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衣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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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卻的不止季節(28)— 父母之情

(2023-02-26 16:09:33) 下一個

林靜踮著腳尖輕輕的打開了父母睡覺房間的門,這是一個十米開外的窄小房間,房間裏的家俱也很簡單,牆邊矗著一個笨重的大衣櫃,留給一張雙人床的位置已經很小了,所以這個房間幾乎是除了沿著床邊走路的窄長空間外,一點剩餘的地方也沒有了。床離門最近,一打開門便看見床尾兩角中的一角。林靜的眼尖,盡管昏暗厚實的窗簾已經把這房間的有限亮度遮住一大半。可是隱隱約約中還是看到母親的一張臉被旁邊早已起床父親的半邊被子整個遮住了,被角一直沿深到了床邊。父親早前在部隊裏養成了一個習慣,一直都是睡的早起的也早的。或許他醒了之後看母親睡得正酣,想起了昨晚上母女倆徹夜長聊這麽回事,所以才多了個心思,沒有叫醒母親,自己也慌慌張張的就起來了,沒有留心也沒有留意,揚起的半邊被子偏偏沒有歸位,把老伴的一張臉都埋在了裏麵。林靜連忙伸手把母親臉上的被子揭起,又彎曲下身子來,腦袋緊緊的貼在了母親的鼻子下麵,想要聽聽母親的呼吸是否正常。隻聽母親的鼻下突然終於長出了一口粗氣,嘴巴也動了一下,可是眼睛還是閉合著,一隻手則抬了很高又馬上的放下,看得林靜的眼睛都怔了。正在林靜遲疑茫然之際,突然從睡眠之中的母親的嘴邊又吐出了幾個字來:

“快……快……快岀來!”

聲音雖是斷斷續讀的,但聲音卻很大也很急。

結婚以後搬出去很久的林靜,很長時間沒有跟母親同睡一張床了,記得小時候母親的覺睡的很沉,如果中間沒有人來打擾,一般的情況下,母親躺下什麽姿勢,睡醒了之後還是什麽姿勢,這一宿覺下來幾乎都沒有什麽變化。父親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非得要等到你醒來,才知道你還活著。母親聽到此話總會隨口說出一句父親不愛聽的話來:你倒好,非要等到你睡著了,這屋子裏的人才能放下心來入睡,剛開始林靜還會遲疑半刻一時沒有全明白,不過緊接著母親接下來的一句話總會逗笑一屋人:小偷一聽這屋子裏的動靜,就是想偷也要納悶一下,這睡人的屋裏怎麽還睡頭牛呀!還敢進嗎?最後肯定會繞道而去的。每次聽到這裏父親也會反唇相譏的:睡覺為的是什麽?為的就是不知道。什麽聲音也沒有了,那是進了棺材了。再說睡著了還能給你們站崗哨兵,又有什麽不好?這一下連賊惦記都免了。

林靜清楚父親睡覺正好與母親相反是躺下就著,並且鼾聲如雷,隻要是在屋子裏,不管是遠處還是近處,都能聞到其聲,也跟著一起“沾光”了。年輕的時候因為家裏孩子多,母親白天帶孩子累了,晚上也沒工夫跟他再計較什麽了,累了,耳朵什麽也就聽不到了。到了晚年母親不光覺少了,睡的也輕了。什麽都能入耳了。什麽也瞞不住了。所以幾次三番的把被子從老伴身邊搬走,為了是到另外一個房間躲個清淨。隻是近年來年事已高的父親又添了新症:睡眠呼吸暫停症。隻要是平躺下來,這病犯的頻率就會越來越頻。所以母親隻能又從另一個房間搬了回來,為的是能在跟前監督一下老伴的睡眠危險係數。不外乎是好提醒一下平躺下來的父親趕緊背過身去,或者趕快叫醒他。在跟前盡管自己累點,總歸自己也好放心一些。老夫老妻的守了一輩子了,沒辦法越到最後越是躲不開了,越到最後越要相近相守了。

雖然孩子們也為此想出了各種各樣的辦法,像背上背個乒乓球,或者把父親的枕頭調低之類的。但父親那肯將就。最後還是母親心疼起父親來了說:老了,老了,依舊依舊吧,你讓他什麽都改了,說不定這覺就沒有了呢。世上最美的事,無外乎就是能睡個稱心的好覺,少不得我睡得輕點就是了。

現在林靜突然發現母親的睡眠習慣毛病平添了不少,也許就是因為惦記和壓力存下來的。現在不光是口吐狂言,還帶著指手劃腳的。林靜越想越有點後怕,不禁把手伸了岀來,馬上快觸到了母親手的時候,又把手伸了回來,她忘了算了,昨晚睡的晚,母親到現在才睡了三個時辰左右,現在母親的這種深度睡眠質量不正是應該要的嗎?幹嘛偏要打斷了她呢?同時在心裏也開始埋怨起自己來,要不是自己這一堆事兒,母親又何必睡的這麽晚呢?母親又何必都起不來呢?正要縮手縮腳的走出去的時候,隻是床上又傳來了聲音,在昏暗的光線下,這回不光嚇了林靜一跳,連手上拽著的一雙襪子也下意識的扔在了地上。

“這夢做的我好渴呀!”

林靜連忙轉過頭來一看,雖然也是說話,可是這次母親的眼睛是睜開了,她好像已經醒來了。

“做的什麽春秋大夢,惹得您又渴又是喊的呢?還拳打腳踢的直秀工夫。”

林靜指的是剛剛母親的夢話和手腳動靜。

“夢話,我說什麽了?”

“也沒說什麽,反正上趕上就是一個字:急!”

林靜說的是心裏話,母親夢中的三個快字,最後還好像囑咐了什麽:快岀來。弄得自己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到底是怎麽回事呢?惹得母親這種睡不語的人也口生禁語,一再叮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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