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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新西蘭,隨手撚幾片草葉與朋友共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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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克蘭的步道一,雨淋雨林14.6

(2014-05-20 19:19:58) 下一個

1. 難以釋懷的雨林步道

        在奧克蘭西區,有一段單程7.3公裏的雨林山路,是希拉裏步道的一部分。因為種種原因,始終沒有機會走,每每在地圖上看到這片空白,都感到悵然若失。

奧克蘭西部的WAITAKERE地區公園,背靠浩瀚的塔斯曼海,麵向美麗的繁華都市,森林密布,步道如網。最有名的當屬以第一個登上珠穆朗瑪峰的希拉裏爵士命名的,全長77公裏的HILLARYTRAIL(希拉裏小徑)。

在過去將近兩年的時間裏,我們走了奧克蘭北部的四個地區公園步道;西區的若幹條步道及希拉裏小徑從黑沙灘經霹哈北(NORTH PIHA)到卡瑞卡瓦的(KAREKARE)大部分路段。每次(當天往返)距離都控製在10公裏左右。每完成一段都用彩筆標記下來,現在已經在步道圖上畫出了一個個漂亮的相互連接的不規則圖形。而希拉裏小徑的這段雨林步道卻始終空著,每每看到地圖上的這段空白,都會讓我難以釋懷。本來早就計劃過從維納姆湖(LAKE WAINAMU)出發,沿洪塘小徑(HOUGTON TRACK 2.1公裏)上山,接庫阿台卡小徑(KUATAIKA TRACK 5.2公裏)到阿納法塔大路(ANAWHATA ROAD),加上從沙漠穿過的約兩公裏路,全長約10公裏。計劃走一半回頭,分兩次完成。可是當時的同伴覺得太困難,建議修改計劃,這一段就擱置了下來。

       

2. 再做計劃

      今年完成了北島中西部及中東部深度遊,也體驗了一天超過20公裏的火山步道。假期結束後一直忙於工作的事情,戶外活動就暫時擱置了下來。一星期前我再次提出走雨林步道的想法,老伴和以往一樣立刻投入案頭工作,隨即詳細計劃出籠:以阿納瓦塔為起點,走庫阿台卡小徑接洪塘小徑到湖邊。單程7.3公裏,回程時再繞一個彎,全程超過15公裏。漂亮!任何情況我都不會再更改計劃,一定要填上這段空白。

         我邀請了幾位有興趣的朋友, ANGELA還在“新西蘭遊俠客”的微信朋友圈發了貼子。一度有幾個感興趣的人,但因這段路距離長、難度大、天氣又不好,最後隻有TONYANGELA及徐大俠和我們一起堅定地上了路。很高興有朋友相伴,計劃不再是一紙空文,近兩年的期待終於如願以償。老伴多少有些擔心天氣, 我卻堅信我的好運氣。隻要是我參與的戶外活動,老天爺都很給力,即使預報說天氣不好,心誠所致往往會出現轉機,相信這次也是同樣。

 

3. 雨淋雨林

        2014.2.22. 星期六,早7點,窗外細雨綿綿。最後一次查看西區的天氣預報:上午小雨,下午有強降雨。我和老伴什麽都沒說,做好應對一切的準備就是。

        8點,各路大俠(五人)都聚到我家門口。我提議集中開一台車,考慮到路況,讓我的老寶馬上陣。810分出發,900到達步道口。

雨停了,但天氣悶熱,潮乎乎的,氣壓很低,用徐大俠的話說:像國內的桑拿天。事實如此,我們趕上了奧克蘭入夏以來少有的高溫(28度)天氣。

入口處是緊鄰牧場的製高點,視野開闊。遠遠望去:山巒疊嶂,雨林延綿;左手邊是雲遮霧蓋的大海;右手邊是大山裏神秘的雨林步道,我們的探秘之旅即將在這裏拉開帷幕。   

915分走上步道。穿過牧場時,一群約半歲的牛犢“牛視眈眈”地攔在路上,它們大多通身透黑,但也有幾隻白麵家夥格外醒目。知道他們見多識廣且和善有加,但我還是下意識地把登山杖握得緊緊。大家湊近和它們合影,照完相才發現,它們不是在擋我們的路,而是奇怪我們這夥人為什麽不去右邊該走的地方而跑到了這裏,“這五頭怪物怎麽傻乎乎的?”

打開牧場柵欄門進入雨林,天上開始飄雨,身上濕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路很寬,這裏應該是農場的機動車道,一路下坡很好走。

“沒想到,路這麽好走。”我對走在旁邊的TONY

“不見得,有下坡就有上坡,坡度這麽大,等著回來遭罪吧。”他老謀深算地回答。

“老伴沒事吧?”今天可不是隨便問問。老伴為了準備走四天三夜的米佛峽灣步道,從現在開始做負重訓練。今天她的登山包重11.6公斤,裏麵裝著兩人的全部用品,而我則兩手空空,隻挎了一架相機。“沒事,走你的”。老伴輕鬆地回答。“找小媳婦就是好”,TONY的調侃不失時機。經常聽到這種調侃,我也從不正麵回應,但心裏總是美滋滋的。本來我該時時處處照顧老伴,出門在外重擔該在我肩上,但誰也料不到會是這樣的情景。

走到第一個坡底,一種奇怪的聲音從林中傳來,我做了一個“停止前進”的手勢,止步細聽。“哢、哢、哢、哢”響亮而有規律。鳥叫沒這麽大聲,新西蘭沒蛇更沒有比狗大的食肉性動物,難道是什麽不曾見過的怪物?我緊握登山杖,一步步謹慎的順聲音摸過去。跨過小溪,轉過樹叢,隻見一隻水泵在抽地下水。顯然是出了什麽故障,使它在工作時哢哢作響,同時把一汩汩泉水“哢哢”地噴出泵外。此時我們還沒意識到這泉水會是我們此行的一個亮點。

雨還在淒淒瀝瀝地下,雨林中相當悶熱,偶爾幾滴水珠從樹葉上滴下來落到臉上,讓人感到無比的愜意。可惜雨真的不夠大,這樣的桑拿天正需要冰爽爽地澆個痛快。

翻過第二個山梁,遇到一個五六米寬的小溪,大家忙著擺造型拍照,徐大俠一不小心,在溪水中滑溜溜的石頭上摔了個實實在在的屁頓兒,卡在石縫裏動彈不得,像一枚盤中的大肉丸子。幸好TONY就在旁邊順手把他拉起來,太太ANGELA已經笑得岔了氣。

          “沒事吧?”想到不久前他腿受過傷我有些擔心。

          “沒事,沒事,”他用笑聲安慰大家。

           徐大俠是個旅遊達人,在國內就是“遊俠客驢友”的中心人物,前不久我們走20公裏的TANGARIRO步道,他愣是憑超人的毅力,拖著一條傷腿,用12個小時走完全程,我從峰頂下來陪他走了最後五公裏,他跟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我要知道你去登頂了,肯定跟你去。老伴一直說應該給他頒發“最佳毅力獎”。的確如此,不管我們做什麽徒步計劃,他都會把牛眼(他眼大如牛)一瞪,毫不猶豫:“走!”不管多遠,不管多難,義無反顧。我喜歡他的牛脾氣,欣賞這股牛勁,但也替他擔心,今天的路雖沒有TANGIRIRO長,但坡度很大,也許是腿傷還沒好利落,否則也不會摔跤。

能感覺到雨澆頭頂了,涼爽爽好痛快。為保護相機,我不得不把它裝入老伴的背包,老伴的負荷更重了。徐大俠慢慢地走在後麵,我們已翻過三個山巒,淌過三條小溪。

我行故我在!我依然按照自己的節奏,空著兩手不停步的向前走著。老伴肩負重擔,一步不拉地跟隨著我。TONY依舊調侃著“小媳婦”的話題,ANGELA抓住時機,猛攻他不帶太太出門的“惡行”。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太太徐大夫不好此項活動,仍然一起給他施加壓力,不把徐大夫弄上山誓不罷休。他哭笑不得,隻能答應回家去做艱苦細致的思想工作。

不知不覺,我們到了庫阿台卡和洪塘小徑的交匯點,用時兩個鍾頭十五分,完全在我們的最佳預期方案內。休息片刻,過來幾個從湖邊沿洪塘小徑上來的KIWI朋友。打聽一下路況,他們搖頭說,不好走,坡很陡。

“大驚小怪,網上還說庫阿台卡難走呢,我們都按時走過來了,有什麽值得搖頭的?”我心裏嘀咕著。ANGELA不放心徐大俠,留下來等他,我們三人鑽進了更深、更密、淋著雨的雨林。

 

4. 艱難的回程

       耗時三個半鍾頭,我們到達了湖畔終點。沒有走近,隻是遠遠地望著湖麵。我用極盡誘惑的言辭,告訴YONY堰塞湖有多美;黑沙漠有多壯觀;海灘溜小狗有多麽詩情。讓他有想頭,鼓動他帶著太太、家人與小狗旺財來此一遊。

       雨下大了,找了一處密林吃完午餐。天公作美,吃完午飯雨停了,太陽出來了,TONY走到了前麵,老伴卻掏出了我最害怕的防曬油。

      TONY走遠了,跟不上了,”我想搪塞過去。

      “別說沒用的,混不過去。臉、胳膊都不許拉下!”我的伎倆很少奏效,老伴不由分說,將防曬油噴到我手上並監視著我抹到臉上,然後自己也塗好才安心上路。

       走出沒多遠,老伴的腳步明顯變慢,才發現這路真的很陡很難走。三步一喘、兩步一籲地慢慢向上挪著。我有些累,甚至有些困,但什麽都不能說。我喊累,讓負重的老伴情何以堪。努力把思緒扯得遠些,我想起了兩年前在一處河穀溪流裏,老伴的腳掌折斷了三根骨頭,以驚人的毅力,一次次穿過溪水,沿著陡坡一步步爬上山巒。正常人走40分鍾的山路,我們走了整整四個小時。為了不讓我難過,她一路還哼著小曲,但我的淚水隻能往肚裏咽。今天的情況不可同日而語,隻是疲累,隻是坡陡點而已。

        走到岔路口按計劃該走另一條路,由於擔心ANGELA在分手的地方等我們,還是決定原路返回。這樣原計劃的15公裏路程,就變成實實在在的14.6公裏了。回到交匯處發現他們已經離開,還用創可貼在餐巾紙上沾了個“回”字貼在樹上,還用樹枝在路口擺了個箭頭指向來時的方向。

       回到最大的溪流處,我們再次會和了。天熱難耐,我忍不住俯身用河水洗臉。

       “要是KIWI小夥見到這麽好的水,早下去玩上了,”老伴無意地說。

       “什麽意思?我們不會玩咋滴?”TONY似乎正等待機會。

       “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下水嗎?”我連鞋都沒脫,邊說邊走到腿肚深的小溪。

       “這算什麽,坐下來洗,才像真的。”TONY跟了進來,步步緊逼地鼓動著。

       於是乎,赤條條三隻大蟲泡在水裏,溪水漲了三寸;白花花三坨贅肉臥在穀底,林子裏瞬間亮了許多;熱乎乎的三個軀體浸在水裏,一身臭汗被冷氣激的順著汗毛孔縮了回去。兩位女士也不甘落後,脫了鞋襪也泡在了水裏。嘻嘻哈哈、哧哧嗬嗬,寂靜的山澗頓時有了人氣,一身的疲乏隨即溯溪而去。

        往回走才發現,原來路是這樣的陡,TONY說坡度有45度,我想隻多不少。更糟糕的是,桑拿天出汗多水分消耗得快,涼快過後才發現,我們集體斷水了。雖然大家都相信這溪水可以喝,但那“哢哢”的深水井似乎更誘人,於是決定到那裏去灌水。像沙漠中饑渴的行者期待汩汩的水聲,路有多陡已不在意,隻想著快點聽到那“哢哢”聲。 終於到了!我和TONY最先衝過去,我沒帶瓶子,先用手捧著喝了個夠。老伴隨後趕來,我給她接了一瓶,她咕咚咕咚一口氣都喝了。飲足了水,又來了精神氣,腳下也帶了勁。幺三嗬四,唱京劇、吼山歌嘻嘻哈哈地再會牛群。

下午420分,我們回到了出發點停車場。TONY出門時帶了一瓶白酒,說好了回去後到我家湊合幾個小菜痛飲一場。沒想到樂極出錯,來的時候下雨我開著霧燈,下車時忘了關,現在車打不著了。我的老寶馬關鍵時候給我掉鏈子!以前出過同樣的事,一宿沒關燈第二天照樣打開,看來寶馬也是好漢不提當年勇。叫AA吧,我們地處偏僻,AA救援車兩小時後才來。我們6點多才離開步道,晚上7點回到我家。

 

5. 慶功晚宴

         我煮了一鍋餃子,拌了兩個涼菜,烙了一張雞蛋餅。TONYANGELA從超市買回一塊新鮮三文魚,一隻火腿還有一箱啤酒。三個酒鬼準備喝他個人仰馬翻。

        來,先喝一瓶冰鎮啤酒潤潤喉嚨,可一股涼氣順著毛孔滲出後,沒人再想喝那火燒火燎的白酒。來吧,今晚就整啤的了!

 

2014.2.24. 於奧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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