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大陸偶然回頭

三十歲離大陸,經北美到澳洲,不再往回走,但往事回首,前程尚漫,淡定以往,Take It Ea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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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到北京順義縣插隊經曆(8) : 幹農活

(2014-11-19 21:27:02)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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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生活的主要時間消耗在每日的勞動上,即“幹農活”。幹農活包括到田間或菜園,叫“下地”,勞動內容包括除草,薅苗,翻土,耕田,灑種,施肥,打藥,澆水,收割,挖溝造渠等等,到豬圈喂豬起糞,到積糞堆折騰肥料,運送物資等等也算農活。另村中有個磚窯,一些勞動力常年在那裏燒製磚頭。農村幹活除春節外沒有休息日,即一周七天連著幹,畢竟“星期”是外來貨且中國農民沒有做禮拜因無宗教。

順義縣在北京市東北方,東界河北省三河縣,平原無山,農作物糧食基本是小麥與玉米,加一些高粱及紅薯土豆,另有棉花,花生,芝麻,煙草等“經濟作物”和一些水果(村裏有個果園),蔬菜有白菜,茄子,黃瓜,西紅柿, 豆角等。

每日清晨早飯後(春夏秋天早點約六點半七點左右,秋天收割時連軸轉不算,冬天晚點約八點左右),全村要“上工”即參加幹農活者聚集在村中場院(秋收時作打穀場)一帶,先由管生產的大隊長田萬聰分配當天主要工作項目,比如一隊管村西某地塊的播種二隊管某地塊的施肥等等(注:此處記憶應有誤,見下方博友activcard的更正),隨後由各小隊幹部把每項農活具體到參加人頭:每項具體活計中一般還要指定一個負責人除非小隊長就在那個組裏。中午有回家吃飯時間,下午再幹一直到晚上太陽落山才算收工:如果某小組當天的任務全部完成則一般會早收工第二天會被重新攤派新活計。

農活中最累的,要數夏收時的割麥子:那時全村勞動力被組織起來24小時不休息連軸轉搶時間把地裏熟了的小麥通通割下來運到“場院”去處理成麥粒以便裝麻袋入倉庫。熟了的麥子留在地裏,收割完的麥子放在場院上不處理,都會在下雨時造成損失,而夏季麥熟時多雨,所以要搶時間24小時連續幹。

割麥子要有技巧:一把彎弓似的鐮刀重約半公斤多右手拿好(除非你是左撇子:中國人較少),左手把麥子杆(那裏叫“麥秸” )反時針一擼向下壓約20度左右,右手的鐮刀從左前方麥杆根部向右後方“哢嚓”一劃,割斷整個幾十根麥杆,順手將其向田埂邊一放,略直腰邁步向前再割下一叢麥子。盡管天氣很熱但割麥時一般穿長袖衣褲:因為麥杆麥葉劃到皮膚上容易出血也癢不好受。鐮刀若掌握不好劃到自己腳上腿上或手上則更倒黴。田間每一隴麥子都有幾十米長,從頭到尾割一隴就很累,一整天反複如此無窮無盡能把人累死。但所有人包括知識青年就都這樣幹過整個麥收季節,約幾個星期時間,每人每天渾身上下汗流如雨下,衣服濕了幹,幹了濕,汗裏的鹽分透析出來把衣服上染得白花花的一片,尤其是上衣後背位置。連軸轉時回家吃飯有時也順便把濕得太厲害的衣服換一下,但每件衣褲都要穿至少幾天汗浸透了才換,洗時都是硬的。

剛開始時我們知青顯然割麥子速度很慢,往往別人割好幾隴我們才割一壟,記得有一次我與初中來的劉茂景並排割,我們割到最後周圍人都走光了轉戰到其它麥地去了,就剩我們倆,他其實個子還比我高也壯,我們累的每割一會兒就坐在田邊呼呼喘氣,後來掙紮地割了很久才把那壟麥割完。

秋收的割麥實在太累,我有一次就主動對大隊長田萬聰說我太累今天不能幹割麥子,當然他們感覺奇怪估計以前沒人這麽說過,但在田鳳英等的說和下我還是被派去菜園子和老弱病殘的人們幹了一些天“輕活”緩和了一陣。

收麥子時一部分人要在村中的場院上處理麥子:這包括從割完的麥地裏把麥子捆成大捆用馬車或人挑運到場院,供那裏的人們用脫粒機脫粒,將脫好的麥粒裝麻袋,運到麥倉裏。這部分活也要爭分奪秒否則天一下雨則麥粒會泡濕發黴變壞。當田野裏的麥子全收割完畢所有的勞力就都會聚集在場院裏盡快把這一切完成。晴天裏當成山似的金黃麥粒在場院上堆積時還是很壯觀的。當然若是天一下雨則滿場院就會一片忙亂搶著把麥粒收好,用草席麻袋等等把未處理的麥子蓋好,處理完麥子的麥杆也要高高地堆成垛,以後分給各戶人家做燒火材料或喂牲口等等。將裝滿麥粒的整袋麥子抗運到倉庫其實是個累活:幾百斤重的大麻袋一般要年輕小夥抗才行。

割麥子之外,蹲在田裏除草薅苗可算下一類累活:這蹲著幹活看似不太難受且速度要求也不太快,但要命的是不適應者蹲不久便兩腿發麻難以邁步了(不信您立馬蹲10分鍾看看?)。村裏的農民從小就蹲慣了,大蘑菇等人甚至開會學習時都蹲著,而我以前哪裏這麽連續蹲著這麽久還要手裏反複用小鋤頭折騰麥苗或玉米苗等等(薅掉不要的苗),所以蹲著時間一長勞累不下割麥子,隻是除草薅苗沒有像秋收割麥那麽緊張連軸轉罷了。

收割玉米則不能算累活:玉米棒子多長在玉米稈的一米或上高處,人站著一個一個掰下來就行。但收玉米時天氣炎熱,一人多高的玉米地裏密不透風,人在裏麵幹一會就汗流浹背呼吸困難,當然你可以走到地邊上去透口氣。另外玉米稈可以隨手掰下來在嘴裏咬著做甘蔗吃因為那是甜的,嫩的更好吃些,雖然沒有真甘蔗那麽甜。其實平常玉米未成熟前我們就經常在地裏偷偷掰些嫩玉米秸當水果吃。快熟的麥子也常偷些:把麥粒放在手掌裏搓幾下然後吹去脫落的麩殼清香的生麥粒還是味道不錯的也能解飽。

幹農活的工具除鐮刀,鐵鍁,鋤頭等外,還有北方常用的手推車:有兩輪的和一輪的,兩輪子的好推因為它不會向兩邊歪倒,一個輪子的其實最多大概因為獨輪車更小而輕巧便走田間小道,而推獨輪車就要有些技巧否則裝的東西越多越容易東倒西歪於是你主要精力都放在怎樣保持車子平衡了半天推不多遠,更不要說平衡失敗獨輪車向一邊倒下車載內容全灑出來又要重裝。推車往往是運土,因那時經常有什麽挖水渠水溝之類的勞動,另外還有是運糞,肥料等等。推獨輪車走在平地上都有技巧,若走在高低不平的田埂上則更艱難,所以那時我們推著推著便滿車倒在田邊地頭是常有的事。

車子外還有扁擔,即木頭或竹子做的長條狀物兩頭掛有鉤子用來將兩件重物如桶或大捆割下捆好的麥子等挑在肩頭一抖一抖地運到目的地,我由於前兩年在南方挑過擔子所以對這不陌生也還能對付,當然挑的內容重量不如村裏農民了,也不如大腳等壯漢知青。

我幹得較多的一種活是拉著牲口播種:即牽著條牛或驢子或騾子拉著一個輕犁將田地表麵犁出溝來,後麵跟著的人(一般是女的因為那算較輕鬆的活)把種子撒在剛剛耕好的淺土溝裏。這活不太累但要照顧好自己的牲口,出工前要從牲口棚領出來,收工後要拉到井邊喝水然後拉回牲口棚內休息, 田間休息時要拴在樹上或韁繩留在手上別走掉了。

拿著鐵鍁跳到豬圈或糞坑裏“起糞”即把牲口或人糞挖出來做肥料算是較重的活一般男人幹,我幾乎沒幹過,大腳等壯人大概有但應該不多。

生產隊有集體的養豬場,喂豬煮豬食是較輕的活計,有一陣吳玉章被派去喂豬,我跟著去湊過熱鬧,大小豬隻哼哼唧唧的滾成一團爭先恐後,看它們那傻樣倒是不太累且有娛樂感, 就像今天看大陸(來)的各類奴才爭主子封賞哼哼唧唧喧囂取寵一樣隻是豬們聲音一般都不高昂也不會舉旗子撒歡兒。

我還在地裏撒過化肥和農藥:有把尿素袋子運到田頭撕開後把尿素沿著莊稼隴撒的,也有把農藥罐子背在身後打開噴霧器噴在蔬菜或莊稼葉子上,這顯然是較輕的活計。

一年到頭如果每日都幹活顯然不太實際:一般每人都會在某日以某種理由請個假, 生病呀,家中有事情呀,受傷了呀等等,一般隊長們都批準,當然不出工就沒有當天收入即“工分”了。我們知青經常有什麽學習呀開會呀等等不必出去幹活的機會,這時我們都會感到很高興因為可以休息體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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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4)
評論
pc123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activcard' 的評論 : 仔細想一想你應該是對的:估計我們當時聚集場院分配一日農活可能是一小隊二小隊分開聚集的,因我回想似乎沒有二小隊的同學圍觀我和大隊長吵架的事?所以我上麵說全村聚集應有誤,歡迎您繼續指正啦。
其實現在回想大隊下再分小隊在經濟效益上似乎沒有道理:村民居住耕田分土地收割都是以自然村為單位,底下再細分徒然增加管理成本,但大概這正是共匪政權一貫做法,就像當下習肥子那廝坐寨主椅子每日發布一新鮮“深化改革XYZ小組”並老自認“組長“底下再反複任命無數大小官員一樣,正所謂:
不怕官員多,就怕管的少;
奴才數有限,烏紗帽無窮。
pc123 回複 悄悄話 大隊長指派分工的另一證明是村中有(各隊)公共企事業,比如磚窯,果園等,那裏的工作各小隊大概平攤?具體不明。但比如出去運輸或完成公社方麵交代的任務(挖河送石子等)應該是大隊管分攤到小隊落實人頭。
pc123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activcard' 的評論 : 嗯,我有過多次全村勞力在一起聽大隊長分配當日工作的記憶,包括我在其中與大隊長吵架,應該錯不了。大隊長講完後隨後由各小隊再細分到具體人頭,有時大隊長就直接指派人頭。估計各地有區別吧?小隊核算工分是對的。
activcard 回複 悄悄話 生產小隊為合算單位,都是生產小隊長分配農活,不可能全村勞力一起分配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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