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輩的陳村往事 (17)

作者：阿強

民國十九年，1929年，李章十九歲。

李章留在馬來西亞一年多後，回到了陳村。期間他幹了些什麽，沒有人知道，他從來也閉口不談，這成了永遠的迷，一個永遠也沒有謎底的謎。

李章跟父親說：“我這次回陳村，就不再出去，我想幫爺爺打理生意，在陳村發展。”

開騰聽了很高興，覺得兒子真的長大了，見識了外麵的世界後，就知道家裏的好。已經五十九歲的錦波更是高興得合不攏嘴，李家的生意終於有了接棒人，多年的擔子，終於可以放下。

可是，開騰和錦波想都不敢想，但是確確實實，李章這次回來，是帶著大把錢回來的，他真的在外麵發了大財。

李章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年輕，怎麽在馬來西亞一年多，就搖身一變成了大富豪，錢從哪裏來的？沒有人知道，可能是中了頭等馬標，或者頭等彩票之類的，或者是走私發了達？家裏人都隻是猜測，他自己就守口如瓶，可能他覺得，錢財是永遠都不能張揚的，包括自己的家人。

更不可思議的是，他還買了兩份“金山會”。“金山會”是什麽，沒有人說得清楚，據說是一筆很大的股份投資，每年都有很高的分紅回報。

雖然年紀輕輕就發了大財，他卻一點都不浮躁，不張揚。他懂得，錢財是不能張揚的；他有自己一步步的投資發展計劃。

他先是跟著祖父做生意，繼續幫助打理葵藝鋪。看上去，生意與往常一樣，實際上，他正在做他的長遠規劃。一段時間後，他把葵藝鋪擴大經營，除了經營葵藝外，逐漸增加了多種多樣的雜貨，這些都是日用品類的。再過一段時間，他就在鄰近開了家醬料鋪，經營起食品類。後來不久，他又開了家米鋪，做起糧食生意。一切做得循序漸進，順理成章。而且，他依然使用祖父當年創業時的店鋪名稱“李錦記雜貨鋪”、“李錦記醬料鋪”、“李錦記米鋪”。這些都是錦波曾經設想過，隻因沒有資金而沒做成的。在別人看來，都是覺得錦波有了孫子幫忙，生意興旺起來，賺了大錢，有本錢投資來實現以前的設想，而不會知道是李章從南洋帶回來了一大筆的錢。經過兩年的逐步擴展，一條街看過去，就有好幾家是錦波爺孫經營的店鋪。

期間，李章回到老家，出錢修繕了村裏的祠堂廟宇，接著，他買了十畝農田，交給兩個堂哥打理。這兩個堂哥，就是祖父錦波的兩個堂兄錦浩和錦滔的孫子。李章小時候在老家生活了七年，和這兩個堂兄關係一直都很好，親如親兄弟。

之後，錦波和陳鳳完全退出店鋪所有業務，把店鋪全盤交給李章管理，在家悠閑過日子。

李章在碧江買了房屋，白天在陳村全盤管理生意，晚上回碧江過夜。從此李章很少跟陳村的家人住在一起。

碧江是陳村對岸河邊的一個小鎮，林影婆娑，景色如畫。李章要在碧江買屋的原因，主要是碧江清靜優雅，與陳村那繁華喧嘩形成強烈的對比，是居住休息的好地方，而碧江離陳村也不遠。但是，碧江和陳村一河之隔，往來就要靠擺渡船過河。這樣，每天一大早，李章從碧江乘擺渡船去陳村，晚上從陳村乘擺渡船回碧江。

有一個擺渡人是個疍家女，這疍家女十八、九歲的樣子。大姑娘到了這個年齡，就算是小時候長得醜小鴨似的，這個時候自然都會變得美麗漂亮，如花似玉，而這疍家女又是天生麗質那種，就更加顯得楚楚動人。可惜，這疍家女雖然長得漂亮，卻是個瘸腿的。聽說是，她兩歲的時候，她母親跟人吵架，兩惡婦互相撒野，你推我踹的，她母親被對方一把推倒，一屁股猛坐在自己女兒的腿上，而家裏窮，沒錢看醫生，腿就殘廢了。是真是假，都是傳說，無從考究。別看這疍家女一條腿瘸了，站也站得不大穩，但手就特別有勁，擺起渡艇來，瀟灑自如，連男人都自歎不如。還有，很多人說，這疍家女是個遊泳高手，在水中遊起泳來，就像飛魚一般，比得上你在岸上奔跑。不過，並沒有人真正看見過她遊泳，大概隻是那些人誇張地傳說而已。當然，這疍家女很熟水性，這絕對是事實，要不，她怎麽瘸腿也敢當擺渡人呢？

這疍家女性格開朗，嗓門大，中氣十足，健談中還帶著幾分幽默感。而且，人也聰明，記憶力超人，對發生過的事情，都可以一五一十地記得清清楚楚，描繪得有聲有色，連事情發生的年月日都可以隨口而出。更有甚，她從沒上過學，盲字不認得一個，不知哪裏學來的計算本事，應該是無師自通的，算數比人家打算盤還快。

李章被這疍家女的美麗和聰穎吸引，日久生情，不知不覺地，就喜歡上了這疍家女。這樣，李章天天就特意乘坐這疍家女的擺渡船，別的擺渡船一概不坐。

順德人習慣稱那些算命先生為“算命佬”。碧江有一個很有名氣的算命佬，據說是算命非常準，十算十準，從來都沒有失過手。

一天，算命佬看到李章喜歡上那疍家女，就跟李章說：“後生仔，這疍家女啊，長的是個福相，雖然一條腿是瘸的，但是，她是旺夫益子的福相，而且還是沒有女兒的生子相，將來有誰娶了她，生的全都是兒子，三年抱兩，晚年更是兒孫企滿堂。”

李章聽了，就問算命佬：“真的？”

算命佬就說：“風水佬就騙你十年八年，而我呢，分文都不收你，騙你幹什麽？”

李章想，這也是的，這算命佬連一個都令都沒向我要，免費的，那還能有假？

李章又想，常聽祖父說，李家已經是五代單傳，就指望李章將來能娶個好生養的媳婦，從這一代開始，多生幾個兒子，開枝散葉，百年歸老時也有臉麵去見祖先了。

李章想著想著，就想把這疍家女立刻娶回家，為李家開枝散葉，讓李家人丁興旺起來。於是李章鼓起勇氣追求這疍家女。

 

（根據前輩敘述整理改編，未完待續。原創文章，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