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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讀老子的文化觀

(2015-08-24 18:22:36) 下一個

  對於這個文化這個概念,至今並無定論,對文化的定義可謂千差萬別,林林種種。從老子的視角來看,文化是相對於自然(自身的本然)而言的,文化也就是人為(非自然)。要談老子的文化觀的問題,就是要談老子對文化的態度,是讚同文化還是反對文化。筆者認為,總體上來說,老子對文化是警惕的,警惕文化對人的異化。由於文化是人為的,人為的必然背離自然,而老子主張自然。具體針對文化的形式,老子的警惕程度又是不一樣的。在老子看來,文化有兩種形式,一種是名,一種是智。對於名,要知止;對於智,要杜絕。

  一、名要知止

  老子講的名,其實就是一種規定性,對實的一種規定,這種規定性(名)也是一種文化形式,即借助符號(主要是語言)來規定實。這種名實關係的核心就是名要符實,名副其實,名不要背離實。老子具體有講了兩種名實關係,一種是名與道的關係,一種是名與身的關係。當說人去規定道之實時,似乎先入為主的確定了道是有規定性的,如果道本身沒有規定性又如何去展現對道的認識呢?老子恰恰認為,道是沒有規定性的,老子說:“未知其名”,之所以“未知其名”是因為道本身無名,老子還說:“道恒無名”。這還不是康德認為的人的認識能力的問題(不是認識論的問題),而是道本身就是無名的,與認識能力無關。如果道是無名的,道是沒有規定性的,人對道的規定就無以實現,所以老子說:“知之者弗言,言之者弗知”,知“道”的人不言說,言說的人不知“道”。凡是能夠展現的,必然有規定性。而道是無規定性的,導致凡是能夠展現的,必然不是道本身。這導致人對道的認識,無法展現,隻能靜默的體悟,老子說:“閉其兌,塞其門;和其光,同其塵;挫其銳,解其紛。是謂玄同。”(閉合其感官,堵塞其欲門。和合其光芒,混同其塵世。挫折其鋒芒,消解其紛爭。這叫做深奧的同一。)盡管人對道的認識無以展現,但還必須展現(那就是老子提出道的概念,是為了給人的安身立命一種根本依據),這種展現隻能是勉強借助語言來展現,老子說:“吾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一個“強”字反映出老子的不想展現又不得不展現的心理。

  道是客觀的,而人對其規定是主觀的,這種客觀就是自然(自身的本然),這種主觀人為就是文化。一方麵客觀的道沒有規定性,一方麵人在賦予道以規定性,即主觀的道,這種主觀的道總是在不同程度的背離客觀的道本身,這是必然的。這就決定著,主觀的道要盡可能的順應客觀的道,在客觀的道和主觀的道之間需要保持一種張力,保持一個合適的度。這就是老子提出的“知止”的思想,老子說:“始製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所以不殆。”人類有了語言文字之後就會對道賦予規定性,一旦可以對道賦予規定性,人們就要知道客觀的道與主觀的道之間的限度,知道了這個限度才不會有危險。“名亦既有”的“既”字,反映了老子不希望名背離道而又不得不背離道的心理,總之老子還是承認這種主觀規定性,即承認名這種文化形式的作用,但保持一種警惕的態度,那就是知止,止於道,止於實。難怪《易傳·象傳》也說:“文明以止,人文也。”老子和《易傳》都重視“止”,但具體止於何處兩者是有區別的。回到人時,身是人的自然要素,名是文化要素(主觀規定),名也要知止,不能妨礙身的自由,所以老子說:“名與身孰親?……知止不殆,可以長久。”對身的規定性就涉及到了價值判斷,而老子反對虛妄的價值判斷:美與惡,善與不善,這些價值判斷都是違背自然要素——身的,身本身並無美與惡和善與不善之分,如果過於執著虛妄的價值判斷,必然妨礙身的自由。

  二、絕智棄辯

  老子講的智,是一種智能,而智能的彰顯是違背道之樸的。對於智,老子是堅決反對的,主張予以杜絕。老子說:“絕智棄辯,民利百倍。”如果統治者顯現智,並與民鬥智,必然導致人民質樸的失去,人民也會多智,這樣更加導致社會的混亂,老子說:“人多智而奇物滋起。”

  老子警惕名,反對智,而提倡自化,老子說:“道恒無為也,侯王能守之,而萬物將自化。”(道恒常無為,侯王如果能堅守它,萬物將自己進化。)老子主張自化,自化是符合人民意願的;老子反對他化,他化是統治者強加給人民的,是對人民的異化。自化就是自己進化,是一種自然的過程,而不是人為的過程。老子還說:“是以聖人之言曰: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欲不欲而民自樸。”(聖人是這樣說的:我無分別心則人民自己致富,我順自然則人民自己進化,我不妄動則人民自己端正,我守樸則人民自己質樸。)

  如果認為外在的價值判斷是一種虛妄價值,那老子有沒有一個超價值判斷呢?那就是道,道是樸的,老子說:“道恒無名,樸……”。老子主張的超價值就是樸(素樸,質樸),作為統治者也要防止欲望的彰顯,回歸到樸,老子說:“視素保樸,少私寡欲”。

  反觀人類曆史,人類文明可以分為三個階段:道文明--德文明--智文明。(這裏的德指向善之德,具有社會性,不同於老子說的自然之德,智指智能。)老子提出道的理想社會,即人之樸的社會,存在於人類從自然走向文明的那個交集點,其私有製還沒有顯性,人的欲望沒有完全彰顯,如堯舜時代。但它畢竟不是社會發展的主流,可以說整個人類曆史,就是從道走向德,從德走向智的過程,這是客觀現實,勢不可擋,雖是老子不願意看到的,卻又是誰也阻擋不了的曆史潮流。用叔本華的哲學思想,這就是意誌,意誌不僅表現為生命的意誌,還表現為德的意誌和智的意誌,而這種德的意誌和智的意誌都是人為的,正好是背離老子的自然思想的。

  在中國的帝製時期和西方的中世紀,其文化表現為德文明,即以善惡為主要價值判斷標準,而不是人的樸,這不能說是曆史的倒退,而是曆史的必然,這種現實就自動衝破了老子的理想。這種以善惡為價值判斷標準的文明也有其合理性,那就是道和樸既然已經失去了,那隻能靠揚善弘仁來維護基本的秩序,也正如通行本《老子》說的:“失道而後德”。到了現代社會,人類文明以智為主導,隻是智不主要表現為善惡標準,而是表現為智能文明。現代文明不再把善惡作為社會的主流價值,而是建立一個基本的規則(在規則麵前,隻有守規則和不守規則之人,而不是善惡之分),在守護規則的底線下,推崇的是智能,智能就具有主導作用,智能的主流價值大大激發了人的創造力,如科學技術的發展,市場經濟的繁榮,智能發揮的推動力是欲,而智能文明承認了人的欲望和合理性,人的理性就表現為利益的最大化,而不是老子說的“視素保樸,少私寡欲”。

  老子的思想在現代文明麵前似乎不堪一擊,無能為力,盡管如此,老子從人性的本來狀態(原初性)來認識人,來認識文化和文明,都有其合理性、超越性和永恒性的一麵。那就是當代文明在彰顯智的進程中,人們日趨感受到作為整全之人的一種喪失,智的文化對人自身構成了一種傷害和異化,人的自由似乎被消解,人似乎成為文明的一種工具,人總是外在的生存。一方麵承認和麵對智,一方麵還得適當回到道和樸,這兩者之間需要一個調和,而不是執於一端,這是現代文明需要直麵的問題。應該說,自由主義思想就是對現代文明的一種反思,就是一定程度上對老子思想的回歸。自由主義學派深切的感受到現代文明對人的異化,隱藏著一種文明危機,這種危機就是文明對人性自由的壓製,因而需要重新回到人自身(當然這種回歸基於對現代文明的承認)。比如,老子主張統治者對民不幹預、不強製,一切遵循事物內在的規律,反對人為的設計,即執政者的權力無限小,人民的自由無限大。

 

 文章來源:中國文化傳播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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