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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古人怎樣逍遙度夏 拜服古人智慧

(2015-07-19 19:30:27) 下一個
宋代《槐蔭消夏圖》,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中國古代的各類文獻、小說以及出土文物,為我們留下了大量古人日常生活的線索。在沒有電的時代,祖先們有種種高招度過暑熱難耐的夏天。多讀讀這類書,回想遙遠的風景,再高的溫度也會離人而去。
  懷抱竹夫人 住進清涼殿
  “虛堂一幅接籬巾,竹樹森疏夏令新。瓶竭重招曲道士,床空新聘竹夫人。”(陸遊《初夏幽居》)這幾句詩中提到的“竹夫人”,是古人在夏天時為了取其涼意抱著睡覺的物品,一般為圓柱形,用竹篾編成,中間鏤空。“竹夫人”常伴人於枕席之間,這個名字不但貼切,還有種曖昧不明的味道。
  《紅樓夢》中有首寶釵所作的燈謎:“有眼無珠腹內空,荷花出水喜相逢。梧桐葉落分離別,恩愛夫妻不到冬。”雖然就該詩是否為曹氏原作有些爭議,但“恩愛夫妻不到冬”一句卻依然令人覺得頗有深意。在《聊齋誌異》裏有個故事叫《張鴻漸》,竹夫人也是一件重要道具。故事的主角書生張鴻漸,落難時為狐仙所救並與之相好。張書生一邊貪戀著狐仙的美貌,一邊又念念不忘自己的結發妻子和兒子,狐仙便扮作他妻子的模樣試了試他的真心,結果書生果然還是更愛老婆些。狐仙於是變回原貌,此時書生再一摸床上的兒子,原來是個竹夫人。
  不獨是竹夫人,沒有電扇空調的古人還製造了不少奇特的東西讓夏天更加清涼。明朝的高濂在《遵生八箋》裏就提到了這麽幾件:壬癸席、澄水帛和冰絲茵。壬癸席是“取豬毛刷淨,命工織以為席,滑而且涼”。澄水帛則神奇很多,唐懿宗的同昌公主某日搞了個大聚會,當天暑熱難耐,公主便命人取來澄水帛,用水蘸了掛於堂中,結果“滿坐皆思挾纊”——大家都開始想穿棉衣了!而這明薄可鑒的絲織物能產生奇效的秘密就在於其中含有龍涎香,能消暑毒。冰絲茵也同樣稀罕,高濂提到,唐朝有個老太太拿著舊的茵(褥子、墊子)出售,售價半千錢。結果有個波斯人看見了說:“這是冰蠶絲織成的,夏天鋪上能夠滿座生涼。”然後竟然用千萬錢給買了,足見此人不但是中東大亨,還是個有良心的。
  但是比起漢代不用機電自涼爽的清涼殿,以上諸般物件都是小巧思了。傳為六朝人所作的《三輔黃圖》一書中這樣介紹道:“清涼殿,夏居之則清涼也,亦曰延清室。《漢書》曰‘清室則中夏含霜’,即此也。”書裏還描述了館陶公主的麵首董偃在此納涼的場景,他“以畫石為床”,設“紫琉璃帳”,麵前擺著紫玉盤,同時還有侍者給他扇風。他覺得不夠清涼,又用了玉晶(水晶)做的盤子,裏麵放上冰塊擺在自己的膝前。水晶乃武帝賜給董偃的,是千塗國(犍陀羅,今天的巴基斯坦白沙瓦一帶)所貢。隻不過因為水晶和冰塊都是透明的,侍者以為冰塊直接被放置在床席上,怕冰融化把床弄濕了,用手一拂,結果把珍貴的水晶盤和冰塊都弄到地上給打碎了。
  唐朝時期的空調房就更為進步了,《唐語林》裏記錄了玄宗在含涼殿見拾遺陳知節的情況,說當時“暑毒方甚”,但是皇上的座位後麵有“水激扇車,風獵衣襟”:用水能帶動扇車的扇葉不斷轉動,然後通過扇葉吹涼水而產生冷氣。同時,“四隅積水成簾飛灑”:把水引到牆頭上,把個含涼殿變成了水簾洞,難怪會“座內含凍”。
  當然,看了宋朝人如何納涼之後,你會覺得他們是最會過日子的。《武林舊事》的《禁中納涼》一節裏講皇宮中特別重視夏天的納涼環境:種上長鬆修竹以達到濃蔭蔽日的效果,又搞上假山飛瀑,飛瀑下方置上十畝大池,裏頭種滿紅白蓮花,最絕的是在庭院裏擺滿茉莉、素馨、建蘭、麝香藤、朱槿、玉桂、紅蕉、闍婆、薝葡等花,用風輪來吹,製造出清芬滿殿的效果。唐朝公主用來防暑降溫的龍涎香也出現在了這裏,不過宋朝更土豪,使用了“香珠百斛”,再加上“蔗漿金碗,珍果玉壺”,簡直讓人“初不知人間有塵暑也”。
  所以看到這裏,你還覺得自己作為現代人有空調吹就很厲害嗎?
 
皇家賜冰禮 民間賣冰人
  沒有冰箱和空調,古人可怎麽辦呀?坐享現代科技便利的人們,有時候犯起傻來,就會問出這樣可笑的問題。其實,要不是聰明的古人不斷地積累經驗,現代人怎麽會一拍腦袋地發明個冰箱呢?
  古人用冰的曆史可早啦,聰明的中國人很早就懂得冬天把冰塊鑿來存放在冰庫中,夏天再拿出來解暑。《周禮·天官·淩人》中記載:“淩人,掌冰;正歲十有二月,令斬冰,三其淩。”說的就是那會兒就有了專管斬冰藏冰的官員,叫“淩人”。每到夏天,周天子便會舉辦隆重的頒冰禮,按級別把藏冰賞賜給官員們解暑,以示天恩。這儀式後來曆代多有效仿,比如唐代,白居易在《謝冰狀》中就說:“伏以頒冰之儀,朝廷盛典;以其非常之物,來表特異之恩。”
  其實唐代藏冰不僅是官方的事情,民間已有夏天販賣冰塊的生意,隻是規模有限,而到了宋代,賣冰在街頭巷尾就很尋常了。夏天的冰塊除了拿來做冷飲、冰鎮瓜果飲料,還拿來放在房間裏降溫。古代冰箱的發明,一開始就兼具冰鎮與降溫之功效,現藏於中國國家博物館的戰國青銅冰鑒(見左上圖)就堪稱冰箱的祖宗:分內外兩層,夾層中放上冰塊,中間可用來冰酒,而打開蓋子,漸漸融化的冰塊則可以降下室溫。這種有冰箱和空調功能的兩用容器,從青銅“進化”到陶製、木製,一直沿用至清代。朱家縉的《清代皇帝怎樣避暑》一文(收入《故宮退食錄》)還談到放置“冰桶”是皇室夏日起居必不可少的設備。
  中式冰桶在19世紀已經成為普及的市民商品,第二次鴉片戰爭之後,英國人在北京發現了這種稀罕的設備,感到驚奇不已。英國公使館的醫師芮尼在他的日記裏記錄了這種四方形、木製的,能冷藏食物、冰鎮飲料且能降溫的“冰箱”(見《北京與北京人》),剛成立的英國公使館購置了大批冰桶,用得不亦樂乎。如果你能看到清代中式冰箱的照片,會發現,它和今天我們使用的冰箱,還真有些相像呢。
甘涼雪泡飲 馨香花果茶
  既然我們聰明的古人很早就懂得藏冰和用冰,連冰箱都早早發明出來了,那冷飲就是夏季必備之物。假設穿越到宋朝的街市上,您能喝到“綠豆、甘草冰雪涼水”(《東京夢華錄》)、“雪泡豆兒水”(《夢粱錄》),還有“雪泡縮脾飲”、鹿梨漿、鹵梅水、薑蜜水、木瓜汁、沈香水、荔枝膏水等各色“涼水”(《武林舊事》)。所謂“雪泡”,就是飲料裏加了冰雪水,夏飲需又涼又甜,這口味還真是從古到今都不變啊。
  那麽古人能不能吃到冰淇淋呢?這個不好斷言。但我們從文獻、壁畫上可以發現,唐代的高級宴會上出現的“酥山”(見上圖,唐墓壁畫,餐桌中間就是“酥山”)、宋代的“乳糖真雪”,應該是奶油製成的冷凍甜品。它們的味道或許和今天的冰淇淋不同,但是那入口即化的美妙感覺並無二致——“隨玉箸而必進,非固非絺;觸皓齒而便消,是津是潤”(唐,王泠然《蘇合山賦》),同樣很爽!
  當然,如果您畏涼,飲茶四季皆宜。夏天泡一杯綠茶,是個好選擇,不過《金瓶梅》裏的人物才不喝這麽寡淡的茶,書中那款最著名最奇葩的“芝麻鹽筍栗絲瓜仁核桃仁,夾春不老海青拿天鵝,木樨玫瑰潑鹵六安雀舌芽茶”我們暫且不提,且看第十二回提到的一款“鹽筍芝麻木樨泡茶”,這是農曆七月,西門慶和一幹損友跑到李桂姐處享受的茶飲,三味佐料入茶,“馨香可掬”。當然這種飲茶方式在古代是備受文人雅士惡評的,“雜則失真”,是損害茶之本味的粗俗之舉,但明朝的老百姓乃至富豪之家偏偏不理會高雅人士這一套,照喝不誤。時至今日,泡杯茶太過平常,倒不妨學學明朝人,抓點幹鮮果品扔進茶杯,更激進的可以試試雪裏蕻(即“春不老”)……那滋味,想想也是醉了呢。
輕紗薄露透 夏布卻煩暑
  下麵一個問題是,當古人住在他們的涼屋裏,或者到街市上買冷飲的時候,穿的是什麽呢?在知乎還不存在的年代,有特別替古人擔憂的網友就開帖討論過“夏天那麽熱,古人穿衣講究又那麽多,那總是捂得嚴嚴實實的女人們還不得熱死啊?”有位網友感慨:“估計也就青樓女子和奸妃能內穿肚兜外罩薄紗涼快些,可憐啊!”
  咦?誰說古代女子都是捂得嚴嚴實實的?要是隻有青樓女子和奸妃才能穿肚兜加薄紗,那你讓婉約詞宗李清照情以何堪?作家孟暉寫過一篇《李清照的時裝》(收入《潘金蓮的發型》),描述宋代女子通行的服裝樣式是“背子+抹胸”,就是對襟長衫搭貼身抹胸(見上圖,宋代《雜劇打花鼓圖》,右側女性身著“背子”)。
  “女性們還習慣於身著薄羅或薄紗的背子,任兩肩、雙臂隱現在輕淺的紗羅中。這一風尚也是由來已久,唐代詩人王建在所作《宮詞》中描寫宮人服飾時,即有‘嫌羅不著愛輕容’之句。羅本已是以輕薄取勝的織物,宮人們猶嫌其澀重,而喜穿‘輕容’——據記載,‘輕容’是‘無花薄紗’,‘紗之至輕者’(宋·周密《齊東野語》)。”可見那時宮廷女子的時尚便是炎夏時穿著抹胸,外罩能看到肌膚的薄紗長衫——別說是奸妃,忠妃賢後都穿得如此清涼呢。《簪花仕女圖》描繪的就是晚唐、五代貴族女子這種消夏裝扮的動人風姿。
  不過,穿得“薄、露、透”並非抵禦酷暑的唯一指標,何況袒露肌膚的穿衣之道並非貫穿於我國的各個朝代。夏季穿衣,還得衣料清涼。軟羅、輕紗這一類常見於古文獻中的夏季衣料,多為高級的輕薄絲織品,真正男女通用、貴賤不分的,還是棉、麻類織物。
  從《韓非子·五蠹》中說堯帝“冬日麂裘,夏日葛衣”,大概說明祖先們很早就肯定了葛織物的涼快屬性。不過後來更受歡迎的是苧麻,孫機先生在《中國物質文化》一書中,介紹了這種被歐洲人稱為“中國草”的植物,是我國特產的優良紡織原料:“苧麻織物潔白清爽,清涼離汗,受人歡迎。”可貴的是,苧麻衣吸汗,還散熱快、幹得快。
  苧麻布別稱“夏布”,紡織有粗有精,精細的夏布柔軟輕盈,據稱最細柔者可媲美絲綢輕紗,是專供皇家的高級衣料,而粗製的夏布則粗硬紮人,供窮賤之人穿用。粗和細之間的差別就是手工的紡織加工技藝,這也是夏布製作技藝能列入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的原因。
  如今日漸懷念傳統工藝的中產消費者們熱衷於在淘寶上尋找夏布時裝,並稱讚其如何透氣涼爽、舒適耐用。嗯,夏布的確還有不少地區在生產並廣泛應用於日常生活,不過提醒一句,現今生產的夏布,最精細的隻能達到一般細布水平,莫錯認哈。
明代的肥皂盒,定陵出土
  紅粉撲玉肌 扇底清風來
  盛暑之下,穿得再薄也不免如李清照描述的那樣,“薄汗輕衣透”,所以洗澡是必須的。古人洗手淨麵,清潔身體,使用“澡豆”,作用相當於肥皂,大約漢晉時期已流行於富貴之家。澡豆不是豆子,而是加入各色香料、草藥的豆粉。製作澡豆,近乎從人口中奪糧,如果不想這麽奢侈,還可以用皂莢,也就是皂角。到了明清時期,香皂基本取代了澡豆,什麽茉莉花肥皂、玫瑰香皂,配料繁多,和今日的香皂的區別,大概就是“純天然”吧!
  洗過澡,就可以敷爽身粉了。明朝人書中記載過一款“利汗紅粉”,主料是滑石粉,輔以心紅、輕粉、麝香,“塗身體,香肌,利汗”,夏季最宜。加入“心紅”,就是從水銀中提取的一種紅色顏料,是為了接近人的自然膚色,“浴罷華清第二湯,紅綿撲粉玉肌涼”(陸遊《浣溪沙》),這般香豔的淡紅色爽身粉該是女性專用吧。
  美人出浴,羅扇輕搖,是許多好色之徒描繪過的曼妙景象。要說扇子,也是“國粹”呢,早期是宮廷禮儀用具,後來才成為納涼之物和文人墨客的“懷袖雅物”。 “新裂齊紈素, 鮮潔如霜雪。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這說的是團扇,中國製造,而今天最常見的折扇,其實是舶來品。
  折扇源於日本,以畫工精美見長,後傳至高麗,大約在宋代傳入中國。宋、遼、金時代的折疊扇,主要是仿製高麗扇。到了明代,折扇或者說“聚骨扇”成了文人的必備道具,扇上書畫開始流行,祝枝山形容說“書聚骨扇,如令舞女在瓦礫堆上作伎”,即便如此,大家還是樂此不疲。不過明代的折扇挺奢華的,扇麵多半是泥金或灑金,大概還殘存著日本泥金扇的影響(見上圖,明代泥金折扇,江蘇吳縣出土)。有一條慨歎明末風氣的記載,“如金陵、蘇、杭製扇遍天下,其糜金箔何限。”(談遷《棗林雜俎》)那時候,一把折扇刷地抖開,明晃晃的才氣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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