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吳小漾
這一下幹淨利落,讓楊子軍大吃一驚,半天沒回過神來。這楊子軍非常喜歡看別人為難的樣子,最好還向他求助,然後他就乘機擺出一副大搖大擺的樣子,毛病不小,十分討嫌。
進到堂屋中,金碧輝煌,紅橙黃綠,金光燦燦,藏族的審美還蠻俗的。全部木質結構顯得窮凶極惡。。。。看不出你小子這麽不環保。是該批評一下啦。。。。突然頭腦一陣晃悠,有點頭重腳輕的,地震啦?
楊子軍拉我坐下,聽他大笑:酒不夠,再來!原來是給那碗青稞酒鬧的,一個激靈,趕緊打起精神。這才發現在這金碧輝煌的堂屋中也有一個角落是黑漆漆的。那裏擺著一個大火塘,裏麵的火半死不活的,架著一層油亮漆黑的鐵網,上麵黑黑的一大團物事,外加一個大酒壺,估計是銅的,隻是被煙熏的不成樣子。抬頭一看,上麵是一個洋鐵皮大煙囪,黑洞洞的還拐著彎通向屋外。。。。。
伸手戳一下那團物事,不軟,一頭霧水,不知何物。楊子軍大笑:你太懂整了,來來來。。。邊說著邊拔出身邊藏刀向那東西割去。。。突然間就香飄四溢。割下一塊才知道此物原來是一團肉,隻是不知是從牛身上還是從羊身上下來的。。。楊子軍道:吃吃吃,也是個食肉行家,進來就瞄準了。悻悻接過,啃了一口,不錯,整天煙熏火燎的,有一股煙味兒。
楊子軍從大銅壺裏倒了一杯荼給我。以為是酒壺,原來是荼壺。我說:一枝花,怎麽你的寶貝藏刀拿來切肉了?說完端起來喝了一口,熱乎乎的。楊子軍瞪了我一眼說:你以為是用來切人頭的?噎得我差點兒將酥油荼噴到他臉上。懶得跟你說了。
這才知道藏族掛刀的意義在於此,以前多狼啊什麽的,用來防身,如今人比野獸多,改用來割肉了。風卷殘雲,轉眼間一掃而光,狼也不逞多讓。還好我手上有一塊,得省著點吃。同學們吃完之後才有點不好意思,相互指責道:丟人啊,怎麽不給人家留點?跟土匪似的。。。。。一邊說又一邊連幹兩大碗酥油荼,這才作罷。真乃豪俠風範。
原來這夥人找楊子軍買藏刀來了。楊子軍其中一個爸爸在拉孜與人合夥開了一個藏刀廠,拉孜的藏刀在藏地非常有名,楊子軍也打得一手好藏刀。一年也有幾個月在廠裏幫忙,但這人太好動,說在拉孜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多了會生黴的。我不屑地說:你把小德欽當大城市了吧,明明想偷懶還狡辯。
這時楊子軍的妹妹拿些食物出來,青稞麵,糌粑什麽的,被這夥老藏一陣調笑,丟下東西一溜煙跑了。幾人一邊嘎嘎笑著一邊又開始吃了,又油又黑的大手伸到木盆裏抓了一把青稞麵,伸嘴試了試碗裏酥油荼的溫度,嘴裏說著:TMD,這天氣,冷死老子了。。。直接打開大銅壺的蓋子,嘩嘩幾碗未喝完的涼酥油荼便倒了進去,接著又倒出來,酥油荼立刻冒著熱氣。伸手向碗裏抄了點荼出來,和著手裏的青稞麵,捏啊捏的,直到搓成個飯團似的。。。。
突然一個青稞團子伸到我麵前,老藏說:小妹子,剛才這些餓狼吃得快了點,這個你先吃吧!我一愣一愣的接過,看了楊子軍一眼,楊子軍嘻嘻笑著,擠眉弄眼的,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吃!其餘老藏心無旁鶩的大吃大喝起來。看著手中灰綠的青稞團子,我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隨手拿了一塊碗裏一塊白白的東西,先吃一口這東西吧!可還沒塞到嘴裏便聞到了大股酸臭味。我的天哪,這是什麽鬼東西?就聞了一下胃裏就起酸泡了。
我左手拿著青稞團子,右手握著酸臭奶渣,實在不知如何下口。沒天良的楊子軍裝作什麽也沒看見,藏刀一下一下敲著火塘邊,腳還一抖一抖的,麵無表情。我感到突如其來的一股壓力,來自於故作輕鬆的楊子軍身上。。。微一思量,將手中的酸臭奶渣遞給了楊子軍,抄起手中的青稞團子狠狠咬了一口。。。。。還挺好吃的,這是我對這東西的第一印象。第一口吃下去之後第二口也就沒有什麽障礙了。甚好。比以前在猛罕吃柴蟲,竹蟲,馬蜂,螞蚱之類的容易突破。
之後他們說著藏刀生意上的事,我起身前往別處轉轉,看到楊子軍的妹妹梅朵正在收收拾房間,看到我來,笑了一下。我過去一問才知道這是楊子軍的房間,也真亂得有個性,估計是今天有客人來了,怕別人看到,趕緊叫妹妹來收拾。這小子非常的虛偽。四五個櫃子上都擺滿雜七雜八的東西,從藏刀到花生到老鷹羽毛什麽都有。床上的被子亂成一團,也有幾把藏刀混雜在裏麵,真不知這人怎麽擺的東西。在角落邊的一張桌子上我看到兩樣絕對不可能在這房間出現的東西:毛筆與宣紙。一些宣紙上仿佛有字。
我驚詫的翻開一看,一首詩句映入眼簾: