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大麻的話題

據重慶晨報2014-08-01 報導：著名影視明星張國立的兒子張默最近因吸大麻和容留他人吸大麻被警方抓獲。牽涉到影視明星和公眾人物的醜聞自然引發一片議論。我看了網上不少評論，也想說兩句。我也知道，我這樣一說很可能引起一些網民反感，被批太不厚道。但作為一個父親，我覺得如果不說活，那太對不起自己的孩子和社會上的其他年輕人。網民1passby說：“待錯地方了。到美國就對了。大麻已經合法了，先吸著玩。等過段時間其它毒品合法化後，再吸其它的毒。那多自在”。我不知道張國立先生是否看到這條評論。我想他如果看到的話，一定會很憤怒。我相信每一個有責任心的家長都會有同樣的反應。網民Yummy2000說：“大麻算個球， 北美80%的teenage都碰過大麻“。看來對張默的過錯持同情和支持態度的還真不少。我不知道關於北美80%十多歲孩子都粘過大麻的數據是從何而來。我也不清楚說這些話的人是否到北美做過深入調查。我隻是願意從一個醫學工作者和一個父親的角度談談我的看法。

 

關於大麻造成的健康和社會問題的爭論已經持續了數十年。關於大麻合法用於醫學的爭論在美國也是一個長期熱門話題，幾乎和槍支管理的問題一樣牽

動著千千萬萬父母的心。有媒體列出十個關於大麻的熱門話題: 醫生關於醫學使用大麻的辯論，一些專業醫學會的意見，政府官員對大麻合法化的看法，大麻是否有害健康，大麻是否有益於HIV和愛滋病的治療，大麻可以用於臨終病人，天然大麻和人工合成的 Marinol的優劣比較，大麻的成癮性，通道效應（"Gateway" Effect）以及醫用大麻合法化對青少年的影響。參與討論的有具有國際影響力的醫學專家，精神病專家，公共衛生專家和其他科學家，其中有哈佛大學，牛津大學等知名院校的教授，權威醫學雜誌的編委 以及健康管理專家等。參加討論的也有政府官員，包括白宮的高級官員。在大麻合法用於醫療的立法過程也在一步步地推進。從一九九六年大麻在加利福尼亞州合法用於醫療後，迄今美國已經有二十三個州和華盛頓特區大麻可以合法用於治療。其中有的州居民還可以私人種植大麻。這二十四個州和特區中馬裏蘭州，米尼蘇達州和紐約州是在二零一四年通過立法的。佛羅裏達州，俄亥俄州以及賓夕法尼亞州已經有議案提出，正等待通過。此外，關於娛樂用大麻合法化的爭論也從未間斷過。去年華盛頓州和科羅拉多州相繼通過了將娛樂用大麻合法化的公民投票。自此大麻合法化的趨勢愈發不可阻擋。和我一塊兒工作的一位藥學博士在我們聊到大麻合法化時也多次強烈表示支持的態度。

 

我也關注到近日《紐約時報》編委會連篇累牘發表社評和讀者討論，呼籲大麻使用合法化，並要求廢除將大麻列為非法藥物，並禁止銷售的聯邦法律。今年七月二十七日發表了“再次廢除禁令（Repeal Prohibition, Again)”的社論。該社論指責聯邦政府40多年來禁止毒性遠小於酒精的大麻對社會造成了巨大傷害。社論說我們對於民眾對大麻的各種顧慮，就像對煙草和酒精的顧慮一樣沒有完美的回答，但權衡大麻對健康，社會，法律和秩序的影響，編委會支持由各個州自行決定是否解除對大麻的禁令。這一社論在美國社會引發了強烈反響。七月二十九日和七月三十日有不少讀者在紐約時報的討論專欄發表不同意見，其中支持和反對解除大麻禁令的都有。美國戒癮治療協會主席斯圖爾特.吉特洛質疑大麻遠沒有酒精有害的說法。 他寫到：禁止大麻在政治上可能是失敗的，但從公共衛生的立場看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成功。

 

我複習了一些關於大麻生理，心理效應和成癮性研究的文獻。但有關研究資料確實是浩如煙海，哪怕讀完萬分之一都不可能。我隻能談一點個人的看法。首先，對大麻的爭議已經有至少四十年的曆史了。現在美國一半的州已經容許醫用大麻合法化，有兩個州讓娛樂用大麻合法化。我認為即使今後美國所有的州都解除了對大麻的禁令，關於大麻的爭議還會進行下去。這就好比酒精和煙草這樣的合法商品，關於它們的應用和銷售的爭論至今沒有停止。即使煙草這樣一個傳統商品，它的銷售和使用近幾十年來也受到越來越多的限製。比如煙草銷售的稅率不斷調高，在公共場所吸煙被禁止等就是很好的例子。即使在不久的將來全美國都對大麻開禁了，那大麻以後會不會麵臨現在煙草受到的限製，還是未知之數。

 

第二，美國是一個民主國家，國家政策由老百姓的選票決定。華盛頓州和科羅拉多州娛樂用大麻合法化就是全民公投決定的。全民公投的結果是受到尊重的，但並不能說明這是一個最正確的決定。大麻合法化或去罪化的後果還必須通過今後的實踐來檢驗。

 

第三，學醫的朋友會很清楚，美國的DSM-IV-TR（診斷標準）是美國精神病診斷的指導標準，也被世界絕大多數國家包括中國精神病學界接受和采納。其中有大麻濫用（cannabis abuse）和大麻依賴（cannabis dependence ）在最近的新版標準DSM-5裏修改為大麻使用疾患（cannabis use disorder）。這說明美國和世界精神病學界及成癮品治療專業工作者對大麻解禁還沒有完全達成共識。這個問題還有待今後的醫療實踐來回答。

 

第四，所謂的通道效應（"Gateway" Effect）很值得我們思考。過去禁止大麻的一個考慮就是認為大麻屬於軟性毒品，青少年可能通過吸大麻進而接觸海洛因，可卡因等毒性和成癮性更強的毒品。我的工作讓我親自參與了強製戒毒和治療與毒品有關的疾病。迄今為止我強製戒毒的病例已有數百例。我治療過的與毒品有關疾病病例已過千例。雖然沒有嚴格的科研設計，但我個人的經驗告訴我大多數吸毒者都同時用多種毒品，其中最常用的就是大麻。如果我們開了隨意使用大麻的口子，今後事態的發展值得關注。在大麻合法化的地區，作為青少年的家長，可能對孩子的行為要更加關注。

 

第五，有支持大麻合法化的意見說吸大麻的青少年成人後很多自動地停止了使用大麻。這是事實。但是就在青少年使用大麻的期間，大麻對青少年行為，學習能力等的影響不能低估。一些研究發現吸食大麻的孩子學習成績下降，輟學率增加等。在美國今年越來越多的外國知識精英湧入美國，占據高技術，高收入工作。這說明美國本土青少年這方麵的競爭力的下降。毒品，包括大麻的使用起了相當大的作用。如果我們複習一下鴉片的特性就可知道，吸食鴉片者在使用十年以後，好多都自動地停止了。但是就在這隱君子們吸食鴉片得這十年中，他們給家庭和社會帶來了無窮的問題。

 

第六，網上對張默吸食大麻表示同情和支持的網民們要弄清楚的一點是即使大麻在美國一些地區合法化了，但每一個社會都應該有一個好的社會道德規範和行為規範。並不是所有合法的事都應該提倡。吸煙，飲酒都是合法的，但吸煙在美國是被視為不健康行為，過度飲酒也是不被提倡的。所以對於吸食大麻即使以後合法化了，也不應該提倡。更何況目前在中國吸食大麻還是違法的。現在有不少人提議娼妓合法化。在世界某些地區娼妓合法化已經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難道我們做家長的會鼓勵自己的孩子去嫖娼，去做妓女嗎？當然這也和家長的教育程度，道德標準有關。去年鬧得很火的李天一案就是一個例子。李天一的母親就認為她的孩子很幹淨，很純，隻是“正常的招嫖行為”。我願意相信這種奇葩母親隻是個別的現象。

 

第七，在使用大麻還是非法的國家和地區青少年吸食大麻應該讓我們警惕一些與大麻的健康作用無關的方麵。這說明孩子們結交了不好的朋友，對法製的淡漠或蔑視。這樣發展下去介入其它非法或犯罪活動的可能性會大大增高。

 

總之，我們全社會都應該高度關注青少年吸毒的問題。我們應該有一個好的道德規範和行為規範。中小學的政治課與其講一些不著邊際的大道理，唱些個高調，不如多和孩子們談談文明社會應有的行為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