28 50名地(主)富(農)之一(注2),並無太特別之處。在瓦房店市和遼寧省檔案館內,甚至找不到他的名字。沒有人會預見到,他身後將被冠以“周扒皮”的綽號,永遠活在“萬惡舊社會”的暗角,接受鞭屍。 

  這個變化發生在周春富被打死4年之後。在其家鄉複縣閆店鄉和平村,一個叫高玉寶的文藝戰士,結合席卷全國的“訴苦”運動主題,寫了一本暢銷一時的《高玉寶》,宣稱周春富生前被喚作“周扒皮”,以陰險狡詐長於剝削著稱,最經典表現是,半夜跑到雞圈學雞叫,然後以天亮為名讓傭工早起幹活。“半夜雞叫”的典故,曾長期占據語文教科書,成為毛澤東時代學生們大腦海馬體內永難消失的記憶。 

  “他省錢就奔著買地” 

  周春富被打死的那次批鬥會召開時,孔顯善到河邊摟草去了。但在那之前,1947年秋天,他參與了另一次鬥爭周春富的大會。“有千八百人吧,在台上鬥他,說他對夥計比較狠,打他和夏三老婆,拿雞蛋粗的棒子照身上打,看著都嚇人。”(注3) 

  不批鬥的時候,周春富就被關在與孔顯善家一院之隔的“監獄”裏。那裏原是民宅,後村民搬走,成為專門關押地主富農的場所。在孔顯善的記憶裏,裏麵長期被關押者在十人上下,包括一個叫劉振廣的“狗腿子”,和另一對大概有近百畝土地的夫婦。因沒有孩子,這對夫婦人均土地顯得偏高,因此被劃為地主。 

  在村民們的講述中,周春富有時被稱作地主,有時被稱作富農。按照周春富曾外孫孟令騫的考證,周春富在土改之初被定為富農,但在第二次劃分階級成分時,被劃為“雙富農”(土地和小作坊均雇工),等同於地主(注4)。 

  周春富有8個孩子,五男三女,大約20口人生活在一起,有耕地一百多畝(一說二三百畝),僅是複縣最大地主陳維禮的一個零頭(陳擁有土地7200畝)。除了土地,他還有染坊、油坊和小賣店。“方圓20裏,就這一家小賣店,他二兒子在外經商,很有能耐。在和平村算不上是最有錢的,但很不錯。”今年88歲的閆振明說(注5)。閆振明家有五六口人,耕地50多畝,當時被劃為中農。他曾在周春富家做過短工,按他的說法,周春富平日生活簡樸,最看重土地,一有錢就買地,自己家住的房子很差,還不如閆振明家氣派。 

  這個說法也得到其他村民的證實。“他的房子不好,現在的(周春富舊居)是翻新過的。他省錢就奔著買地,自己家開油坊,有豆油,但不舍得多用,過年節時油都放得少。”83歲的孔顯德說(注6)。因是貧農出身,孔顯德至今仍對土改時期鬥地主的行為表示支持,“那時地主都狠,也有好的,但好的不多。” 

  “他們怎麽個狠法?”記者問。 

  他隻回答說,“不願理我們。”具體到周春富,“他對兒子、媳婦比較苛刻,對夥計不苛刻。”他已過世的哥哥孔顯臣,曾給周春富做過四年工,故對周的為人頗為了解。 

  “反攻倒算” 

  周春富在“滿洲國”時期,完成自己的土地原始積累。1945年抗戰勝利後,他的好運不再延續。蘇聯在日本投降前對日宣戰,並挺進了東北,扶植共產力量。 

  “蘇聯人最先進來。他們長著大鼻子,吃東西隻要八分熟,吃完後把手往褲子上一抹。我在哈爾濱到大連的大道上看見過他們。”孔顯德說,共產黨隨後進入了複縣,開始批鬥地主,把土地、房產和浮財進行分割。 

  時間進入1946年,複縣和平村的太平山廟被扒掉了。5月4日,中共中央發出《關於減租減息及土地問題的指示》。複縣閆店鄉據此開展清算地主“惡霸”、減租減息分田地運動,將青苗分給貧苦百姓。(注6)據曾在周春富家打短工的中農閆振明回憶,周春富也在此時受到衝擊,不僅被分了土地和財產,還受到批鬥,“不僅他,有好幾個人被打”。參與批鬥的積極分子中,有黃永祥和郭士忠,他們是農會幹部。黃永祥與周春富有私怨,“滿洲國”時,黃永祥的兄弟開皮鋪,在當時違法,曾被周春富舉報。 

  “一開始批鬥他時,在黃店屯北邊的大樹砬子,搭個台子。批鬥他的人多,他不服行麽?”閆振明與周春富家同在和平村黃店屯,相距五六百米。他稱,後來等到國民黨打進來,周春富開始向那些貧農索要財產,這被認為是“反攻倒算”。國民黨控製複縣閆店鄉的時間並不長,從1946年11月到1947年6月初。這期間,國民黨曾組成東北行轅二處策反組(即 頭隊、暗殺團),殺害農會積極分子和村幹部。(注7)但據村民們講,在和平村,並無 頭隊殺人行為。 

  “黃永祥和郭士忠被抓去好幾回,周春富向國民黨舉報他倆,想把這兩個人槍斃。本來就要槍斃了,但周春富的二兒子不讓槍斃。等到共產黨再次進村時,黃永祥專門去鄉裏告周春富,報複他。” 

  此後曆次對周春富的批鬥中,黃永祥都會在台上指控他偷過自家的葫蘆。除此之外,還有一位婦女指控他偷自己頭上戴的簪子。這是村民們現在能回憶起的關於周春富僅有的具體“罪惡”。他被關進了村裏的“監獄”。 

  與“監獄”相隔一個院子,就是孔顯善家。“打人時,我們能聽見他叫。白天打,有時晚上也打,想收拾你不分時候。”生於1927年的孔顯善說。 

  全縣共處死×××人 

  在周春富死後沒幾天,上麵就禁止隨便打殺了。周春富被打死的時間,據他曾外孫孟令騫考證大概為1947年12月底。 

  南都記者在當地采訪時,村民普遍稱周春富是在1948年春節前不久被打死。1948年春節為2月10日。而當地檔案記載,複縣大規模打殺地主富農是在1月5日該縣召集區委聯席會議之後,製止殺人是在2月初。照此推算,周春富忌日當在1948年1月底。 

  孟令騫曾采訪過在瓦房店檔案館整理土改資料的文史學者劉寶賢,據劉寶賢講,在1947年12月到1948年1月5日區召集聯係會議以前,全縣共處死有1900餘人,這個數字在後來檔案館裏的專題報告中以×××代替。 

  而南都記者查閱的相關檔案內容與此有出入。據1948年2月的一份報告,複縣在1947年12月會議前,共打死不足80人。1月5日,縣召集區委聯席會議前,共打死635人,到二月初製止殺人時止,全縣45萬人口,打死和自殺者2850人,一般區均打死一二百人,最少者為大河區打死11人,最多者為南海區打死共1257人。死者普遍為用棒打死,一般是在聯合鬥爭大會上集體打死,成批死者常是一二十人。1月5日的會議之所以導致打殺泛濫,主要是貫徹了遼東省委領導江華“地主富農大絕根”、“不怕打死人”的講話。(注Cool 

  周春富所在的閆店鄉相對並不嚴重,共打死60人,其中宋家村馬日升、吳亞東、王德生等3戶人家絕戶。(注9) 

  具體到和平村,孟令騫曾聽周春富家長工劉德義的兒子劉吉勝講,周春富死在和平村王屯的老學堂,被用繩子蘸著水打,一陣工夫打死七八個。那地方離他家並不遠。 

  這個說法並不準確。據多位現場目擊者向南都記者回憶,和平村一共隻打死兩名地主、富農,分別是周春富和夏三老婆。之所以是他倆而非其他地主被打死,主要因為他倆在國民黨進駐複縣後曾“反攻倒算”———索要被瓜分的財產,得罪了人。 

  那一天中午,在兒童團員劉永會拿著棍子參與到圍毆周春富、夏三老婆的行動中去時,他未來的妻子也混跡在群眾的汪洋大海裏。她自帶了幹糧,在周春富和夏三老婆被打死後,吃了午飯。下午又開了很長時間的現場會議。 

  毆打周春富之前,黃永祥又在台上講了周春富偷葫蘆的“罪惡”。黃永祥已經過世,現在村民們無人知曉這個指控是否屬實。“偷葫蘆的事可能是真的。”劉永會對南都記者說。他的妻子在一旁忍不住插話說:“誰偷這個啊,也不值錢。可能是編的。” 

  她回想起那天晚上,摸黑坐馬車回家時,兩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屍體在腦海飄蕩,心裏有些害怕。那一天的批鬥大會現場,還有一個個子矮小的文盲民兵高玉寶,並不引人注目。幾年後,就是他成功地將一個鄉間富裕農民周春富塑造成惡貫滿盈的“周扒皮”。南都網 

  注1、3、5、6:2013年6月,劉永會、孔顯善、閆振明、孔顯德等人在瓦房店,接受南都記者專訪。 

  注2、8:《五地委對複縣殺人問題的初步總結報告和檢討》,一九四八年二月十五日。遼寧省檔案館館藏。 

  注4:孟令騫2013年6月接受南都記者專訪。 

  注6、7、9:《閆店鄉誌》,閆店鄉誌編纂委員會201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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