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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新西蘭,隨手撚幾片草葉與朋友共賞
正文

2015走在秋天十三, 亨特利半程馬拉鬆賽 HUNTLY HALF MARATHON 記事

(2015-05-28 04:05:00) 下一個
 
1.極端惡劣的天氣
2015.5.24.陰天,強風,有時疾雨。
今年的秋天很怪,幾乎每個周末都有雨,都是周六下雨,周日好天。鑒於這種奇妙的巧合,我對小夥伴們吹噓,這是做法的結果,故得“法師”稱謂。為配合馬拉鬆活動,今年刻意把周六活動改為周日,不曾想改出這麽個名堂。我從不相信人能勝天、能知天象的鬼話,但這種不止一次的“巧合”卻讓我汗顏,但僥幸不可持之以恒,“風雨無阻”仍將是我們堅持的理念。
近兩周又是極端氣候,低壓氣旋走馬燈似地造訪南北島,暴雨、強風,隔幾天就拜訪一次。開賽前一周我就開始“做法”,研究各家氣象網站的動態,綜合新西蘭國家氣象台,美利堅國家氣象台等四家權威網站信息,周六在群裏發出如下通告:
“周日9:00到12:00晴,有時陰;12:00到下午2:00下雨的幾率為百分之四十,氣溫12到14度,西南風31到36公裏每小時。”
早晨7:30,兩台車在GREENLAN麥當勞集合出發,沿1號國道奔87公裏外的亨特利小鎮。秋天的最後一個周末,陽光努力透過帶雨的濃雲間隙,灑向綠油油山丘牧場,灑向紅葉、黃葉、綠葉交織的茂密樹林。陣雨像澆灌大地的花灑一樣,不時地讓雨刷器自動工作。
三個女人一台戲,四個第一次參加馬拉鬆賽的女人湊到一起,就是幾台不同組合的大戲。交叉式二人轉,三對一口水戰輪流上演。更多時候,是四人一台戲,四張嘴共損某一特定目標,但無論角色如何互換,戲碼如何調整,伴奏大戲的主旋律,永遠是大分貝、高頻率的笑聲。她們不像是參加一場艱苦比賽的運動員,像是參加婚禮的太太或農閑時趕集的村婦。
離陰雨區漸行漸遠,破碎的雲團,成了藍色天空的點綴,有人把窗外的靚景發在群裏,號稱“大法師法力應驗,今天將是晴空萬裏。”我也暗自得意,看昨天連續不斷的陰雨,實在擔心今天的天氣。
“快看,山坡上有一對彩虹!”隨著KATHLEEN的大呼小叫,看到右前方牛群的上空,有一道絢麗的彩虹,伴著彩虹的是色譜順序相反、色彩相對暗淡的霓。老伴兒解釋:彩虹是陽光經水滴折射、全反射、折射而成,彩霓(又稱副虹)是行成虹後的再次折射、全反射、折射。虹霓或虹、霓、霓現象不容易看到,若能看到則預示著好運當頭。我默默祝福:
“願這些從未經曆實戰的姐妹們,首秀成功。”
8:30趕到小鎮,沒有旌旗招展,沒有橫幅標語、廣告牌標誌指引。當我們看到路邊有一塊手寫“五元泊車”的牌子時,車子已經開過去了。到前邊路口掉頭,轉進小巷駛向湖邊,才找到設在哈卡努阿湖畔(LAKE HAKANOA)的起跑點。
亨特利(HUNTLY)位於奧克蘭以南93公裏,1號國道及北島鐵路主幹線上,是新西蘭最大的煤炭生產地,亨特利電站是新西蘭最大的火力發電站。這個常住居民7067人的小鎮,對體育運動極端癡迷,有四個成績傲人的橄欖球聯賽俱樂部,創造過連續11年蟬聯懷卡托地區冠軍及大區聯賽中整個賽季不敗的紀錄。35年前創辦半程馬拉鬆賽,已演變為新西蘭規模最大的同類賽事。
無數次經過小鎮,每次都要拜訪河邊的那座老舊衛生間。今天我們又來了,不是走馬觀花、整理內務,是深度參與、錦上添花,為2015亨特利半程馬拉鬆賽(HUNTLY HALF MARATHON),添一點中國色彩。
從會場氣氛能感覺出,賽會的水平比我參加過的“北岸馬拉鬆賽”、“奧克蘭馬拉鬆賽”要低一個檔次。涼風習習,秋雨陣陣,看著天上的能分出朵朵的量子態雲,我堅信今天“晴”是主流。風力強勁氣溫偏低,依我的經驗,走起來不會太輕鬆。看著興致勃勃的小夥伴,不想掃大夥興,但心裏明白,對第一次參加馬拉鬆的她們來說,未來的四小時將是一次嚴峻的考驗。
 
2.艱苦的遊戲
10:03比賽正式開始,ANGELA、ELAINE起步就走在前麵,老伴兒、KATELEEN、FRIDA隨後,我挎著相機緊隨她們(好像賽會沒有安排攝影、攝像記者)。 初略估計有一百多位參賽者。
隊伍始發,我就感覺到速率不是很高,拿我參加奧克蘭馬拉鬆的水平,保持在第一方隊,進入前十名是沒有問題的(北岸的馬拉鬆成績也證明了這個預測)。第一次北岸參加馬拉鬆賽時,憋著勁要為華人爭光,拚命走進同年齡組第三名。今天這支隊伍壓根就沒想拿成績,一開始就處在最後方隊,與我們為伍的是幾位爺爺、奶奶。
起始路徑向西南方向,走RAYNER RD.公路橋橫跨1號國道,然後穿越小鎮商業區走TAINUI鐵橋過懷卡托河(WAIKATO RIVER)。
2.54公裏處,走到TAINUI大橋,往日清澈無比的懷卡托平原母親河,由於暴風雨的襲擾,今天變得混漿漿的,不知水麵漲了多少,但那遍布幾百米寬河床的湍急旋窩、滾滾急流,告訴我們大河沿線近期都發生了什麽。
在亨特利高中第一次折返,走回大河橋看到ANGELA、ELAINE,我們身後的爺爺、奶奶也在此完成超越,我們成了實實在在的隊尾,身邊的三位女士依然談笑風生,沒受到任何比賽情緒的感染。
4公裏處走到小鎮商業街,整個街道空空如也,FRIDA指著一家咖啡廳說:
“咱們進去來杯熱咖啡吧。”
走出來將近一個小時,遇到兩場零星小雨,冰涼的四肢的確需要熱咖啡的潤滑。見沒人接茬,她又說:
“古香古色的小鎮咖啡最地道。”
“把嘴閉上!我們在走馬拉鬆。”老伴一改平時和她嘻嘻哈哈的語調,態度嚴厲。走過小鎮老伴兒才緩過勁來:
“你要再說一遍喝咖啡,我真的就坐下了。”
我明白,五公裏是第一個極點,在這裏出現動搖心態不足怪,天氣及不正常,許多參賽者要末不來,要末中途退賽。
5.5公裏處回到公路橋,沿RAYER RD.奔正東,這裏距起點很近。FRIDA問,可不可以自己回車上等?我說車停在很遠的地方,你根本找不到。這是對付FRANK的招數,她不再異議。
7公裏處轉WILLOW LAKE RD.北上,一幢房屋的門廳裏,端坐著三位老人,熱情地喊著FRIDA的名字,鼓勵她“WELL DONE!”路邊高高的刪欄上,坐著三個打赤腳的小童,拍著手熱情地與我們互動。
7.4公裏處進入湖區,這裏是整個路段最美的地方。一灣湖水隨風起皺,一層層葦草,一疊疊秋葉緊繞著大湖。雖有枯萎的悲涼,落葉的無奈,但留在樹上的金黃,鋪在地下的嫣紅,頑強地彰顯著秋天的風采。公園修的很有特色,以不同的國家,命名了不同的景區。雖不能近距離欣賞,但顧名思義,“南非”、“北美”、“澳洲”園內,一定有與之相對應的植物。湖對岸熱電廠一對參天的煙囪,後工業時代不再是人們謳歌的對象,它帶來的空氣汙染遭到諸多鞭撻,但它實實在在矗在那裏,實實在在為奧克蘭提供生存的能量,從每戶人家的開關,不斷地流出光明。在人類沒有找到有效的替代能源之前,它依然是人類的夥伴。
KATHLEEN爬到樹上留影,跑到被紅色落葉覆蓋紅氈地上擺POSE,我哢哢地按著快門,幾個人嘻嘻哈哈地走著,若不是有遛狗人詫異且無力地拍著巴掌,我們似乎忘記自己幹什麽來了。
9公裏處,紅葉林中衝出一個個健步如飛的年輕人,10公裏跑步賽的第一方陣到了,青春的腳步喚醒了沉寂的湖畔,我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10公裏處走出湖區,比我們提前三分鍾起步的半馬跑賽選手,與10公裏跑步賽的第二梯隊合為一處,沿TAIHUA ST.向終點衝刺,我們要右轉北上,沿KIMIHIA RD.走最後的11公裏。老伴兒埋怨組委會路線設計不好,讓我們與喧囂的人群背道而馳。我知道這是另一個極點,是最難熬的一關,體能消耗到了極限,看著別人將完成使命,自己的路遙遙無期,心理受到極大的衝擊。
FRIDA又一次提出要自己回去,我再次重申,現在撤出將留下遺憾,且以身家做要挾:
“要撤也行,我陪你。”
她無奈地眨了眨眼,不再與我理論,拖著疲憊走向寂寞。我也悟出一個道理,競賽總有輸贏,好的身體條件、技戰術水平的超常發揮,就可以爭第一,但走在最後,要承受更大的心理壓力。我們都去頌讚冠軍,但哪一個冠軍不是眾星捧月,由身後的人烘托出來的?我們是業餘水平報以遊戲心態,沒多大問題,那些一輩子不出成績的專業選手,情何以堪?
12.04公裏處,到KIMIHIA RD.和EASTMINE RD.的交匯路口,這裏突然熱鬧起來,右邊來的向對麵走,對麵來的向左邊走。再次遇見ANGELA和ELAINE,我們的差距正好兩公裏。我倆離開人群向右轉,再次由喧囂走向寂寞,路對麵供水站的毛利小童發現了走向無人區的我們,急忙跑過來送了兩杯水,水冰冰的,但心裏暖暖的。
這是一條通往礦區的死胡同,一個人影都沒有,間或一兩聲鳥啼,亦被颯颯的疾風吹走。這裏幾乎沒有植被,沒有高山,大片的礦區草場、牧場山包,顯得十分空曠。正和夥伴有一搭無一搭地扯著閑篇兒,空蕩蕩的路麵上,海市蜃樓般漂來一位老人,他的身體明顯地向左傾斜,步履蹣跚,估計有80多歲,沒等我們緩過神,老人家滿麵春風,熱情地鼓勵我們“FRIDA、ALAN,WELLDONE!”。我拍下他的身影,看著他一拐一拐卻堅定有力的步伐,眼睛有些濕潤。
13公裏拐點200米處,隊友們迎麵走來,KATHLEEN遠遠地用手劃著圓圈,FRIDA收到信號,見到救星似地轉身欲走,我站在那裏手指前方(這是當年指揮TOBY的手勢),語氣十分嚴厲:
“走,繼續向前走!”
FRIDA欲哭無淚,迎著寒風,邁開疲憊的腳步。其實心裏也不落忍,我明白她不是臨陣退縮,因為在這裏退縮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她是想逃避寂寞,與姐妹們在一起。她的臉色蒼白,說明身體抱恙。心裏雖軟但表麵依然強硬:
“無論多難,你來了就要堅持,帶給未來的不該是遺憾。”
接近15公裏拐點,FRIDA不再提什麽要求,迎麵走過的老伴兒鼓勵她說前麵的小妹妹很漂亮,一定要與她合個影。揣著希望向前走,步子輕快了許多。遠遠看見一位胖大媽和瘦大爺站在路邊,FRIDA失望地說:老伴兒是鼓勵我們才這麽說的。話音未落,從隔離路障後麵跳出來一個14歲左右,青春靚麗的小姑娘,她激動地揮舞著雙手,向本次比賽的最後兩人致意。FRIDA很激動,跑上前去,與小姑娘抱在一起合影。
16公裏處,組委會收攤的人駕車過來了,我們走後他也可以下班了。此時麵向西南,一陣緊似一陣的強風,吹的鳥都飛不動了,FRIDA自10公裏後沒有絲毫懈怠,始終保持勻速,但涼風淒淒,身上連出汗的機會都沒有,一陣大雨落下,我把僅有的一件外衣蓋在相機上,一會兒功夫就渾身濕涼。低頭避雨時無意間發現,路邊竟然有幾袋垃圾,這讓我毛骨悚然,有點反胃,這裏是新西蘭的公路邊,是亨特利小鎮的露天煤礦場,竟然有隨意丟棄的垃圾,簡直不可思議。
風更強、雨更大了。據報道,一個等同於澳大利亞的國土麵積的風暴區正在逼近,其中心距新西蘭本土僅1000多公裏,未來24小時內的氣壓,將超過2005年卡特裏娜颶風登陸美國時的極值。新西蘭南島將經曆一場大風暴考驗。的確如此,整理資料時獲悉:僅僅一夜,中奧塔哥地區的積雪達30厘米;皇後鎮機場臨時關閉;INVER CARGILL被大雪覆蓋;但尼丁地區遭到了大雪、陣雨以及雷暴的襲擊,降雪達15厘米;北島也沒能逃脫冷空氣的侵擾,NAPIER地區下了小雪。好在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雨停了,太陽再次為我們送來溫暖。
17公裏處,老伴兒和KATHLEEN已不見蹤影,但相向而來,公路上又出現一對身影,原來是兩位大媽,與我們的差距在2公裏左右,好像出發時沒見過她們,估計是來晚了。FRIDA發現自己不是最後,又來了神,得嗖地手舞足蹈起來:
“亨特利,亨特累,哼哼不是隊尾,哼哼得力!”
20公裏處最後一間供水站,兩位老奶奶站在寒風中舉著水杯對我們說:
“喝點水吧,這是最後一間水站了。”
我們不渴,但不約而同地接過水杯,一飲而盡。路遇赤腳小童,扮著鬼臉衝我們喊:“考尼奇哇。”也許沒見過中國人參加馬拉鬆賽,把我們當日本人了。一道彩虹在小鎮中間穿過,好像為我們豎起了凱旋門。已經聽到終點的喧嘩了,由於最後一個路標被撤走,我和FRIDA多走了一段路,轉了一個圈回到終點線。
2:03,經曆四個小時,我們走過了21.13公裏的終點線,等在這裏的,是“一路有你”夥伴們溫暖的擁抱,熱乎乎的咖啡。
2:10,法師再也控製不住局勢,大雨嘩嘩落下,風暴來了。
 
3.酒館論英雄
4:00,夥伴們意猶未盡,回奧克蘭找到一間餐館,痛快地吃喝一頓。席間夥伴們七嘴八舌地爭講著一個個動人的花絮。
本次賽事報名者3千餘眾,許多人因各種原因未參賽或未完成比賽,取得有效成績者1951人。
ANGELA一家四口上陣,大女兒與我們一起走全程,年齡組第一,12歲的小女兒走五公裏得同年齡組第八名;大徐帶傷上陣,頑強地走完10公裏;ELAINE、老伴兒、KATHLEEN、FRIDA第一次參加就走完全程。
我們在路上遇到的那位老人,是參加比賽的常客,年輕時跑,跑不動了就走,今天恰逢80歲生日,他走過終點的時候,全場掌聲雷動,大家同唱生日歌。風停了,雨住了,陽光更有魅力,幾千人的祝福,把氣場灌得滿滿。在我們最累的時候送來鼓勵的老人家,生日快樂、身心健康!
老伴兒總結發言,說11月的奧克蘭馬拉鬆賽,一定要好好準備,不是為了成績參賽,也不要不計較成績、遊戲比賽。我們要爭取學會ALAN的競走技巧,把馬拉鬆進行到底。
7月,ANGELA要參加美國波士頓馬拉鬆賽,9月我們一起參加北岸馬拉鬆賽。
 
2015.5.26.於奧克蘭
 統一服裝
小夥伴們
準備出發
紅葉、綠草坪
雨中行
走在橋上

比賽隊伍
 走在橋上
懷卡托河
公路橋
觀戰小童
湖邊紅葉
因風起皺
堅強老人
美麗隊友
美麗小姑娘
歸來時的彩虹
歡慶勝利的擁抱
走過終點
走過終點
走過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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