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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到深處,才明白“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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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情人”的下午茶 三 (完結篇)

(2018-02-07 21:58:20) 下一個

陌雲答應了她的邀請。
  她好像在等貴客,心中忐忑不安。。但她還是把爺爺留下的清寂古樸的紫砂壺裏,泡著上好的碧螺春,馥鬱的香氣令滿室生香,判若別境。她低頭想了想,還是決定換掉它。碧螺春固然甘甜醇美,可這樣的日子,喝迷迭香更適宜。風鈴搖晃,歡快如同年輕女子清脆的笑聲,婉約悠揚,青翠欲滴。如此美妙,若不是清風使然,那便是,他已到。果然是他!
“知道你要來了,我特意泡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後來想想不妥。它的香氣太過霸道,擾人清淨,於是換成了迷迭香,你嚐嚐,味道剛剛好。”她為他斟上一杯,花香四溢,靜謐安寧。
他輕笑:“迷迭香的花語叫做回憶,你真是一個精致的人,連這種細節都想到了。”
紫菱端起茶杯,淡然道:“精致的是這座城市,不是我。我隻是在習慣它。”
“你,還好嗎?”紫菱問的有些漫不經心。
他卻回答:“好與壞的界限是什麽呢?功成名就?身體安康?香車寶馬?軟玉溫鄉?如果這是界限,那我不很好,很不好。”他說的淒涼。
“我一直忘不了她。我想她,我的洛瑩,這些年一直都在想,想得三魂不見了七魄,想得食不下咽夜不能眠。想得衣帶漸寬終不悔,為她消得人憔悴。”
紫菱想寬慰他,心底卻是一歎:“不是我打擊你,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如此這般,又是何苦?知你者,謂你心憂,不知你者,懂你何求?已逝多年的人,又有多少魂留?”
又加一句:“這世間的事,說來也怪。惜惜念念的,早已沒了蹤影,隻落得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幹淨。過眼雲煙的,卻癡癡守侯,隻待得雲開見月明。”
“陌雲,你願意聽我講一真實的故事嗎?”
陌雲好奇的點點頭。
  屋內茶香嫋嫋,紫菱的思緒穿過綿長的時間,飄得很遠很遠,飄過了山,飄過了河,飄回了那絢麗如花的似水流年。
 “這個故事年代有些久遠,當然沒有遠得像發黃的舊照片。。。那時我的年紀大約二十一二歲。那一年秋色正濃……”
  此刻他們正處在夕陽西下,晚霞滿天的光景,天的胸膛仿佛被刺破了,流出玫瑰色的汁液。
   紫菱講:“在我身邊,曾經有一個男友名叫文洋。他約我去打羽毛球,在醫院外一棵樹下等我。遠處看他,線條剛毅的側臉浸潤在橘紅色的餘暉中,仿佛曖昧不明。鷹隼似的眼睛望著天邊紫緋斑斕的晚霞,淡豔的霞光落進去,將那雙黑曜似的瞳仁染成了神秘的紫檀色。幾片薑黃的秋葉,隨風拂過刀削似的下巴……正是那暮寒秋遲的時候,幽渺的街道,淒迷的樹木,淡褐色的房屋,還有遠方魚鱗似的彩霞和紫黝黝的天空,都成了他身後的背景,將他整個人嵌在一幅名為《秋暮》的油畫中,如此的觸目驚心。看著紛紛側目的路人。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隻要看到他,紫菱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她不適應他修剪得鋒芒畢露的寸頭,不適應他高大健碩的身體,不適應他充滿霸氣不容置疑的手勢,尤其不適應那雙眼睛,總讓她想起天上的鷹,地上的狼,動物凶猛,生人勿近。
 紫菱望月興歎,沒想到自己這麽軸的主兒,最後還是沒挺得住可聘美諾曼底大登陸的狡猾攻勢,乖乖被他攻城掠地,吸納收編,做了他名正言順的女朋友,一年多。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一身名貴的文洋早就等在門口。穿著紅色製服的門童眼明手快的打開車門,最先看見的是一雙秀氣的小靴子,俏皮而幹練。然後是與靴子的長度配合得恰到好處的七分低腰牛仔褲,ETAM這一季的新款。時尚幹練的腰帶跨在不盈一握的柳腰上,造型藝術的卡扣閃閃發亮。上身一件窄腰小外套,複古的款式,袖口鑲著絹絲,八顆排扣全都敞開著。裏麵一件純棉低領小T恤,緊身的剪裁勾勒出紫菱大小適中的胸部。脖子上隨意搭了一條絲巾,既保暖,又有型,流蘇若有若無的遮住胸前的春光,讓你想入菲菲,卻又什麽都看不到。
 從頭到腳沒有名牌,除了那條牛仔褲算是有個正經的牌子,其餘都是“銀座”淘來的雜牌貨,如新殺的狗肉,即使美味飄香也上不了台麵。可紫菱堅信一點,隻要發揮自己獨特的品位和格調,在衣飾的千軍萬馬中搭配得當指揮若定,雜牌貨也能贏得過正規軍哩。
  文洋寵溺得親了親紫菱的額角,一臉曖昧甜蜜。風吹得落葉沙沙作響,他們的世界瞬間的沉默,仿佛隻是一秒,仿佛地老天荒。
 這是一個墮落的年代,有人被桃花迷了眼,有人在江邊濕了鞋,但總有栽草的人,用文字和韻律在紅塵岸邊築堤守望,守望著滔滔流年。
”以後你別再到醫院門口接我了。”上樓的時候,紫菱對文洋說。
“為什麽?”文洋一頭霧水。
“我可不想被別人說三道四。”
一向不怕天不怕地的榮紫菱,還在乎那點流言蜚語?”
紫菱皺皺鼻子:“我當然在乎,這可是我的飯碗,你要是不要我了,下半輩子我可就靠它了。”
紫菱想:“男人這種事,該是你的,別人拿不走。不是你的,強留也沒用。幹脆無為而治,以不變應萬變,自己也落個清淨。”
這是一次此城少爺聚會,文洋說他和紫菱有事先走一步。
“什麽事啊,有沒有需要哥兒幾個效勞的地方?”辛唯雖然口無遮攔,但就是這點好,講義氣。
紫淩笑了:“今天這事兒,隻怕你們幫不了。”
  “切,就沒有我們辦不了的事兒,說吧,你們到底要去哪兒?”一個個都是人尖兒,囂張慣了,口氣橫得能吞下一頭牛。
  紫菱將他們挨個掃了一圈,輕輕的說了兩個字:“賓館。”此話一出,全場啞然。
  過了一會兒,一個叫辛唯的嘿嘿一笑,尷尬的撓撓頭:“這事兒,是幫不了。”
  文洋在洗澡,紫菱一個人站在窗前望著遠處奔騰不息的江水。那夜幕下黑壓壓的江麵,談不上意境,卻勾起了她的思古幽情。不知夜泊秦淮該是什麽樣的光景?是不是像書上說的,分不清哪是天上的星月,哪是水裏的燈火。曾經紙醉金迷的秦淮河如今隻怕也蕭瑟了吧,退卻了往昔糜爛的蕭聲和酒香,隻留下沉寂。  很好的一段文字,隻是不知道在這個物質化的年代,還有多少人能體會這種守望者的孤獨。
  文洋有心帶紫菱見家長。但他們還年輕,誰也不想早日走進圍城,這事就暫時放下了。
  就在幾周後,我和文洋與幾個哥們兒出遊,開了三輛車,我們在最後。文洋開一輛小轎車,紫菱做副駕駛,辛唯坐後排,紫菱說到休息的地方與辛唯換位置。
但在下山時,辛唯說;“文洋,慢點,這段路況不好,容易出事故。”
  “我想慢一點,可是,我慢不下來。”
 “辛唯,車刹失靈了!”隋洋對坐在副駕駛位的淩淩和坐後麵的辛唯喊道。
  “什麽?怎麽會這樣!?”
  他們的車像離線的箭順著彎曲的山路衝下去,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坡。眼看就要失去控製了……

文洋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身邊的淩淩推出了車外,接著,大喊:“辛唯,開門跳車。太晚了,後麵車門打不開。”當文洋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整個人頭朝下被卡在駕駛位上。他努力的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淩淩像瘋了一樣拉扯著汽車被卡住的門,嘴裏大聲呼喊著什麽,表情是那麽瘋狂,眼神是那麽絕望。
  可惜,文洋聽不到。隻聞到越來越濃重的汽油味。
   轟的一聲巨響。

火……
大火熊熊燃燒,被困在裏麵的文洋和辛唯 如在地獄一般,全身上下的皮膚,從頭皮到腳趾仿佛被無數把刀子切割著,皮膚和肌肉漸漸脫離了骨骼,散發出腥膩的焦味。
 文洋愛的女人,她沒有事,隻受輕傷,他在意識模糊之前,真的很慶幸自己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可以變得那麽英勇,如果死的是淩淩,我該有多傷心呢?但是可憐的辛唯被救出來時,已經是個火人。

  文洋和辛唯被幾個哥們拉出來,兩人都失去意識。
紫菱講到這裏,眼睛望著遠方。眼眸深處蓄滿了悲傷。
  ”文洋靜靜的在醫院病床上躺著,孤獨的等待死亡的來臨,可就在這時,不知是老天垂憐,還是上帝慈悲,他竟然看到了紫菱,看到那個讓他苦苦癡戀了一生的淩淩的身影。”
  “我就站在那裏,站在時光深處,站在生命盡頭,我還是他感到的那麽幹淨漂亮,隻是我的眼睛裏盈滿了淚水。
  他慢慢的伸出手,隔著冰冷的空氣,隔著生死輪回,隔著愛斷離傷,向他至死不渝的愛情和信仰,慢慢的伸出手去。
  文洋,你知道嗎?我愛你,愛到縱使天地變色,宇宙洪荒,我也隻想牽著你的手,陪你走向世界的盡頭。”
  他從裹滿紗布的縫隙裏默默地注視著我,好像說:“這一刻,我隻想看著你,牢牢記住你的樣子。因為我這一生無論對錯,隻有對你的愛濃烈到讓我自己都心驚的地步。或許在你眼中,我的執著不過是無聊的生命中一點自私的幻想罷了。可為了這狂熱的幻想,我耗盡了一生的熱情,至死不變。”
  紫菱慢慢的閉上眼睛,有水滴在文洋的臉上,好像春天的細雨,暖暖的,輕輕的。
 他知道,那不是雨,那是紫菱的淚水。。
文洋在第二天走了,二十二歲。辛唯因不堪忍受燒傷後的殘酷折磨,自殺了。"
陌雲,在那些日子裏,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所有的一切消失不見,隻有文洋的寵溺的目光,和擁抱我時,身體上的溫暖。
還有辛唯那調侃的神態。。。他是多麽的無辜,竟也在二十二歲早逝了。
我一下失去了我的戀人,還有我們最好的朋友。在那黑暗的日子裏,我不知如何度過來的。。”
  “我記憶猶新,但他們已走了這麽久,我一直在心裏紀念著他們。我這活著的人,一定要繼續走下去,而且不是消極的混日子。那些已經逝去的朋友若天上有知,一定希望他們愛的人要幸福。” 
  陌雲突然明白了淩淩給他講述的自己經曆的往事的意思。他也明白淩淩不會像他想的那樣,去追蹤多年前的少女的情思。
  從那以後陌雲把那靈堂徹底清理了,隻在像冊裏才能找到洛瑩的照片,他拓展了自己的公司,投入了工作中。。但再也沒提出與淩淩結婚的事。
淩淩用自己的經曆,告訴了他,他們隻能是好朋友。在生活上要走自己的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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