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的早上

她不知是什麽把自己喚醒的。總之，那一抹晨光很亮很亮，讓人無法判斷是否在夢裏。年過半百，梅的日子雲淡風輕，她似乎擁有了一切。但在這個母親節的早上梅還是想找點什麽，單獨屬於自己的東西。梅不由自主地出了門。

街上無人。偶爾有一輛車開過。馬達聲是在鳥鳴，狗叫，蒼蠅還是蜜蜂的嗡嗡中唯一的現代元素。梅不緊不慢地走著，感到絲絲涼意，清爽幹脆的涼意。已經是深秋時節，街邊幾棵不知名的樹紅透，黃熟，她默默地看著，心裏讚著那些顏色“數樹深紅出淺黃”。多美的季節，多好的歲月啊，她拿出手機拍了幾張。

超市裏也是無人，除了幾個售貨員在做蛋糕，陣陣麵香從烘培專櫃飄過來。梅走到店堂另一角，桶裏擺放的鮮花所剩無幾。黃的菊花，白的雛菊，粉的百合 各有一束，就是沒有康乃馨。今天是母親節，注重儀式的西人早早的買好了禮物和鮮花。過節當天，商店的貨往往都是挑剩的。梅不死心，出了超市趕奔花店。花店門口排起了隊，因為保持社交距離，大家都等在外麵。梅隔著玻璃往裏瞧。花倒是比超市的鮮亮，品種也多，可就是貴，最便宜的也要七十刀。一束花的價錢相當於一頓飯。回吧，梅可不做那冤大頭。

街上還是沒人。周日的早晨，連遛狗的都睡懶覺。太陽升上樹梢，各色的秋葉吸引著梅，一路走一路看竟直到家。院子裏的玫瑰向她招手。梅笑了。玫瑰，薔薇，仙鶴來，鳶尾花，天竺葵，這花還用去商店買？她剪下一支紅玫瑰，對著自己的臉搖了搖。“哇啦，母親節快樂！”

屋裏靜悄悄地。和網上各種熱鬧形成鮮明對比。朋友圈已是一片花海時老公孩子還在睡覺。隻生了男孩的梅想表示很不爽但也是無可奈何。外甥女在城裏，隔離期間不能來訪。兒子的女朋友剛吹掉。今年肯定沒人送花了。梅在平時會隔三差五給自己買些百合，鬱金香回來，對於花她並不十分的稀罕。但此刻，梅還是有點落寞。雖然知道自己過得比大部分人要強，可是母親節無花讓她不那麽自信了。今天，她盼望有人能滿足她的小虛榮。儀式讓我們的平凡日子有了光。

梅開始動手給自己做母情節的特別早餐。她在網上搜了焦糖蘇布雷的做法。打開冰箱拿出了煉乳（100克）和牛奶（116克），又準備好一小撮鹽，水（23克），沙糖（50克）雞蛋兩顆（一個隻用蛋黃）。先撒糖在厚底深鍋中加水煮開，慢慢熬製。待液體呈琥珀色關火加入鹽和少許滾水。她將糖漿倒入烤盅，轉動讓糖水均勻附著在容器內壁。然後把煉乳和牛奶混勻在玻璃碗中。加以蛋黃和全蛋打散。倒入煉乳繼續攪勻。過篩後倒入烤盅。將烤盅至水浴盆，水浴盆加入一半的熱水烤箱攝在160度30-35分鍾。成品放涼送進冰箱冷藏。用熱水再泡烤盅以脫模，倒扣在盤子當中。蘇布雷出乎意料地成功配咖啡絕對登對。梅當天的滿意度達標。幸福看來還是要靠自己去創造。人生每個精彩片段自己都是那個導演。

叮咚。梅跑去開門，一老印遞上個袋子，兩杯珍珠奶茶。大兒子從樓上下來，“Mum , you can have one.” 媽，您可以享用一杯。“謝謝。”梅胃寒，特別怕冷飲。但她還是欣然接受了。母親對孩子送的任何東西都不會嫌棄，相反地她會倍感珍惜。不過，梅打算明年提前給兒子們打招呼。索要禮物也是為母之道。

現在梅開始心急，有點盼著疫情結束後的明年母親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