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卻的不止季節（49）— 腔調

林母為了兒子將要送來的兩條鯽魚，特意買回了五斤牛肉，還順便還孫子買回了一雙阿迪達斯的運動鞋。這肉燉的味道也是按小時候兒子喜歡的味道燉製的，兒子從小就不喜歡醬牛肉的味道。說那肉幹巴巴的，味道一點也不美。喜歡牛肉與土豆一起燉，燉的時候火候要拉長，燉出來的是要濃湯肉爛的那種。兒子不喜歡太辣的東西，但一定是要有辣的味道，所以老太太還特意從菜市場買回了兩根小米辣，來增加微辣的味道。隻是這肉燉了兩個多小時了，也沒見兒子回家的身影。本來說好晩上五點半左右到家，可是現在都快八點了，家裏的房門還是緊鎖的。一直還沒有人進來。

做著飯就忘了鍾點，現在老太太做完了飯也清閑了，林母心裏開始犯起了嘀咕：是什麽又把他的腳步拴上了？還是…… 這一多想心裏馬上開始害怕了起來：還是他出了什麽事？遇到了什麽不測的事情了？越想越害起怕來。連忙跑到自己家的電話機旁，又從家裏成員通訊錄裏找到了兒子的電話號碼，接通了之後也沒有問誰，開口就衝著電話機喊道：

“喂……喂……都什麽時辰了，你怎麽還在路上呢？”

那邊傳來的聲音不像是兒子，倒像是一個男孩子的聲音：

“奶奶…… 我的聲音您都聽不岀來了？我爸不是一直等我來著，我剛下晚自習。這會兒我爸剛剛去廁所了，我正等他呢。我爸沒有給您說嗎？”

“要是告訴了我，我還用這麽急嗎？”

聽到這個聲音及這個消息老太太高懸的心才放回了原位。隻是再囑咐了一遍，早來晚來都不吃緊，隻要你們平安到家就行了。

放下電話老太太想起剛才著的急，心裏邊小聲的叨叨開了：

“不著調的東西，晚到你倒給我個電話呀，兒子是你的，是親的，那你媽就是後的了？光顧著你生的了，就忘了養你的了。害得我這心髒一會兒上一會兒又下的抖。這才叫累也有了，急也著了。什麽叫不省心。都對上了。”

雖是心裏這麽叨叨著，等見到了兒子的麵，又看見了一個星期不見的大孫子，老太太還是臉上由衷的笑出了花兒來。

“也沒說帶小勇（林母的孫子）來，怎麽電話也沒有告我一聲呢？”

“我這不是惦記著您想孫子了，所以才去學校又接了他一趟，這才把這時間給耽擱了。”說著就像表功一樣的，連忙把那兩條魚從一個大的編織袋裏掏了出來。

“別掏……先別掏，怪腥的，快先放進廚房去，我來處理。”

老太太在廚房接過了那兩條鯽魚，在燈光底下一看，小聲的念叨了一句：

“不是說新鮮的嗎？怎麽這魚頭都掛紅了呢？”

一聽母親叨叨出了有憑有據的，兒子的臉上馬上掛不住了。

“您也不想一下，這一路，哪有冰箱呀？又去小勇的學校，耽擱了這麽長時間，再鮮的魚也給弄舊了。您好剛一進門，就挑上毛病了。”

“我這不是有什麽說什麽嗎？跟你說話，我還要藏著掖著的？”

“得……得……又是我錯了，我趕緊認錯不就結了。”

兒子自從母親的房子看漲以後，嘴巴上也學乖巧了，時常會說一些順心逐意的話，惹母親高興。

林母自然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兒子的兩句話，就讓她把剛剛不愉快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這不是一邊吃飯一邊撿著塊頭大，又色澤好的牛肉往兒子及孫子的碗裏一個勁的夾。一邊夾還不忘兒子的新工作：

“你剛找到這個新工作，手腳勤快點，嘴巴放嚴實點，別有什麽不快的事兒都說岀來。別像上次在那公司那樣的。”

“我都多大歲數了，脾氣現在早就磨沒了，上次也不是因為我這張嘴，那還不是因為那個王八旦一直看我不順眼嗎？”

“那人家怎麽看別人順眼？就專跟你過不去呢？”

“我媽也是跟奶奶一個口氣，現在我媽終於找到同一條戰線的人了。要是我媽在，肯定會給奶奶豎起大拇指的。”

孫子小勇一聽奶奶數落爸爸，也連忙添油加醋的應合著。

“瞧瞧您這大孫子，您真沒有白疼了他。到什麽時候都是用實際行動哄著奶奶高興。就是踩著爸爸上，爸爸也值了。”

這話音一落，又讓林母把臉上的笑紋擴展開了，然後一臉溺愛的瞅著孫子，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連忙去到客廳把買回的那雙阿迪達斯運動鞋取來，放在了孫子的麵前。

孫子小勇隻看了一眼，臉上沒有林母等待的歡喜，卻一臉不屑的掛在了臉上：

“奶奶 我現在己經不喜歡這個牌子了，我們同學現在開始穿耐克的鞋了。如果你要是能退的話，還是退回去吧，我要一雙耐克鞋，這個顏色我也不太喜歡，等我明天把我中意的顏色給你捎過來，你按這個顏色給我買就是了。”

“怎麽跟奶奶說話呢？就是再不願意，給你買回來了，也該說聲：謝謝奶奶才是。沒大沒小的。跟你媽算是找齊了。”

林母聽到兒子訓斥孫子的聲音，反倒不自在起來。一邊把鞋子放回原位，一邊安慰著孫子。

“明天我去商場試試看，看看能不能退回去，再按你說呢的那個牌子，再給你買回來就是了。奶奶不爭那一句兩句的，隻要是我孫子喜歡比什麽都強。別聽你爸爸的。”

“這以後得立下規矩，在奶奶這裏，得放尊重點，沒大沒小又沒個禮貌，今後就不行。連你爸這一關都過不去。”

孫子小勇一聽父親跟自己沒完沒了了，也不示弱，不高興的還嘴道：

“好和壞都讓你一人說了，在家你怎麽不這麽說呢？還要我把那些話重複一遍嗎？上梁要是那麽正了，我也說不出什麽了。”

林母一看因為她爺倆兒的火藥味越來越濃，孫子自己沒帶過，總覺得虧欠了什麽似的，所以說起話來也從不對著孫子來，現在隻能怪罪起兒子來：

“謝不謝，有什麽重要，隻要是我孫子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就別說那些見外的話了。說多了，反倒讓我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